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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 赤着脚靠在自家书桌旁边，周琪整个人是懵逼的。
但周英慧看都没看他。
周尤捏了捏她的手腕，示意她稍安勿躁。目光稍转，又对余凤莲和周自强说：“我和琪琪还有一些东西留在这里了，以后可能也不会常回卢原，既然没有地方住，那今天就一起拿走吧。”
星城和卢原虽然在相邻省份，可两个省面积都大，位置一个在最南，一个在最北，距离也不算近。坐一个半小时的高铁到庸安市，还要再坐两个小时中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是周尤先反应过来， 吞吐道：“江彻，那个蹦床……你把蹦床扔到楼下垃圾桶去吧。”
整个人单薄得像是会被风吹走一样。
周尤边打车边平静说道：“我不想跟他们吵，吵起来对你心脏不好。”
余凤莲拿着锅铲就脚底生风出来教训姐妹俩，“你们俩一年也不回来住几天，屋子放在那里空啊？英慧生了小孩子你晓得东西有好多不啦？”
乡下拆迁至县城这么些年，邻里们还不甚习惯楼栋生活。
周自强年轻时候当木匠被人骗了钱，自己屋子卖了还债，早年没拆迁的时候他们一家子就是贴着周尤家里过日子。
“那你们……”
周琪边拿衣服边心里嘀咕：这也太激烈了吧，蹦床都弄坏了，她姐不是这种开放的人啊……
原以为逢年过节偶尔一两面，那家人装也要装出一副和善样子，还真没想到，回卢原的第一天，那家人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将她俩扫地出门。
周英慧一身产后打扮，躺沙发上磕着瓜子儿玩手机，被余凤莲说了几句，看到进门的周尤两姐妹，也没什么好脸。
“人家都不把你当亲戚，你还顾忌他们家孩子，关我们屁事啊！”
周琪在高铁上精神头还好，拖着行李辗转几个来回，上中巴起，就开始昏昏欲睡。
这么些年，住在这个家里的不愉快也不是一天两天累积起来的，只是当初她没能力，还没有办法带着周琪离开，周琪得上高中，得住在这个家里，她也就只得忍气吞声。
周尤本想喊声“舅妈”，见母女俩这态度，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周琪也甜甜应声，“杨婶！”
后来拆迁，周尤父母刚好过世，两姐妹还小，他成了两姐妹的监护人，也就顺理成章住进了这新的安置房。
转念又想：算了算了，不想说就暂时先给她留点面子好了。
周尤坐在中巴车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座椅边缘早已崩开，裂出陈旧泛黄的破絮，中年男人的体味混合着狭小车厢里咯咯嘎嘎的鸡鸭叫响，有些闷。
接二连三又有几个中年妇女喊她们，两姐妹也礼貌地一一回应。
周尤嘴唇翕动，想说点什么，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
在星城读大学工作的这几年，星城在新一线里势如破竹，高楼簇簇拔地而起，房价随之节节攀升，加之政府优惠扶持，娱乐文化以及新兴行业发展得特别迅速。
江彻稍顿，“不是你让我去扔蹦床么，我扔了。”
周琪还要上前理论，周尤却伸手拦住。
只是不知想到些什么，他目光又转向周英慧，似是想要询问什么。
出了小区，周琪忍不住大声质问：“姐，凭什么我们走！要走也是她们！那房子是我们的，你能不能别这么怂！”
每次回卢原，看到这片低矮山坡，周尤的心情都会变得有些压抑。
周尤无法，只得全程装睡。
周琪边捡蛋糕边不死心地想要继续问。
“我想住哪里还要你安排啊？”周英慧嗤了声，“也是管得宽！”
干站在客厅也不是一回事儿，周尤指了指行李箱，“舅舅，我们先回房放东西了。”
两姐妹都有些懵，还是周琪先叫出声来，“舅舅！我们房间…我们房间怎么变成这样了？”
周尤和周琪推着箱子往自己房间走。
江彻刚刚还侃侃而谈，看到周琪， 像是被扼住了喉咙，半天出不来声。
周尤循声望去，忙点了点头，扬起唇角，“杨婶。”
余凤莲早就知道周尤是个好拿捏的，一口气咽不下去就要搬走，那正合她意。
他是真傻还是假傻，竟然还回来？！
大约是光线热烈，周尤的唇色有些偏淡，浸润在阳光下，本就白皙的皮肤又多了几分透明感，隐约可见细小的青色血管。
可这会儿周琪已经注意到门口动静，再赶人显然不太现实。
走到四楼倒有些不同，左边一户敞门做饭，右边一户门关得严严实实，周尤停顿几秒，抬手敲了敲。
“行了，你刚回来就问东问西还有完没完了， 蛋糕还不快点捡起来，看看有没有摔坏。”
周自强年轻的时候在乡下做木匠，搬到县城之后，跟人一起搞装修，现在自己带了个装修队，收入算是这安置小区里数一数二的。
周尤和周琪进她房里看了看小孩，倒还算可爱，现下里正睡得香。
可周尤已经率先打开房门，然后，步子一僵。
周尤和周琪拎着行李箱站在门口，余凤莲自上而下扫了扫她俩，脸上写满不耐和厌烦，招呼也没打，开完门就回身往厨房做饭，还阴阳怪气地念叨周英慧，“我真是上辈子造了孽才生下你这个背时鬼哟，不晓得帮我做一点事，别人张口等吃，你也张口等吃的呀？！”
她走过去，从猫眼往外看了看，竟然是江彻！
江彻刚好献殷勤，和周琪尬聊了几句，又定了家未来小姨子喜欢的餐厅，等周尤收拾好，就一起出门吃饭。
“我……”
江彻掩唇轻咳， “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