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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春秋傳說彚纂卷八

    【乙莊王十未一年】八年【齊襄十二年晉緡十九年衛惠十四年蔡哀九年鄭厲十五年子儀八年曹莊十六年陳宣七年?靖十八年宋閔六年秦武十二年楚文四年】

    春王正月師次于郎以俟陳人蔡人

    公羊【次不言俟此其言俟何託不得已也】

    穀梁【次止也俟待也】

    胡傳【用大衆曰師次止也伐而次者有整兵慎戰之意其次善之也遂伐楚次于陘是也救而次者有緩師畏敵之意其次譏之也次于匡于聶北于雍榆是也俟而次者有無名妄動之意次于郎以俟陳人蔡人是也何俟乎陳蔡或曰陳蔡將過我俟而邀之也或曰魯將與陳蔡有事於鄰國而陳蔡不至故次于郎以待之也若是皆非義矣其曰次曰以俟者深貶之也】

    集說【杜氏預曰期共伐郕陳蔡不至故駐師于郎以待之 孔氏穎逹曰唯言以俟陳蔡不知何故待之下有師及齊師圍郕或與陳蔡同計故云期共伐郕陳蔡不至故待之賈逵及說穀梁者皆云陳蔡欲伐魯故待之陳蔡於魯竟絶路遥春秋以來未嘗構怨何因輒伐魯也又俟者相須同行之辭非防寇拒敵之稱若是畏其來伐當謂之禦不得稱俟故知期共伐郕耳何休服?亦言欲共伐郕 趙氏匡曰師駐曰次惡興師也無寇而次是欲自為寇也 陸氏淳曰非奉王覇之命以討罪救亂則不當興師惡】

    【其興師無名故書次 孫氏覺曰郕與魯為同姓之國莊公無親親之恩率諸侯以伐之春次于郎以俟陳蔡我俟之也及齊師以圍之我約之也其為志者皆我也所以見内之罪也 陳氏傅良曰此吾君將也何以稱師莊之會齊皆譏也莫甚於及圍郕是故一貶之師行不言次必久而無功也而後言次吾師嘗久外矣而莊公特書次以莊之不競於齊也俟陳蔡不至及齊圍郕郕降于齊師以正月治兵及秋而還斯可以言次矣 張氏洽曰不由王命妄興師衆久次於外無名而動期會莫應故書師次又書俟以深責之 李氏廉曰春秋書内外之次十二胡氏分三例伐而次善之也救而次貶之也次而俟無名之師也莊三年公次滑三十年師次成皆可入救而次之例襄元年仲孫蔑會四國次鄫可入伐而次之例莊十年齊宋次郎可入無名之例又有次而伐者亦貶之楚蔡次厥貉齊衛次五氏垂葭籧蒢也 汪氏克寛曰十二公惟莊公書次者三昭公書次者三莊公忘親釋怨欲救紀與鄣而不能俟陳蔡不至而遂及齊圍郕昭公失國而祈哀乞憐於齊晉卒至客死皆惡之大者故書以示戒是以他公之次皆不書湛氏若水曰春秋無義戰敵加於己不得已而應之人來會己不得已而會之猶可言也至於先出而俟之罪在我矣不可言也】

    甲午治兵【治公作祠】

    公羊【祠兵者何出曰祠兵入曰振旅其禮一也皆習戰也何言乎祠兵為久也曷為為久吾將以甲午之日然後祠兵於是】

    穀梁【出曰治兵習戰也入曰振旅習戰也治兵而陳蔡不至矣兵事以嚴終故曰善陳者不戰此之謂也善為國者不師善師者不陳善陳者不戰善戰者不死善死者不亡】

    胡傳【此治兵于郎也俟而不至暴師露衆役久不用則有失伍離次逃亡潰散之虞故復申明軍法以整齊之其志非善之也譏黷武也】

    集說【劉氏敞曰治兵者何習戰也常事不書此何以書譏何譏爾春而治兵不時也治兵以俟陳蔡也何以不言地國中則不言地何以不言公國中則不言公又曰左氏曰治兵於廟禮也非也凡出曰治兵入曰振旅是以秋治兵春振旅今魯以春治兵治兵非其時何以為禮乎且若中禮是則常事耳亦何足書乎又言於廟夫廟中嚴矣非治兵之地也 張氏洽曰久次於外而所俟者不至衆心不一故申明約束以訓齊其衆而不知出不以律己失治兵之本矣雖欲治之其將能乎書曰治兵治者不治者也程氏端學曰有文事者必有武備故治兵於閒暇之時而用之於不得已之際則師出以律矣今莊公輕次於外俟陳蔡而不應衆心離貳然後治之末矣李氏廉曰周禮中春教振旅遂以蒐中夏教茇舍遂以苖中秋教治兵遂以獮中冬教大閲遂以狩然春秋有書治兵大閲者其只講武而不及於獮狩乎有書蒐書狩者其兼及於振旅大閲乎穀梁治兵之義甚善但注者以為予莊公能以嚴終則失之矣 汪氏克寛曰周禮大司馬因秋獮治兵以教戰公穀皆言出而治兵今莊公不以仲秋田狩而教戰又不治兵於出兵之時而治兵於次郎之後皆非禮也蓋莊公之治兵非預備不虞之意實久役不得已而治之爾大閲治兵皆一經之特筆而桓公有所畏而大閲非其時莊公有所俟而治兵非其地故皆特書以示貶不然常事不書】

