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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担负起她的贴身丫鬟的职责。这小丫头如今也出落得清秀可人，再过两年就可以单独坐馆了。
他只得无奈地回答道：“在下吴节，字士贞，顺天府人，刚得了本期乡试头名解元，惭愧惭愧。”
听到这名字，吴节皱了一下眉头。
经他这一提醒，翁举人记起这桩，“哎哟！”一声站起来：“却是忘了，干脆咱们现在就过去，虽然未必能见着湘月姑娘。却可另外请个能诗能歌的女孩子，再摆上一桌酒菜。”
大嗓门和翁举人听吴节谈吐风雅，又看他身高臂长，生的俊秀儒雅。更兼身上带着一股常人所不具备的从容潇洒，都是眼睛一亮，同时点点头：“如此就叨扰了。”
但入相随俗，既然生活在明朝，你就不得不按照古人的方式与人交往。
他看了吴节一眼：“士贞，你我一见如故，不如作了一道？”
所谓明朝三大才子，就是解缙、杨慎和徐文长，至于严世藩，在学问上要弱些，被人称之为半个才子。
当初，彩云刚到北京的时候，靠着一手琵琶，很轻易地夺了花魁称号，而这里也成为京城才子们最向往的地方。可自从上个月那个叫湘月的小姑娘横空出世，每十天一首新诗，竟活生生将花魁的头衔抢过去之后，这里就冷清下来，也让彩云失去了精气神。
刁德插嘴道：“其实，若说起女子的长相，还真不重要，只要看得过眼，知情识趣，又才华出众，自然受人追捧。就说这湘月吧，真论无关，未必就漂亮到哪里去，可一般人想见她一面，从打茶围开始，到听她场上一曲，至少得一百两银子。普通窑姐中，长得比她好看的也是有的，可只值得起一钱银子。道理很简单，人家湘月有一条好嗓子，又读过书，能写词写诗，画一笔花鸟，这本事，却不是一般女子能比的。”
见吴节一脸的愕然，翁举人和刁举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看来士贞也是来参加本期会试的，你我都是解元，以后未必不做个同年，正该多多亲近才是。”
吴节这话一说出口，两人大为惊喜：“士贞也认识彩云？”
不过，在明朝，这诗也算是不错的了。
可听到吴节的自我介绍之后，那大嗓门的举人身体却放松了些，笑道：“在下刁德，字佩玉，学问稀松平常得很，却拿了嘉靖三十六年湖南乡试头名解元。我在家里排名第四，士贞兄叫我刁四即可。”
老实说，这次去逛青楼，内心之中，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如此一想，彩云阴霾的心情总算好转起来：“倒是这个依依性子太急，这么呵斥章公子，对他未免不公平。”
反正自从那次青词比试之后，我同严家也算是翻脸了。
翁举人有意卖弄自己在风月场中的见识，神秘一笑：“实际上，湘月的所有诗词可出自小阁老之手，你想，有小阁老的诗作，湘月就算是一个庸脂俗粉，也得红透半个北京城。”
直到湘月出道。
吴节笑了笑：“我倒是想去彩云那里看看，毕竟有些日子没见面了。至于湘月，俗话说得好，衣不如新，人不如旧。”
读多了圣人言，又在明朝生活了大半年，吴节突然有些道德洁癖，有逐渐融入这个时代的趋势。
“啊，一个堂堂的内阁辅臣，做了青楼女子的御用词人，这个湘月真是好造化。”
他撇撇嘴，正想说些什么，旁边，刁德也大声赞叹起来：“翁兄，这诗真不错啊，可是那湘月所作，真是一个大才女啊，等下无论如何得见她一见。”
“等等，还想问一下，彩云姑娘如今在何处坐馆？”吴节忙拦住二人。
“怎么可能是湘月所作？”翁举人扑哧一笑：“别说一个青楼女子，就算是换你我这样的举人，要想一个月作两三首诗词，且篇篇精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刚才这曲子是小阁老所作，怎么样，不错吧！”
吴节：“以前见过几次面，听过她的曲子，怎么说呢，即便用天籁之音来形容也不为过。当年在成都的时候，我就捧过她的场，后来听说她来了北京，恰好吴节又来北京应试，想再见她一面。”
真真是让人烦不胜烦。
吴节一笑：“浮萍漂泊本无根，天涯游子君莫问。”这句话却是电影《新龙门客栈》里的台词了。
翁、刁二人急着去《红袖馆》抢位置，也不废话，起身就要告辞。
“正欲过去。”看样子，翁举人是花丛老手，吴节这一问搔到了他的痒处，笑道：“不好意思说，为兄这几年在京城待考，倒是寂寞得紧。好在家中饶有资产，留连于烟花行中，倒也能排遣些须心中寂寥。说起这个湘月，今年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花容月藐虽然谈不上，可歌喉甚是了得，任何曲子经他一唱，都平添一股婉转韵味。更兼精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京城烟花行中乃是一等一的人物。这女子自视甚高，一般人就算是将金山银海搬过去，也未必能见上她一面。”
“他呀……只怕去湘月那里了。”彩云淡淡一笑：“今日是湘月出新曲子的日子，京城中大小名士都会过去一睹为快的。”
翁举人回答说：“彩云姑娘一直都在城西的楚腰居啊！”
古代读书人初次见面，除了互通姓名之外，还得报上自己的功名和获取功名的日子，以此论资排辈。等到进入官场，官员们见了面，也会逐一报上自己究竟是哪一年的进士，所获的名次。
彩云一楞，心道：难道是那章公子来了，这么早，倒是有心了，他心中还是有我的啊！
吴节天生对这种风花雪夜的事情不太感冒，加上学业繁忙，来北京之后从来没去过烟花之所。再说，他同彩云也是泛泛之交，自然提不起兴趣去探访这个故人。
“原来士贞也是多情种子，居然从成都追到北京来了。”二人大起知己之感。
“翁兄，那还等什么，咱们快些过去吧，若迟了，只怕连座儿都找不着了。”刁德听得心中发痒，便催促起来。
这个时候，外面那人说话了，却不是章公子：“奇怪了，我去红袖馆做什么，我是来找彩云姑娘的。”
就因为湘月的新曲层出不穷，没出一曲，都会满城传唱。而彩云唱来唱去，也就那三五首老词。几个月下来，大家都朝湘月那里跑，渐渐的，彩云的花魁头衔就这样被人家夺去了。”
翁举人更是了不得，自得地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在下翁文，字宗文，桂林人，不才却得了嘉靖三十年广西乡试头名解元。”
房间里显得有些凌乱，脂粉随意地在梳妆台上摆放着。长案上摊着一张写了几个字的纸，毛笔搭在砚台上，墨池中的墨汁已经干涸。
便坐到吴节座上，吴节忙让茶博士将果子摆了上来，与二人说话。
说了这半天话，彩云心中更是郁闷，就拣起那本没看完的《石头记》，可她心中乱成一团，又如何看得进去。
翁举人又道：“彩云姑娘的琵琶在下也听过，上半年一听之下，惊为天人，可说只要一日不听，就觉得少了什么，禁不住魂牵梦系了。也因为靠着一手好琵琶，彩云姑娘刚一到北京，就夺了整个烟花行的魁首。
说到这里，翁举人用手指在桌上敲出拍子，唱道：“青嶂俯楼楼俯波，远人送客此经过。西风扬子江边柳，落叶不如离思多。好诗，好曲子。这就是湘月前几日刚出的新诗，真真是绕梁三日，不可断绝啊！这曲子，最近几日在京城的举子当中，已经传唱得都快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