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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文会，正好在那里碰到景王千岁，只是当时并不知道王爷的身份。今日见到王爷，臣还真是吃了一惊。”
看得出来，景王讨好起皇帝来很有一套。他为人粗俗，又放得下架子和脸面，几句话下来，就逗得嘉靖哈哈大笑，老怀大畅。
嘉靖哈哈一笑：“不忙，临近春节，诸事繁忙，却没有那么多功夫，待朕忙完手头事务再说。”
明朝对藩王控制极严，一待成年就要离开京城，派到地方上去，非诏不得入京。
吴节心中好笑，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在我面前炫耀什么。真当我大明朝的文臣是好惹的，当下就缓缓道：“王爷，这些奏折文表都是军机要务，依靠制度，藩王是不能看的。”
景王一呆，想到这出。知道父皇最烦的就是督察院的言官，加上生性好静，最讨厌别人给自己找事儿。吴节这一句话，分明就是说自己不知道好歹，只知道给皇帝添麻烦。
吴节当下心头一惊：这个景王什么时候能够在西苑出入自由，如入无人之境了。
工部营缮所的人还算勤勉，总算在春节前将玉熙宫维修完毕，工匠们也都撤了出去。以前还有些喧闹的宫殿沉寂下来，恢复成当初那种深沉幽静的状态。
嘉靖将眼睛收了回来，又看了那份公文一眼：“你倒是个知道轻重高低的，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同你却有关系。”
自那日在王府深谈之后，景王已经同胡大顺结成了同盟。二人一内一外，欲在京城中大展拳脚，有所作为。
额头上便微微出汗：“你……”
嘉靖也皱了一下眉头，须臾才苦笑一声：“一个是朕的儿子，一个是朕的近臣，罢了，又何必在这种小事上纠缠下去？其实，这些折子也没什么要紧的，不过是各省督抚上的贺岁的表章，皇儿你看看也无妨。当年你就不喜欢读书，如今在湖北就藩，没事也该写些信回京说说你那里的情形，也免得你母亲挂念。”
吴节的一张脸就沉了下去，但语气依旧恬淡：“王爷这话说得不对，吴节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文渊阁校理倒不要紧，若今天这一幕被御使们看到了。言官们弹劾的可不只是王爷，只怕连带着万岁爷也要被他们写进折子里。”
若换成裕王这样的敦厚淳朴之人，那些话还真说不出来。
吴节：“万岁，黄公公说此事关系太大，臣就没看。”
来的人身材微胖，正是多日不见的景王。
嘉靖虽然贵为九五之尊，但毕竟也是一个父亲，似乎很享受这种天伦之乐。
是的，景王一脉太需要一个能够在士林中站得住脚，说得上话的进士了。
显然，景王也有意在父皇面前保持这种随意的态度，一边同皇帝说着话，一边装着不在乎地样子翻着桌上的奏折和公文，并用挑衅的目光看着吴节，意思是：“你吴节算什么东西，不过是皇家的一个臣子罢了，我景王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却不是你所能知道的。”
他决定大力栽培吴伦，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他能考个进士。
景王：“也是父皇的德行所致，这才有神仙献书。不若招胡神仙父子过来，做个罗天大醮？”
景王有心炫耀，回答说：“儿臣从湖北来京，路过洞庭湖的时候，去岳阳楼游玩。就看到一老道长得鹤发童颜，一见就不是凡人。便有心结识，刚走上前去，还没说话，那道人却将这一卷经书塞到儿臣手中。长笑一声，说‘天佑嘉靖’皇帝，就化做一道青光，如蛇一般掠过湖面，再看不见了。”
第二桩却是为吴伦而来的，为他打听来年春闱会试的消息。
好在他身体不错，倒也扛得住。不像黄锦，在这里站了半天，又累又冷，有些支撑不住，最后还是嘉靖看他实在太劳累，让他退下了。
临近春节，一连六天的大雪终于停了，难得的艳阳天。只要一过完年，春天就要到来了。
据说，本次会试严党本有心囊括全部考官名额的，严党和景王本是同盟，如果真是那样，事情倒是好办的。如今半路杀出一个徐阶，却是有些麻烦。
景王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些，说了声“是”，然后赌气似地继续翻看着案上的折子。
吴节：“陛下，这份公函司礼监不敢擅专，需用御笔。”
可皇帝已经很久没见胡大顺了，胡家父子也有些着急，请景王前去献书，看能不能让皇帝办一个发会。
还没等他说话，就有一条人影一闪而入：“父皇大喜，大喜啊……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