    夏師及齊師圍郕郕降于齊師【郕公作成降戶江反】

    左傳【仲慶父請伐齊師公曰不可我實不德齊師何罪罪我之由夏書曰皋陶邁種德德乃降姑務修德以待時乎】

    胡傳【書及齊師者親仇讎也圍郕者伐同姓也郕降于齊師者見伐國無義而不能服也於是莊公之惡著矣】

    集說【范氏甯曰郕同姓之國而與齊伐之是用師之過也 劉氏敞曰郕者何國也降者何降之者何降者未失其國家者也降之者失其國家者也未失其國家者復見失其國家者不復見猶遷也又曰公羊以為成者盛也諱滅同姓也不言降吾師辟之也非也實共圍盛改謂之成實滅其國改謂之降實降於魯又獨言齊皆非聖人之文也凡聖人諱國惡亦在可諱之域不在不可諱之域如改白為黑曰已為人豈獨非道亦不可傳世矣又曰穀梁曰不使齊師加威於郕故使若齊無武功而郕自降審如此春秋為縱失齊師之惡也其意雖欲貶齊存郕其實乃爲齊文過 張氏洽曰書及内之志也魯與郕皆文王之昭蓋同姓兄弟之當親者莊公忘親而志於取郕始俟陳蔡而陳蔡不來然後要齊以圍之所以郕不服魯而降于齊春秋直書以見其從讎而貪利資人以虐小二國同役而不同心敵遂得以間之魯師之出大無功也故略公而書師以著其輕用民力之罪 吳氏?曰說者謂魯欲取郕而結陳蔡同伐陳蔡不至乃藉力於齊案魯弱於齊齊豈肯爲魯役魯亦何敢役之哉蓋齊欲圍郕而徵兵於魯與陳蔡爾郕畏齊而不畏魯故齊魯同圍而郕獨降齊也 李氏廉曰春秋書圍國二十五始於此而終於宋人之圍曹 湛氏若水曰莊公舍復讎之義而反同之以伐郕宜郕人之不服而降齊也】

    秋師還【還音旋後同】

    穀梁【還者事未畢也遯也】

    胡傳【書師還譏役久也案左氏仲慶父請伐齊師莊公不可是國君上將親與圍郕之役也然其次其及其還皆不稱公者重衆也春秋正例君將不稱帥師則以君為重今此不稱公又以為重衆何也輕舉大衆妄動久役俟陳蔡而陳蔡不至圍郕而郕不服歷三時而後還則無名黷武非義害人未有如此之甚也至是師為重矣義繫於師故不書公以著勞民毒衆之罪為後戒也春秋王道輕重之權衡此類是矣】

    集說【趙氏匡云左氏云君子是以善魯莊公勞師會讎何善之有且齊強魯弱自當不敢爭也 孫氏復曰春秋用師多矣未有言師還此言師還者惡其與強讎覆同姓踰時還也 劉氏敞曰公羊曰病之也曰師病矣非師之罪也然則理實貶之何言善之乎 崔氏子方曰歷三時而師還春秋所以始終其事而見其惡 劉氏絢曰春秋之世用師多矣未有所書如此之詳者何則莊公此師尤為非義上既不用天王之命無故而興師自正月次于郎以俟陳蔡而陳蔡不至可謂無名矣甲午治兵可謂黷武矣夏師及齊師圍郕郕又降于齊可謂無義矣歷三時而師還可謂害民矣夫逆天道親仇讎圍同姓勦民力與國不信伐國不服故聖人備書之 王氏沿曰公圍郕而始末稱師者刺之也 薛氏季宣曰師還何幸之也何幸乎師之還公欲取郕而力不足藉力於齊而齊取之以夏降郕及秋而反公謀擊齊而遂不果故遲遲也莊公忘國之大恥滅同姓親讎敵暴師之久書之危辭也 陳氏傅良曰師還不書書還危不得還也 趙氏鵬飛曰書還不書至蓋無功而返何辭而告廟也或者以還為善詞夫出師無名三時而反猶曰善之春秋之法不如是之疎也 李氏廉曰春秋書還例四歸父還自晉公還自晉士匄侵齊聞喪乃還皆善詞也獨此年師還則異乎是 汪氏克寛曰莊公之伐衛納朔與僖公之侵蔡伐鄭圍新城成公之如京師伐秦定公之會召陵侵楚皆歷三時而始返皆不書師還考其時而久役黷武之罪自見獨此年無名興戎師出無功春秋沒公不書以深貶之苟不書師還則不見其久役大衆之惡故備書始末結正莊公之罪也 邵氏寶曰君將不稱帥師正也三稱師而不及君變乎正矣】

    冬十有一月癸未齊無知弑其君諸兒

    左傳【齊侯使連稱管至父戍葵丘瓜時而往曰及瓜而代期戍公問不至請代弗許故謀作亂僖公之母弟曰夷仲年生公孫無知有寵於僖公衣服禮秩知適襄公絀之二人因之以作亂連稱有從妺在公宫無寵使間公曰捷吾以女為夫人冬十一月齊侯游於姑棼遂田於貝丘見大豕從者曰公子彭生也公怒曰彭生敢見射之豕人立而啼公懼隊於車傷足喪屨反誅屨於徒人費弗得鞕之見血走出遇賊於門劫而東之費曰我奚御哉袒而示之背信之費請先入伏公而出鬬死於門中石之紛如死於階下遂入殺孟陽於牀曰非君也不類見公之足於戶下遂弑之而立無知初襄公立無常鮑叔牙曰君使民慢亂將作矣奉公子小白出奔莒亂作管夷吾召忽奉公子糾來奔初公孫無知虐於雍廩葵丘杜注齊地臨淄縣西有地名葵丘後漢志西安縣有蘧丘亭亦名渠丘即古葵丘也今山東青州府臨淄縣西三十里有西安故城葵丘在其處姑棼杜注齊地即薄姑也今青州府博興縣東北十五里有薄姑城 貝丘杜注齊地樂安博昌縣南有地名貝丘今青州府博興縣南有貝中聚】

    胡傳【案左氏齊侯游於姑棼遂田於貝丘徒人費遇賊於門先入伏公出而鬬死石之紛如死於階下是能死節者也春秋重死節之臣而法有特書其不見於經何也如費等所謂便嬖私暱之臣逢君之惡田獵畢弋而不修民事使百姓苦之者也與大臣孔父仇牧義形於色不畏強禦以身死其職則異矣當是時管仲隰朋鮑叔皆沈於下僚不見庸也而徒人費石之紛如乃得居左右襄公之所疏遠親信者如此故以齊國之強大一也桓公用之則九合諸侯不以兵車由親賢人遠小人所以興也襄公用之不能保其身死於戶下由親小人遠賢人所以亡也此二人雖死於難與自經於溝瀆而莫之知者猶不逮焉乃致亂之臣死不償責又何取乎】

