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愕。
我低头不语，这种假设我从来没想过。
我盯着他，嘴巴不听使唤地叫了一声：“爸。”
我：“放心吧，你还是我爸，而且永远都是。”
我于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也许我们会适应了彼此，但是我和他结婚将近二十年，都没有磨合过来，你觉得再加十年，我们能够接受彼此的概率有多大？”
他放开她的手，说道：“这是小宴。”
“还有你语文考试不及格，每次你都是背着你妈妈，让我在试卷上签字。你知道我不舍得骂你，呵呵。你语文成绩最高的一次是65吧？那次老师好像还误判了一道题，其实你可以考67的。我记得当时你为这两分，差点哭出来，还是我给你买了冰激凌，才算哄好了你。”
我于是又说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们共进晚餐。”
我打断他：“我已经不恨你了。”
“我珍惜，他也不见得珍惜。”我说着，还故意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相信他明白我的意思。
一旁的薛云风看到此情此景，朝我爸微微弯了一下腰，叫了一声“伯父”。
“还记得你高中那会儿班里的男生给你的情书吗？当时你一不小心被我看到了，那封拒绝信，还是我给你草拟的呢……那个男生的情书，你让我扔了，其实我一直留到现在……”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中年女人借口去换衣服，走开了。我盯着那女人的背影，对我爸说道：“怎么着，傍上富婆了？”
“这几年我总是做梦梦见你，各个阶段的你。你刚学会走路那会儿，整只手攥着我的一个手指，小心翼翼地走。我拉着你的小手在小区散步的时候，隔壁家的张大爷每次看到我们，都会说我在‘溜女儿’……我每次做这个梦的时候总是笑醒，吓身边的人一跳。”
他：“江离是个不错的孩子，好好珍惜吧。”
为了答谢我，薛云风打算帮我买套女装，对此我求之不得，反正他们剥削阶级的钱，都是从咱无产阶级身上搜刮来的，今天我就代表无产阶级帮他们花一花吧。
他苦笑：“富婆怎么会看得上我呢。”说着，他又解释道，“我只是运气好发了一笔横财而已。”
他笑了笑，又小心地问道：“小宴，今天晚上，我能请你吃晚饭吗？”
他哆哆嗦嗦地抬起手，仿佛要摸摸我是不是实体的。我心有抵触，后退一步看着他。
他于是叹了口气，说道：“小宴，我知道你不愿意原谅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当初没有和你妈妈离婚，那么现在我们会是个什么样子？”
我和他在咖啡厅里静坐了有一刻钟，他终于开口了：“最近过得还好吧？”
他惊喜地抓住我的一只手，眼眸发亮。
我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揪着一样，难受。于是我说道：“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你就别说了吧。”说了我难受。
于是他的眼睛又亮起光彩。
“小宴，这些年我经常想你。你还记得吗，开始那几年，我去看你，带你最喜欢吃的糖果，你假装看不到我，还躲我。我当时确实有点后悔，后悔和你妈离婚。可是后来我又会很侥幸地想，你会不会只是一时和我赌气，等过一阵就好了？这种念头在我心中持续了几年，后来你看我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我也算明白了，你恨我恨到骨子里去了。当时我心里特难过，可是又不敢去看你，怕你看到我不高兴。”
我吸了吸鼻子，仰头把眼泪逼回去：“我已经不恨你了，真的……我倒是想恨你呢，可是已经恨不起来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和我妈也都过得好好的，谁也不会因为没了谁而过不下去。”
他有些犹豫地张了张嘴：“那么……”
我冲他笑，终于有人说我成熟了，让江离和王凯之流的家伙们都去死吧，我亲爹才是最了解我的人！
“我刚才之所以不让你继续说，是因为你一说那些事情，我就想哭，真的。我以为我可以把那些事情在脑子里全都抹杀，可是结果呢，不可能的。江离说过，我不能因为你的一个错误，而忘记了你对我十六年的好，现在看来，他说的完全正确，亲爹就是亲爹，你对我的好，我都记着呢。可怜天下父母心，当初是我不懂事，让你伤了心。”
他突然说道：“那么，我们去下面的咖啡厅里坐一会儿吧？”
他侧头看了她一下，敷衍道：“好看，好看。”
……
那个女人朝我友好地点了一下头，我也只好朝她笑了笑，叫了一声“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