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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老头儿很快送上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连着还有两个烧饼。馄饨是老北平特有的京味，皮薄、馅少而精，小火熬了一个白天的猪棒骨吊汤，撒上虾皮、葱花、冬菜、紫菜或香菜。烧饼也是刚烤出炉的，金黄酥皮，上面沾了些黑色芝麻，送上来时，烧饼香味混合了馄饨的湿鲜味，萧梦鸿忽然真的觉得自己饥肠辘辘了。也没再说什么，低头吃了起来。
吃完回来，真正是半夜了。巷子里黑漆漆的，远处只传来几声隐隐不知道哪家小儿发出的夜啼声。
她转身往厨房去。给他倒水时，顾长钧跟了进来，看了眼四周。
老头儿仿佛知道顾长钧爱干净，麻利地抄了块擦巾，将一张靠里的桌椅反复抹了又抹，才请两人入座。
……
是个深夜还开着的馄饨摊子。
“谁？”
“吃了。”
萧梦鸿确实是吃了，吃了几口面条。
“五妹常来这里。以前几次半夜，要我送她来过几次。”顾长钧坐下后道，“还算干净，味道也行。你吃了就知道。”
铃声复响了一下，继而停了。
萧梦鸿看了他一眼。
应该是个已经在这里开了很久的老夜摊。虽然已经这么晚了，但几张桌子畔，依旧还稀稀落落地各占坐了一两个食客。摊主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老式打扮，戴瓜皮帽，系一条白巾，看到顾长钧，脸上露出惊喜的殷勤的笑，用一种特有的拖着长音的慢悠悠的语调招呼：“顾少爷，您来喽——”
顾长钧一直在她身畔，送她到了住的家门口。
电铃声只响了一下就停了。
萧梦鸿终于甩开了他的手。
他接了过来，看起来大约是真的渴了，咕咚几大口就喝完了。喝完又把碗送到她面前：“我还要。”
萧梦鸿一愣。转头见他已经往里去了，只好跟进去。见他入屋端了条凳，站上去仰头就开始换灯。很快换上了新的灯盏，已经黑了好些天的堂屋立刻重放光明。
院子里没有灯光，有些暗，她也看不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只听到他声音低沉而温柔，好像就在她耳畔边哄着一样，还是头回知道他也能这样讲话，呆了一呆，下一刻，人就被他带着出了门槛。
她的心里生出了一种隐隐的直觉。立刻联想到了一个人。忽然心跳加快，略微有点紧张的感觉。
萧梦鸿又听，没再响了。
顾长钧转头一本正经地道：“知道了。要是回去了肚子痛什么的，我再来找你负责。”
她正渐渐专注于图纸，被这突然而至的门铃声微微吓了一吓，抬头看了眼桌上时钟。
她停下手里的铅笔，侧耳又等片刻。
“我不去！你自己去吃！”
下来后他说道。
“我肚子饿了。你陪我吃好了。”
话终于说出来了，萧梦鸿忽然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对着他也感觉自然许多。便点了点头，又道：“但是我还是要再再声明一遍。我是不会接受你的关于要我中止燕郊工厂项目的要求。希望你不要再提。”
他好像没听到，自顾翻完了东西，把手伸到水槽边：“你这里东西看着不大干净。我洗个手。你给我舀点水。”
顾长钧大约是第一次听到她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仿佛一怔，望着她表情很是惊诧，甚至，带了隐隐一丝受宠若惊般的感觉。
萧梦鸿回到书桌前伏案时，电门铃忽然在耳畔响了。
“不是！今天回来有点累就随手做了点。平时不是这样的。”
她的语气很温和。
“走了。”
萧梦鸿开门跨进门槛，转过身向他道了声谢。
她照常那样轻声问了一声。
萧梦鸿道：“那就这样了。我关门了。你回去路上慢点。”说完关上了门，要上锁时，发现闭合不上，接着，就见他过来一步，背靠在门框上，膝盖抵住了那扇她正要关合的门。
萧梦鸿盯了他一眼，再倒了一碗。
“你一个人住，以后遇到类似问题，如果不想找我，可以向黄太太求助。”
“你这里有水吗？我口渴。”他说道。
像昨晚一样，那个熟悉的男人声音隔着门再次传了过来。
他微微转过脸，朝着她慢吞吞地问道。
萧梦鸿盯了他一眼，讥道：“我忘了告诉你，刚才这里有只蟑螂虫爬过。你喝下去的水里说不定也不干净。”
他喝完了，呼了长长一口气，把碗放在桌上，开始在厨房里踱步，来到那个锅前，顺手掀开盖子看了一眼，转头时，眉头微微皱着：“你一个人过，平常就吃这种东西？”
“去吃东西。”
他停了下来，问，声音有点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