    集說【劉氏敞曰穀梁曰大夫弑君以國氏者嫌也弑而代之也非也宋萬豈亦弑而代之者乎公子商人豈非弑而代之者乎 陳氏傅良曰此公孫無知也其曰無知何隱桓莊之春秋凡賊皆名之弑君者連稱管至父則其專罪無知伺君弑而無知受之則賊不在二子矣春秋誅利心是故連稱管至父實弑齊襄無知與聞故者也而無知受之則無知為逆首公子棄疾實弑楚靈比與聞故者也而比受之則比為逆首 張氏洽曰無知公孫也不書氏與翬州吁同例舉於此後皆稱氏從同同也又曰齊襄之見弑以禍本言之則無知之亂嫡積漸於僖公之時而襄公之惡積不可揜如抗王伐衛殺魯桓公色荒禽荒暱比小人以至禍發蕭墻身殱賊手考其即位至今所書齊事無非亡國戕身之媒所謂積不善之餘殃也 家氏鉉翁曰齊襄淫亂不道今而見弑亦天討也春秋為之從州吁弑之例削無知族以正其弑君之罪何哉曰無知弑君自立志在乎簒罪在不赦故從州吁之例去其族而以賊討之 汪氏克寛曰徒人費石之紛如孟陽死於襄公之弑賈舉州綽邴師公孫敖封具鐸父襄伊僂堙祝佗父申蒯死於莊公之弑皆不得以死節書蓋近暱嬖幸之臣從君於昏而任其禍未可以死節許之也又曰文定謂州吁不氏責衛莊不待以公子之道無知不氏責齊僖不待以公孫之道斯亦一義然督萬亦以國氏蓋隱桓莊之春秋凡賊皆名之大義既明於初其後皆以氏稱張氏之言乃程子之意也】

    【案無知不稱公孫絶其屬籍也胡傳罪僖公恐非篤論故刪之】

    【丙莊王十申二年】九年【齊桓公小白元年晉緡二十年衛惠十五年蔡哀十年鄭厲十六年子儀九年曹莊十七年陳宣八年杞靖十九年宋閔七年秦武十三年楚文五年】

    春齊人殺無知

    左傳【九年春雍廩殺無知】

    胡傳【殺無知者雍廩也而曰齊人者討賊之辭也弑君之賊人人之所惡夫人之所得討故稱人人者衆辭也無知不稱君已不能君齊人亦莫之君也】

    集說【孫氏復曰案隱四年衛人殺州吁于濮此不地者齊人即於國内殺之也稱人以殺討賊辭劉氏敞曰傳曰雍廩殺之雍廩殺之則其稱人以殺之何討賊之辭也又曰穀梁曰無知之挈失嫌也稱人以殺大夫殺有罪也非也無知弑君以代其位不可復氏公子又上有齊人下有無知明無知者齊人之賊亦不煩再氏國爾非謂失嫌故挈之也無知又非大夫而以大夫例解之似仍失指 陳氏傳良曰無知嘗踰年則其曰齊人殺無知何是不成君之辭也向也州吁之弑衛人為之變不踰年卒討之今也無知之弑齊人亦為之變踰年卒討之是故無知不成君而雍廩得書人是國有臣子也 張氏洽曰稱人者弑君之賊人無貴賤皆得殺之所以尊君父廣忠孝而誅惡逆也 吳氏仲迂曰聖人以討賊寄之人人亂臣賊子無容足之地矣 汪氏克寛曰春秋之例稱人以殺而但名之則討有罪也稱人以殺而不去其官則非討賊也經書殺弑賊者十州吁無知陳佗夏徵舒晉里克衛甯喜齊商人楚?公子比蔡般是也州吁無知國人能自討賊陳佗徵舒待蔡人楚人討之無臣子矣然皆以討賊書之也晉惠因里克弑君而得國衛獻因甯喜弑君而復國利其所為使復為大夫既又忌而殺之非討賊也故以國殺大夫為文楚棄疾誘比以為君之利而俾當弑君之名既而殺之意在代其位亦非討賊也故以兩下相殺為文齊商人楚?蔡般則國人君之諸侯會之不知其為賊矣故春秋亦不得用討賊之例也 張氏溥曰左傳云無知虐於雍廩雍廩因而殺之非如石碏之以義討也然齊人不能討雍廩討之即有憾庸何傷是故衛齊均稱人以殺義雍廩者猶之義石碏也】

