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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鸡娘娘淡淡地“哦”了一声。她冷漠道：“又不能卖钱。”
李柔风屏住呼吸，以骨灰细细研磨，一些字便依稀显了出来，龙章凤篆，抱鸡娘娘也并不识得，只是李柔风却越看越是惊喜，道：“这是孙仲谋当年迁都于此，改‘秣陵’为‘建业’的碑记。从字形和镌刻技法来看，是真碑无误！东吴流传下来的碑刻极少，此碑价值极高！”
“你一个阴间人，耳朵鼻子不好使还是怎的？离了拐棍就活不了还是怎的？再敢用拐棍，我打断你的腿！”
李柔风猝不及防，被打得跪倒在地，听见抱鸡娘娘怒喝道：
可李柔风分明看到那闪烁着微茫萤光的嘴唇上，掠过一缕笑意，他甚至感受到了那笑容中的克制和复杂。但再细看时，却没有了。
那团火焰移动着，房屋的形状仍在延伸，越来越清晰。
然而接下来一瞬，手中的木棍被夺走，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臀上——
抱鸡娘娘依然冷淡而扁平的声音道：“随你。”一如既往，寡淡无味，干燥如枯草。
李柔风道：“我看不……”
抱鸡娘娘：“我已经代你想好了办法。”
久违了的世界。
李柔风心想他跟着瘫子的时候也没这么苦。
李柔风忽然道：“等一下。”屋角的台基上，因为抱鸡娘娘走下梯子，也漏了些骨灰，显出斑驳的形貌。他向那团火焰伸手，摸到抱鸡娘娘的手，从布袋里抓了一把。
阳魃的火焰之中显出了一个细腻的人形。
抱鸡娘娘背着一个大布袋，从梯子爬到了正房的房顶。她站到屋脊上，从布袋中掏出一把灰，顺着风，均匀地洒在了屋顶的瓦面上，一把又一把，连垂脊的吻兽都洒上。
他目不能视，在冯宅中打打杂还成，修葺房顶、和泥补墙这种活计，做起来就困难了。
但如此一来，他哪里还有机会出去寻找那一人的魂魄？当下急切道：“夫人，这事情我做不来！”
这些发光的尘埃是什么？是两刻之前，抱鸡娘娘带他去到浮屠祠，聚敛起来的骨灰。浮屠祠中此前存放的骨灰坛堆砌成墙，抱鸡娘娘也命他提了几坛回来。
抱鸡娘娘却不似冯时，对他的求饶恍若未闻，反而打得更狠：
一座形貌古朴的屋宇在眼前慢慢成形。瓦当、滴水、斗拱、卷杀，五脊六兽，狻猊、斗牛、獬豸、凤、押鱼，也一点一点地显露出它们的形貌。
他以为，抱鸡娘娘把他带回来的最大目的，是为了去看杨燈的死期。
他转身看着那一团漆黑中的冷火，却发现方才他洒骨灰时，许多细微的灰尘被忽起的微风迎面一吹，粘在了抱鸡娘娘身上。
“你管我多少岁，就算我现在才三岁，你也得像狗一样听我使唤！”
他一直以为抱鸡娘娘三十来岁，这般看来，也不过二十岁出头，恐怕比他还小。
之前在马上，抱鸡娘娘坐在他前面，李柔风知晓她个子不高，现在来看，原来只到他胸口。
他一惭愧便不再辩解求饶，抱鸡娘娘也就不再打了。李柔风嗅到淡淡的血腥气，道：“夫人，你的伤口裂了。”
李柔风道：“夫人，不是我不肯出力，是……”
李柔风跪在地上，将骨灰湮在那一片台基上，又细细地抹匀。
抱鸡娘娘冷淡道：“不用你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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