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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身世可怜的女儿落泪。
岂料在这大成巷里她还有一个流落民间的姐姐。
十岁的时候,金五郎抛下了幼小的女儿金帐钩,染病身亡。
金帐钩满月后,王娡回娘家小住。
因为怕这消息不准确,平阳公主回奏了武帝,命当年负责选秀入宫的老掖庭令,再翻出旧档案来,细查此事。
果然,从前的东宫良娣王娡,父亲叫王仲,是槐里人,母亲叫臧儿,是从前燕王臧荼的孙女,臧儿嫁到贫寒的王家后,生下了儿子王信,和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大女儿叫王娡,便是日后的王皇后,平阳公主和武帝的母亲;小女儿叫王皃姁,后来也为景帝生下了四个儿子,被册封为夫人,可惜早逝。
“可怜的姐姐!”平阳公主泪盈于睫,“娘一直活在人间,而你却一无所知。”
金帐钩胆战心惊地跟着这双富贵逼人的弟弟妹妹,离开自己破旧的屋宇,推开漆皮掉落的木板门,缓步走了出来。
平阳公主当即换上男装,在一个春天的傍晚,走过了大成巷口,敲开了金家的大门,向金帐钩讨一口水喝。
已经换乘三马青盖车的平阳公主,隔帘向单膝跪下施礼的侍卫们吩咐道:“免礼。皇上出来了吗?”
她扶门站着,出神地想了一会儿母后当年在这里生活时的情景,这才走了进去。
浅陋的门厅里,传来了有些悲伤的对话声。
金帐钩终于哭了出来:“我……我……我真的有一个母亲吗?我不是做梦吗?我有这样高贵的弟弟和妹妹吗?我……我……我……苍天哪,你为什么在这么多年的苦难之后,赐给我这样重大的难以承受的幸运?”
一年后,备爱太子宠爱的王良娣,生下了一个女儿,就是后来的平阳公主。一直以来,平阳公主都以为自己不仅是景帝的长女,也是王皇后的长女。
虽然对方面色忧郁,身材瘦小,但平阳公主还是从金帐钩的清秀轮廓和动人的大眼睛中,看出了王太后的影子。
“叫些有年纪的父老进来,”平阳公主一边向巷里走,一边对黄门令说道,“让二十五年前的金家邻居都进府说话,孤要亲自面见他们,替皇太后赏赐他们。”
“平阳长公主驾到!”黄门令一马当先,高喝着,前来开道。
远处,在洒扫干净的大成巷外,八名侍卫同时拉开天子玉路车的雕花车门,然后同时单膝跪下,恭恭敬敬地迎接着当今皇上那相貌黧黑、气度畏缩的长姊。
平阳公主驻足在门前,心下感慨万千。
青黑色的巷中小道上,满是苔迹。一群宫中仆役模样的人,正在举帚清扫,再铺上一层洁净细腻的黄土。
二十五年前,她那具有绝代姿容的母亲,就是从这个大门嫁入金家,嫁给家道中落的金五郎为妻吗?
金五郎心灰意冷,不再过问王娡的消息。
武帝也禁不住眼中蕴泪,伸手挽起金帐钩的衣袖,叹息道:“大姐,这些年来,你承受过太多的苦难,朕会好好地补偿你!现在,朕带你前去谒见母后。”
她越发相信了从前宫中的一个传闻,王太后是从民间自荐进入皇宫的,在民间,她曾经结过一次婚,并遗有一个女儿。
“孤也要进去!”平阳公主调皮地笑道。
“是。”黄门令忙领命去办事。
两个月前,她得到了太后身边的侍女私递出来的木匣,打听之下,才知道王太后曾打发人到大成巷找过金帐钩,但太后一直向众人隐匿着她的这段往事,她虽然已经一言九鼎,却不敢召金帐钩入宫,只是派人不断送了些钱给她。
巷口,静静停着一辆宝光耀眼的驷马高车,那是皇上平时乘用的天子玉路车,车轼、车柱、车身全用青铜打造,镀着黄金,镶着八宝:红宝石、蓝宝石、珍珠、玛瑙、翡翠、蓝田玉、琥珀、猫儿眼。武帝比他的父亲景帝要阔气得多,他是一个热爱排场的皇帝。
她从袖里取出那只旧木匣,匣下还刻着一个小小的“金”字,平阳公主弹开匣锁,取出那只红绸荷包,打了开来,含泪道:“这是你的胎发,母后常常拿起来熟视,落下心酸的眼泪。以她现在母仪天下的身份,她不敢也无法召你进宫团聚,可是,她思念你的心情,与天下任何一个母亲没有分别。”
“这……”侍卫长犹豫了片刻,又躬身退下,“是,谨遵长公主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