    公及齊大夫盟于蔇【蔇其器反公穀作暨 蔇杜注魯地琅琊繒縣北有蔇亭今在山東兗州府嶧縣東八十里故鄫城】

    左傳【齊無君也】

    公羊【公曷為與大夫盟齊無君也】

    穀梁【公不及大夫大夫不名無君也盟納子糾也】

    胡傳【及者内為志大夫不名者義繫於齊而不繫於大夫之名氏也曰公及齊大夫盟者譏公之釋父怨親仇讎也或曰以德報怨寛身之仁何以譏之也曰德有輕重怨有深淺怨莫甚於父母之讎而德莫重乎安定其國家而圖其後嗣也有父之讎而不知怨乃欲以重德報之則人倫廢天理滅矣然則如之何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集說【范氏甯曰春秋之義内大夫可以會外諸侯公不可以盟外大夫所以明尊卑定内外也今齊國無君要當有任其盟者故不得不以權通禮君前臣名齊無君故大夫不名 啖氏助曰穀梁曰無君制在公矣當可納而不納故惡内也案讎人之子本不當納有何惡乎 趙氏匡曰納讎人之子損禮而盟大夫故盟書公及言大夫以明非大夫之罪也所以異於高傒及處父也 劉氏敞曰其言及齊大夫何盟納子糾也盟納子糾則何以不名其大夫公之納子糾其所納也若曰為齊大夫則可以納也又曰杜氏曰大夫非一故不稱名非也大夫雖衆固應名其貴者一人而已經曰及諸侯晉大夫盟豈晉國大夫皆在邪 孫氏覺曰春秋之義魯公及外大夫盟非外大夫之罪則書人不言其名者成二年盟于蜀是也外大夫及公盟而伉公者則沒公而書名若但與微者也莊二十二年及齊高傒盟于防是也蓋曰諸侯君也外大夫臣也君有常尊臣有常卑所以正君臣之分而防僭禮之萌也以大夫之卑而敵諸侯之尊大夫之罪也明書大夫之名以著其罪沒我公之號示不與大夫之得僭也以諸侯之尊而求與大夫盟者則魯公之罪也明書魯公之及以著其罪沒大夫之名以人書之不與大夫之敵諸侯若微者則不嫌也公及齊大夫盟于蔇既書公矣又書大夫而不名公則有罪而大夫無嫌也莊公父見弑於齊不以復讎為念而為齊立君又屈諸侯之尊以與大夫盟公則有罪矣齊之大夫無君於上而公子在外故以一時之權伉公而盟于蔇聖人深察人情之難而盡一時之變也公則有罪而大夫無嫌故變例而書之 朱子曰以直報怨者不以私害公不以曲勝直當報則報不當報則止一觀夫理之當然聖人之心終不使人忘怨而沒其報復之名者亦以見夫君父之讎有不得不報者而申夫忠臣孝子之心也若於其所怨而反報之以德誠若忠且厚矣而於君父之讎亦將有時而忘之豈不悖天理之甚也哉或曰君父之讎亦有當報不當報之别乎曰周禮有曰殺人而義者令勿讎此不當報者也春秋傳曰父不受誅子復讎可也此當報者也當報而報不當報而止是即所謂直也 李氏廉曰春秋於蔇之盟書齊大夫扈之盟書晉大夫其詞雖同然齊無君而書大夫非貶詞又書公及則大夫無伉公之嫌而罪公之及齊明矣晉靈初即位而趙盾書大夫則趙盾之專可知其書公會雖譏公之後至然乃所以見趙盾之強諸侯為此盟也又曰子糾三傳皆以為當納趙子程子胡氏以為不當納所以然者杜氏以子糾小白竝齊僖之子而糾長故當立穀梁曰齊無知弑襄公公子糾公子小白出亡似若以為襄公子矣而終以糾為兄故亦以為當立獨程子用史記證之而定以糾爲襄公子於是魯納讎之罪明定以糾為小白弟於是糾不當立之義著然後糾不書子小白之繫齊管仲之不死魯之忘親釋怨皆得其說矣 邵氏寶曰盟以謀納糾内則釋怨親讎外則輔少伉長如倫理何人莫甚於父母之讎國莫大於少長之序】

    夏公伐齊納糾齊小白入于齊【左作納子糾】

    左傳【夏公伐齊納子糾桓公自莒先入】

    穀梁【大夫出奔反以好曰歸以惡曰入齊公孫無知弑襄公公子糾公子小白不能存出亡齊人殺無知而迎公子糾於魯公子小白不讓公子糾先入又殺之於魯故曰齊小白入于齊惡之也】胡傳【左氏書子糾二傳曰伐齊納糾君子以公穀為正納者不受而強致之稱入者難詞糾不書子者明糾不當立也以小白繫齊者明小白宜有齊也所以然者襄公見殺糾與小白皆以庶子出奔而糾弟也又未嘗為世子案史稱周公誅管蔡以安周齊桓殺其弟以反國是糾幼而小白長其有齊宜矣宜則何以不稱公子内無所承上不禀命故以王法絶之也】

    集說【范氏甯曰春秋於内公子為大夫者乃記其奔子糾不為大夫故不書其奔鄭忽既受命嗣位是以書其出然則重非嫡嗣官非大夫皆事例所略故許叔蔡季小白重耳通亦不書出何休曰三年溺會齊師伐衛故貶而名之四年公及齊人狩于郜故卑之曰人今親納讎子反惡其晚恩義相違莫此之甚甯謂讎者無時而可與通縱納之遲晚又不能全保讎子何足以惡内乎然則乾時之戰不諱敗齊人取子糾殺之皆不迃其文正書其事内之大惡不待貶絶居然顯矣二十四年公如齊親迎亦其類也惡内之言傳或失之 杜氏預曰二公子各有黨故雖盟而迎子糾當須伐乃得入又出在小白之後小白稱入從國逆之文本無位 孔氏穎逹曰眧十三年傳稱桓公有國高以為内主則國子高子是小白之黨也彼迎小白既早公送子糾又遲公伐齊納子糾始行即書小白入齊得告乃書故至齊之時出小白之後也傳例曰凡去國國逆而立之曰入小白稱入從國逆之文以其本無位也若本有位則當云復歸孫氏復曰夏公伐齊納子糾其言齊小白入齊者小白爭立也言入者皆非世嫡 劉氏敞曰公羊云】

