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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一直沉默着的顾诗华忽然出声。
“我就是看不惯你们，全都在装！”
顾长钧眼眸掠过一丝淡淡阴影，但面上恭敬地道：“是。儿子谨遵父亲教诲。”
“你记的住才怪！”
晚上，顾家长女顾玲珑马原汉夫妇、三女顾云岫何静荣夫妇，还有顾玲珑的一双儿女全都到齐。
“一家人团聚给簪缨过生日，难得高兴，就你，总是扫兴！”顾太太略微埋怨了句丈夫，随即扭头让门口的张妈再去厨房催菜。“吃菜！都别停下来！”
“长钧，航校那边的事差不多了吧？这次你应该能在北平多留些时候了。”
“大姐夫，我没怎么了！我就是想说话！趁着你们大家都在！我实话说了吧！今天白天我让司机开车送我去承德了！我刚看过我四嫂回来！”
“谁说我忘了？三姐你又说我什么坏话了？”
满桌哗然。
顾云岫走到顾诗华面前，伸出染了鲜红指甲油的一双保养的极好的手，轻轻拧了下顾诗华冻的红通通的苹果脸蛋，笑道：“小妹你可是爸妈的心头肉，比小哲小云还要受宠，三姐胆子再大，也不敢说你说你坏话啊！就是埋怨了句爸妈，嫌他们偏心而已！”
两个姐夫马原汉和何静荣对视一眼。马原汉打着哈哈笑道：“长钧说的是！来，簪缨，刚才长钧敬你这个寿星了，现在该轮到姐夫了……”
“可笑我之前还以为四嫂现在在娘家呢！才知道她竟然被四哥你关在了承德老房子了！你还不许她走出去一步路！我四嫂之前是做错了事，但她再怎么错，也没杀人放火，她就是想结束没有感情的婚姻追求自己的幸福而已，凭什么遭到犯人一样的对待？现在已经是新时代了！女人有追求自己自由的权力！四哥，你太令我失望了！你……”
何静荣看了眼面露惭色的妻子，急忙笑着打圆场：“爸您说的是。云岫也只是在为您感到高兴，说说而已。”
顾长钧刚也准时赶回了家，上楼去换衣服了。
顾簪缨因为守寡，常年着素色衣服，今天生日才换了件茄紫色的新衣，脸上也略施脂粉，加上刚才喝了几杯，两颊略微泛出红晕，衬的她那张十分秀丽的瓜子脸也终于多了几分娇活之色。见顾长钧向自己贺寿，脸上露出笑容，急忙站了起来，端起自己酒杯喝了一口。笑道：“谢谢长钧，有心了。”
顾云岫推开丈夫，轻轻打了下他胳膊，嘴里啐了一声，骂他不正经，脸上却露出微微自得的表情。
“爸，你上任国务总理板上钉钉了吧？”
顾长钧一顿。在父亲威严的目光逼视之下，虽然有点不情愿，但还是把数月前萧德音回娘家后私逃到上海找丁白秋私奔不遂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说完看着父亲。
马原汉一愣，随即笑眯眯地问。
顾长钧饮了杯中酒，朝她点了点头，让她坐下去，自己也坐了回去。
“知道了。”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大点的外甥女小云也问，“我还想继续跟她学画画。舅舅她在哪里养病？你带我去看她好不好？”
刚才除了应两个姐夫问询，说了几句航校筹备情况之外就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顾长钧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端起酒杯向顾簪缨敬酒。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夫妻恩爱！别显摆了！小妹，快去换衣服，下来就好开饭了！”大姐顾玲珑笑道。
顾彦宗点了点头。
顾彦宗看了眼三女儿。
大姐顾玲珑也说道：“长钧，不是我做大姐的说你，爸妈年纪大了，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自己事再忙，好歹也要时常回家。”
顾太太见她回来了，也就不再追问了，只催她赶紧回房换衣服。
家宴还在继续。但气氛已经彻底不再，再坐片刻便草草散了。
顾太太看了眼时钟，知道丈夫顾彦宗快从书房出来了，急忙问顾家总管事顾荣：“五小姐怎么还不回来？你打发人去她那个朋友那里问了没？真是急死了！全家都到了，就等她一个人！”
顾长钧从座位上起来，朝父母和几个姐姐姐夫点了点头，转身要离开时，顾彦宗在身后叫住他。
顾家人齐聚一堂，就少了一个五小姐顾诗华。
满桌人都愣住。
顾诗华眼睛里沁出隐隐泪光，咬了咬唇，冲顾簪缨说了声“二姐对不起”，转身就跑了出去。
“妈！我就不住嘴！你们都一样！你们再这样，我嫂子会被你们逼疯的！”
顾云岫立刻出声阻止顾诗华，“有你这么说哥哥的吗？我看你是越大越不懂事了！”
“你就是封建余孽的帮凶！”
顾彦宗有点意外，皱眉沉吟了半晌，最后长长叹了一口气。
顾簪缨只好停住脚步，慢慢坐了回去。
从事金融业的中央银行经理何静荣面皮白净，西装革履，长得一表人才，见状来到妻子身边，伸手轻轻挽住她胳膊，笑吟吟道：“小妹，你要姐夫做别的，姐夫全无不应。就这一条，姐夫是万万不敢的！”
“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宴席过半，顾云岫喜笑颜开地问：“我好些朋友都向我问这个。等您上任了，咱们好好庆祝下，家里开个派对。你们要是没时间，就由我负责，保准办的风风光光！”
饭桌上的声音突然就消失了下去。全部眼睛都齐刷刷地看向顾长钧。
小云兄妹离开后，家宴还在继续，只是气氛忽然就没了刚才的融洽。
顾玲珑急忙打断一双女儿：“她得了很严重的病！你们谁也不能靠近她！以后也不要再提她了！”
“你们看我干什么？”他笑了笑，“晚上二姐才是主角。都向她敬酒啊！”
今天是顾家二女顾簪缨三十岁的生日。过了将近十年的寡居生活，这个三十岁的生日，顾簪缨自己并不在意。但顾太太怜惜不幸的女儿，还是决定为她办个生日宴。知道她平时喜好清静，房里最多的摆设便是书籍，不愿和外人有过多接触，便没邀别人，只在自己家中置办了一桌酒宴。
小哲仿佛还要再问，顾玲珑扭头叫老妈子带走两人。
顾诗华脸涨得通红，猛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客厅里的人全都笑了起来，包括顾簪缨。
“五妹！”
顾诗华脱外套递给上来接衣服的王妈，搓了搓手，冲母亲笑嘻嘻道：“外头好冷！差点冻死我了！姐姐姐夫还有小云小哲他们全都到了啊？”
萧德音嫁进顾家这四五年，在闹出离婚丑闻之前，性格谦恭而柔顺，如水的一个女子，外甥女和外甥都很喜欢她。
马原汉和何静荣面露尴尬之色，瞟了眼坐那里始终没什么表情的顾长钧，站起来要拉顾诗华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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