    【納者入辭也非也納者納辭耳得入不得入未可知也非入辭也又曰伐而言納者猶不能納也亦非也有伐而納者有圍而納者有未嘗伐未嘗圍而納者各據實書之耳糾不稱公子君前臣名也非也糾失國在魯本非魯臣何以責以君前臣名乎且若稱公子糾則可謂非君前臣名乎又云以國氏者當國也非也凡言當國之說皆無通例不可條貫 孫氏覺曰春秋之義納者不宜納也桓公見弑於齊齊之與魯有不同天之讎仇讎之國無時而可與通也莊公忘君父之大讎伐齊而納讎人之子書曰納者不宜納也 程子曰桓公子糾襄公之二子也桓公兄而子糾弟襄公死則桓公當立春秋書桓公則曰齊小白言當有齊國也於子糾則止曰糾不言齊以不當有齊也不言子非君之嗣子也公穀并注四家皆書納糾左傳獨言子糾誤也然書齊人取子糾殺之者齊大夫嘗與魯盟于蔇既納糾以為君又殺之故書子是二罪也 胡氏銓曰齊不受子糾而公必納之故先書公伐齊見齊不受子糾也次書納糾見公黨讎之子也 朱子曰程子以薄昭之言證桓公之為兄則荀卿嘗謂桓公殺兄以爭國而其言固在薄昭之前矣蓋未可以此證其必然但以公穀春秋所書之文為據而參以夫子荅子路子貢之言斷之可也蓋聖人之於人不以罪掩其功亦不以功掩其罪今於管仲但稱其功不言其罪則可見不死之無害於義而桓公子糾之長少亦從以明矣又曰仲之所以不死者正以小白兄而子糾弟耳若使糾兄而當立則齊國之士君臣之義無所逃矣 陳氏傅良曰凡納所宜納皆不書必不宜納也而後書襄公吾讎也而納其亡公子以為德是納不宜納也 呂氏大圭曰伐齊納糾欲納之而實未能納也故納而得入則書其國楚人納頓子于頓楚人納公孫寧儀行父于陳是也未得國而入於邑則書邑齊高偃納北燕伯于陽晉趙鞅納世子蒯瞆于戚是也莊公納子糾以國則小白已君以邑則糾未能入故但書納以見其不能納也 張氏洽曰左氏作納子糾今從公羊穀梁作納糾案正義云今定本乃有子字則知左氏古本亦作納糾矣又曰莊公忘齊之讎而納其公子又所奉者不正故特書納糾以罪之桓公當立而書入無王命也 趙氏與權曰魯莊之伐齊似矣惜乎其以納糾也使移此以為復讎之師魯其庶乎春秋書其故以其非讎齊而德齊也 吳氏澂曰齊人初欲迎糾既而當國者知糾之不如小白故拒糾而召小白先入於國而奉以為君小白之立蓋齊國公議為社稷計也則小白乃齊國之所共戴而糾特魯君之所私納故曰齊小白言其當為齊君也入者難詞雖齊大夫之所欲立然有魯兵見伐奉糾爭國故小白亦藉莒兵護送而後得入齊非如歸之易也 李氏廉曰春秋書納七皆不當納也糾不書公子與捷菑同公之伐戰與晉之弗克納異糾捷菑以庶孽書納蒯瞆以世子亦書納蒯瞆無親之罪大也蒯瞆得書世子而糾捷菑不書公子者書世子以著靈公之失也楚之納頓子納公孫寧儀行父齊之納北燕伯皆内弗受之謂也糾郜鼎同此義又曰公子入國而繫國者齊小白莒去疾齊陽生皆宜有國者也 汪氏克寛曰杜氏注小白僖公庶子子糾小白庶兄公羊謂小白稱入為簒詞穀梁謂小白不讓子糾太史公序小白次子糾皆以子糾為兄小白為弟且謂皆僖公子韓宣子亦謂齊桓衛姬之子有寵於僖而程子謂襄公子也據左傳公子小白公子糾蒙襄公立而言今考小白子糾其爲僖公或襄公之子則不可考然以經考之忽繫鄭而突不繫鄭羈繫曹而赤不繫曹則嫡庶之辨也捷菑不繫邾而書弗克納則長幼之辨也今小白繫齊則鄭忽曹羈之例也糾不稱子而稱納則捷菑之例也是則小白當立而糾不當立明矣以經别傳之真偽則公穀杜氏不可信也況夫子盛稱管仲之功而不責其忘君事讎别其長幼是非豈不灼然可見哉魯莊忘讎而納其公子奉少奪長興師以助不正卒至於敗書公伐齊書納而罪惡著矣又曰有當入而言入者難詞也有不當入而言入者逆詞也許叔之入小白之入當入者也鄭突之入衛朔之入不當入者也齊陽生入于齊與此書法雖同然下書陳乞弑荼則知陽生之入所以簒荼矣讀經當合上下文觀之】

    【案左氏經文公伐齊納子糾繫子於糾而不繫於小白是以子糾為兄也公穀經文雖稱糾不繫子而公羊謂糾宜君穀梁謂糾可立亦以子糾為兄也三傳注疏竝無異說其見於他書者荀卿謂桓公殺兄史記序糾於小白之上蓋皆以子糾為兄也獨薄昭與淮南王書謂齊桓殺弟韋昭注曰子糾兄也言弟者諱也趙氏汸曰時漢文於淮南為兄故避兄而言弟是則薄昭所云乃一時遷就之語而非不易之論也程子及胡傳據公穀經文稱糾不繫子遂直以糾為弟而諸家多因之夫公穀之傳所以釋經也取其經而背其傳不幾進退兩無據乎朱子論語或問引用程子說而其荅潘友恭書又引荀卿殺兄之語而以薄昭所云為未必然蓋兩存之而未嘗有所偏主也今故從朱子而兩存之再考叔向謂齊桓為衛姬之子有寵於僖史記謂襄公次弟糾次弟小白又謂小白母衛女也其說與叔向同杜氏預謂小白僖公庶子子糾小白庶兄是俱以糾與小白為僖公子也獨穀梁謂無知弑襄公公子糾公子小白出亡啖氏助趙氏匡主穀梁之說謂襄被弑二公子乃出奔以二公子為襄公之子程子及胡傳皆主之二說未詳孰是亦竝存焉】

    秋七月丁酉葬齊襄公

    集說【杜氏預曰九月乃葬亂故 張氏洽曰無知已誅可以葬矣 陳氏際泰曰卒王姬不得不卒也葬齊襄公不得不葬也】

    八月庚申及齊師戰于乾時我師敗績【乾音干 乾時杜注齊地時水在樂安縣界支流旱則竭涸故曰乾時今樂安故城在山東青州府博興縣北時水在縣南】左傳【師及齊師戰于乾時我師敗績公喪戎路傳乘而歸秦子梁子以公旗辟於下道是以皆止】胡傳【案左氏戰于乾時公喪戎路傳乘而歸則敗績者公也能與讎戰雖敗亦榮何以不言公貶之也公本忘親釋怨欲納讎人之子謀定其國家不為復讎與之戰也是故沒公以見貶若以復讎舉事則此戰為義戰當書公冠於敗績之上與沙隨之不得見平丘之不與盟為比以示榮矣惟不以復讎戰也是故諱公以重貶其忘親釋怨之罪其義深切著明矣】

    集說【趙氏匡曰内敗不書此書者納讎喪師以惡内也 劉氏敞曰此言敗何公佚獲也戰而大敗蓋僅然後免爾師敗恥也佚獲辱也恥可言辱不可言也公羊曰内不言敗此言敗者伐敗也非也若魯實以復讎而戰者春秋不宜不言公若以復讎者在下故不言公春秋豈奪人臣子意哉臣有善言君行之則君善也奈何以復讎者在下則不以其美歸公哉 程子曰及其師非卿也公戰諱敗凡言敗績大敗也小小勝負不書 趙氏鵬飛曰春秋内戰未有書敗績者皆為之諱也今乾時之戰内忘父讎而外為齊納不當立之君莊公之過非徒日月之食也終身之罪也尚何足為諱哉或者以我伐齊為有復讎之名故聖人與之不諱其敗噫莊所納者讎之子而名為復讎有是理乎 汪氏克寛曰書齊師書我師則非師少矣上文書公及齊大夫盟公伐齊則此戰乃公及之戰不待考傳而知之也然不書公而以微者之辭及戰者所以著公志在於納糾而不在於敵讎也經書内戰者三書敗外師者八言敗者勝彼言戰者為彼所勝也内諱敗言戰乃敗矣故奚升陘皆不言敗績升陘諱公不書為公諱敗也獨此書敗績湛氏若水曰魯與齊之讎不共戴天也莊公忘復讎之義為納糾之舉而與之戰其道已顛寘矣焉得】

    【而不敗 季氏本曰莊公輔邪奪正志在必爭乾時之戰書及在魯以見齊人本不欲戰而魯决求一逞也 王氏錫爵曰齊讎國也而為之納君即致敗衂其誰憐之】

    九月齊人取子糾殺之

    左傳【鮑叔帥師來言曰子糾親也請君討之管召讎也請受而甘心焉乃殺子糾於生竇召忽死之管仲請囚鮑叔受之及堂阜而税之歸而以告曰管夷吾治於高傒使相可也公從之】

    【生竇杜注魯地史記作笙瀆賈逵曰句瀆也今山東兗州府曹州北有句陽古城即句瀆故地 堂阜杜注齊地東莞蒙隂縣西北有夷吾亭鮑叔解夷吾縛於此因以為名今堂阜在山東青州府蒙隂縣西北】

    公羊【其取之何内辭也脅我使我殺之也】

    穀梁【外不言取言取病内也取易辭也猶曰取其子糾而殺之云爾十室之邑可以逃難百室之邑可以隱死以千乘之魯而不能存子糾以公為病矣】

    胡 傳【取者不義之詞前書納糾不稱子者明不當立也此書殺糾復稱子者明不當殺也或奪或予於義各安春秋精意也仁人之於兄弟不藏怒焉不宿怨焉親愛之而已糾雖爭立越在他國置而勿問可也必請於魯殺之然後快於心其不仁亦甚矣後世以傳讓為名而取國者必殺其主以為一人心防後患意與此同流毒豈不遠哉故孟子曰五伯三王之罪人也仲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者】集說【賈氏逵曰稱子者愍之 劉氏敞曰此魯人殺也則其曰齊人取之何甚齊侯也内私人之國而奪焉外敗人之師而脅焉是取其子糾戮之而已矣 蘇氏轍曰子糾之死魯殺之也其曰齊人取子糾殺之何也不予齊人之使魯殺其親也故使齊其尸之且曰有國而不能庇一人亦所以病魯也公羊曰稱子糾宜為君也或因公羊而益之曰此殺未踰年之君也夫子糾小白爭國未知孰宜為君也未知孰宜為君納而未得入而以為未踰年之君也可乎高氏閌曰桓公殺子糾書齊人者并其國人罪之也書曰取殺之重之也 張氏洽曰糾者齊桓公之兄弟也以其不當爭而爭立則為罪以其骨肉之至親則不可殺為齊桓者當列其罪以告諸人且明示親親之義而全其生則恩義兩得矣夫殺兄弟當目君而稱齊人者廢立之際殺生予奪寄於當國大臣之手毫釐之差霄壤之謬今齊大夫始以糾為先君之子而盟欲立之始謀不審已為罪矣及桓公得國又不體其君天倫之恩從議親之辟以赦其罪而必殺之廢興生死輕率甚矣故加子於糾又書齊人書取書殺以責其舉國君臣忘親失義之罪也 家氏鉉翁曰此桓公殺之而書齊人殺子糾以路人絶之絶之於天倫所以大誅斥之也魯不能納糾又使受而甘心焉魯亦有罪矣 吳氏澂曰齊立小白魯亦立糾以與小白爭國小白立而魯師還則糾乃一亡公子寄寓於魯者爾何罪而齊欲殺之乎今齊有君而魯又立糾是齊有二君矣勢固不兩立也魯兵戰敗力不敵齊故齊聲子糾爭國之罪偪魯殺之魯不能芘遂殺之於生竇殺之者雖魯從齊令也是猶齊人取之於魯魯以畀齊而殺之焉爾所以著子糾之死皆魯之罪也 李氏廉曰子糾書法與子般子野同故公穀皆以為貴而當立殊不知前不書子責子糾以天倫之義此復書子責桓公以天倫之恩也汪氏克寛曰王者之道自修身正家以及於為國桓公殺子糾晉文殺懷公以取國夫子糾懷公論長幼之序雖不當立而桓文之殺亦非也以是得國而覇諸侯其本固已不正矣此仲尼之門五尺童子所以羞稱五覇也殺懷公之事不見於經非善之也舊史不存耳 邵氏寶曰魯方伐齊納糾今取而殺之何其易也意出於齊而歸討於魯將誰欺乎又曰糾雖不當立然無可殺故納也不子殺也子之子之而可殺孰不可哉此齊人之罪也於魯何如取之者齊聼之者魯 季氏本曰殺糾不言地殺之於魯也子糾之難召忽死之而春秋不書者蓋糾弟也桓公兄也召忽輔糾所事已不正矣孔子比之匹夫匹婦自經於溝瀆而不知也可以為萬世之公案矣 黄氏正憲曰魯莊納糾有四罪忘讎德怨一輔邪姦正二事定復戰三既納復殺四 張氏溥曰鄭莊公之克段也使餬其口於四方而已春秋猶惡其志存於殺小白既為君矣糾避焉可也必取而殺之是糾罪薄於太叔而小白忍於鄭莊也蔇之盟魯許納糾敗於乾時即聽殺糾其初盟也不知擇義其既敗也不知守信魯自是為齊役矣浚洙以備何益乎】

    冬浚洙【洙音殊】

    公羊【洙者何水也浚之者何深之也曷為深之畏齊也曷為畏齊也辭殺子糾也】

    穀梁【浚洙者深洙也著力不足也】

    胡傳【固國以保民為本輕用民力妄興大作邦本一摇雖有長江巨川限帶封域洞庭彭蠡河漢之險猶不足憑而况洙乎書浚洙見勞民於守國之末務而不知本爲後戒也】

    集說【孫氏覺曰春秋之義凡興作書之皆罪 張氏洽曰洙水在魯北齊伐魯之道也魯雖殺子糾猶有畏齊之心故浚而深之以備齊師之至書此以見其不能明政刑結人心使大國畏之而重勞民力務以深險自守不知困民於無益古人徹彼桑土綢繆牖戶之意不如是之陋也 汪氏克寛曰城郭溝池有國者之所不可廢然有當守而不可不守者有不必徒恃於守者春秋書滅下陽書城虎牢責虢鄭之不能守也書浚洙書内築城邑者一十有四所以責魯之徒恃於守而重困民力也 湛氏若水曰非所當作而作雖時非也】

    【丁莊王十酉三年】十年【齊桓二年晉緡二十一年衛惠十六年蔡哀十一年鄭厲十七年子儀十年曹莊十八年陳宣九年杞靖二十年宋閔八年秦武十四年楚文六年】

    春王正月公敗齊師于長勺【勺上酌反 長勺杜注魯地路氏曰成王以商民六族錫魯公有長勺氏尾勺氏此商民所居也】

    左傳【十年春齊師伐我公將戰曹劌請見其鄉人曰肉食者謀之又何間焉劌曰肉食者鄙未能遠謀乃入見問何以戰公曰衣食所安弗敢專也必以分人對曰小惠未徧民弗從也公曰犧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對曰小信未孚神弗福也公曰小大之獄雖不能察必以情對曰忠之屬也可以一戰戰則請從公與之乘戰于長勺公將鼓之劌曰未可齊人三鼓劌曰可矣齊師敗績公將馳之劌曰未可下視其轍登軾而望之曰可矣遂逐齊師既克公問其故對曰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夫大國難測也懼有伏焉吾視其轍亂望其旗靡故逐之】

    胡傳【齊師伐魯經不書伐意責魯也詐戰曰敗敗之者為主或曰長勺魯地而齊師至此所謂敵加於己不得已而後應者也疑若無罪焉何以見責乎善為國者不師善師者不陣善陣者不戰故行使則有文告之詞而疆場則有守禦之備至於善陣德已衰矣而況兵刃相接又以詐謀取勝乎故書魯為主以責之皆已亂之道寡怨之方王者之事也】

    集說【杜氏預曰齊人雖成列魯以權譎稽之列成而不得用故以未陳為文 孔氏穎逹曰例稱敵未陳曰敗某師皆陳曰戰此傳稱齊人成陳擊鼓不應稱敗齊師故解之孫子兵書曰誓稽之使失其先後謂稽留彼敵不時與戰使先後失其次第魯以曹劌之語權謀譎詐以稽留之列成而不得用與未陳相似故以未陳為文 啖氏助曰凡魯勝則曰敗某師 孫氏復曰報乾時之戰也斥言公者惡其伐齊納糾喪師乾時不自悔過復敗齊師於此也 張氏洽曰書敗而不書戰惡詐戰也用民力以戰爭古有司馬車戰之法定日刻期兩陳相向以决勝負雖敗而奔亦無多殺之禍若詐戰而出其不意或舉衆而覆之則不仁之甚者也莊公政刑不修制軍無法齊師之來以詐謀而僥倖一勝春秋深譏之 程氏端學曰不書伐而書敗某師書法與隱十年公敗宋師于菅同 汪氏克寛曰或謂莊公與讎國為敵聖人幸其勝而志之也嗟夫使莊公於即位之初悉索敝賦以問罪於齊而有再戰再勝之功則為善者也乃挾不能納糾之憤而逞其狙詐何有於敵讎苟以為敵讎則侵宋再敗宋師非敵讎也 邵氏寶曰敗之云者以詐戰之法施之或謂齊已陳而鼓之何詐之有不知劌之稽師所以為詐也自後世兵家言之可謂勝算矣三代之用師必不若是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何獨於兵而不然此聖人所以待斯世之意也 金氏賢曰觀長勺之勝則魯與齊戰我豈盡出其下哉使莊公移乾時之戰於魯桓遇弑之時移長勺之戰於齊襄未死之日則勝亦榮也敗亦榮也莊公之師不用之以復父讎而用之以納子糾也可勝歎哉】

    【案外兵加魯以主客為予奪意責外則書來戰意責内則勝書敗某師敗書及某師戰此定法也魯莊於齊既忘仇讎而修甥舅之禮一旦乘齊之喪納讎子而伐之及齊師來伐又憤然而與戰故經以魯為主而不書齊伐胡傳以為意責魯不可易矣或謂閔魯積弱又謂齊為讎國故幸其勝而喜之然則乘丘及鄑公先侵宋既無強弱之嫌宋非讎國復何所喜乃亦不言宋伐止書敗宋師也邪故諸為異論者悉擯不取】

    二月公侵宋【此書侵之始】

    公羊【曷為或言侵或言伐觕者曰侵精者曰伐戰不言伐圍不言戰入不言圍滅不言入書其重者

    也】

    集說【孫氏復曰公既敗齊師于長勺又退而侵宋結怨二國 劉氏敞曰曷為或言侵或言伐無鐘鼓曰侵有鐘鼓曰伐侵淺事也伐精事也 杜氏諤曰周官九伐之法負固不服則侵之此蓋天子命諸侯使侵之非列國可得而專春秋之世侵伐戰圍者甚衆必詳録之以示譏也 張氏洽曰莊公以僥倖得志於齊遂舉無名之師以掠宋境此所以致郎之師也 黄氏仲炎曰稱罪而討其國曰伐不稱罪而掠其境曰侵即書所謂侵于之疆是也春秋書侵伐雖有異詞而均之為挾私逞忿無王命而專兵焉爾陳氏深曰凡書侵伐不書勝敗掠而還也 汪氏克寛曰趙氏纂例駁三傳侵伐之說而謂聲罪致討】

    【曰伐無名行師曰侵然齊桓侵蔡劉文公侵楚豈可謂無名行師乎文定改之曰潛師掠境曰侵其義當矣】

    三月宋人遷宿【此遷國之始】

    穀梁【遷亡辭也其不地宿不復見也遷者猶未失其國家以往者也】

    胡傳【其曰遷宿者宿非欲遷為宋人之所遷也懷土常物之大情遷國重事也雖違害就利去危即安猶或恐沈於衆不肯率從而況廹於横逆非其所欲棄久宅之田里刈新徙之蓬藋道途之勤營築之勞起怨諮傷和氣豈不惻然有隱乎肆行莫之顧也其不仁亦甚矣凡書遷不再貶而惡已見矣】集說【范氏甯曰為人所遷則無復國家故曰亡辭閔二年齊人遷陽亦是也國亡不復見經不言滅者言滅則殺其君滅其宗廟社稷就而有之不遷其民謂自遷者僖元年邢遷于夷儀成十五年許遷于葉之類是也彼二傳曰遷者猶得其國家以往者也此傳云遷者猶未失其國家以往互文也 陸氏淳曰啖子曰凡言遷者有二義如宋人遷宿齊人遷陽是移其國於國中而為附庸也如邢遷于夷儀衛遷于帝丘之類或自請遷或見彊遷皆猶為列國故不言某人遷之言所遷之地但言移國都而已非為附庸也趙子曰凡非所遷而遷之其惡著矣 孫氏復曰宿微國天子封之宋人遷之其惡可知 劉氏敞曰遷者何遷之者何遷者其欲也遷之者非其欲也遷者其國家復見者也遷之者其國家不復見者也宿者何國也 蘇氏轍曰凡諸侯遷國自遷曰某遷於某人遷而有之曰某人遷某猶以為附庸也故不言滅 王氏葆曰驅而屬之為附庸自是宿不復見則亦亡矣宋閔所為如此閲三載而見弑於賊臣豈不曰天道好還哉 許氏翰曰遷之使未失其國家以往其義猶有所難則是王澤之未竭也僖文以後有滅國無遷國矣 高氏閌曰宿介於宋魯之間屬於宋而親魯宋人以為貳於魯而遷之 胡氏寧曰有不利焉意欲自遷則何惡矣或介乎大國為人之所遷者春秋閔之 李氏廉曰左氏穀梁同公羊因而臣之之說亦是而不通之詞迂僻無義故不取汪氏克寛曰書遷國邑者三自遷者七宋遷宿齊遷紀郱鄑郚遷陽皆強遷之而取其地者也邢遷夷儀衛遷帝丘許遷葉夷白羽容城蔡遷州來皆以自遷為文者也然唯邢衛乃廹而自遷蔡許為人所遷然遷而不滅則曰某國遷於某遷而遂滅則曰某人遷某國也邢遷如歸齊桓得興滅繼絶之義春秋二百餘年之最善者後莫有繼之者矣】

    夏六月齊師宋師次于郎公敗宋師于乘丘【乘繩證反乘丘杜注魯地西漢泰山郡有乘丘縣顔師古曰即春秋乘丘也括地志乘丘在瑕丘縣西北三十五里今山東兗州府滋陽縣西有古瑕丘城】

    左傳【夏六月齊師宋師次于郎公子偃曰宋師不整可敗也宋敗齊必還請擊之公弗許自雩門竊出蒙皋比而先犯之公從之大敗宋師于乘丘齊師乃還】

    穀梁【次止也畏我也】

    胡傳【齊宋輕舉大衆深入他境肆其報復之心誠有罪也魯人若能不用詐謀奉其辭令二國去矣偷得一時之捷而積四鄰之忿此小人之道故次者不以其事勝者不以其理交譏之】

    集說【趙氏匡曰公羊云齊與伐而不與戰故言伐也案經文實未伐而敗故不言伐爾又曰我能敗之故言次若然則但書敗義不明乎何假言次 劉氏敞曰齊宋輕用其衆揚兵整旅以徑人之國而不名所伐欲闚利乘便快其攻取之意故使魯人恫疑憂恐出奇計詐謀以自救覆滅其軍百姓父子無辜?沒此人君貪利輕用其衆之罪也 杜氏諤曰公不能復讎而反納子糾以啟齊之宼又侵宋以衆其敵致二國同次于郎公雖敗宋不足為美 許氏翰曰齊桓始入未撫其民而輕用之是以再不得志於魯晉文之入五年而後用其民蓋監此也 陳氏傅良曰其言次何以桓公之圖伯而未集也外師未有書次者桓公所甚汲汲者魯也苟不得魯不可以合諸侯宿師于郎將以詘魯耳而北杏之會不至鄄會不至則猶未得志於魯也於是書次用見桓之未得志於諸侯也是故書齊師宋師次于郎以志齊伯之難書楚子蔡侯次于厥貉以志楚伯之難於此焉可以知人心矣不苟於從齊是人心猶有周也不苟於從楚是人心猶有晉也有王者作天下歸往之矣李氏廉曰齊之忿魯始於子糾之納宋之忿魯始於公之侵而其實則齊桓挾宋以圖伯也故胡氏發明於次敗之旨而陳氏深察於齊宋之心二說兼用乃備 汪氏克寛曰齊宋書師著兵力之強也書次見其師出之無名也魯書公書敗見其以千乘之君而勝人不以其道也記稱戰于乘丘馬驚敗績公隊佐車授綏則雖能勝宋魯亦殆矣此春秋所以目公而譏之也與】

    秋九月荆敗蔡師于莘以蔡侯獻舞歸【莘所巾反舞穀作武 莘杜注蔡地在今河南汝寧府汝陽縣境】

    左傳【蔡哀侯娶於陳息侯亦娶焉息媯將歸過蔡蔡侯曰吾姨也止而見之弗賓息侯聞之怒使謂楚文王曰伐我吾求救於蔡而伐之楚子從之秋九月楚敗蔡師于莘以蔡侯獻舞歸】

    公羊【蔡侯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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