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龙争虎斗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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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被弹劾的扬大林是何许人也暂且不提，身在边陲小城，又只是个参将，说他是芝麻绿豆，芝麻绿豆都得觉得冤枉。单说那李宏伟李大人，也是眼下一窝饭桶的兵部里少数干事说实话的人。
陆深望向景七，景七心说我可不当这忠言逆耳的坏人，只当做没瞧见，大大方方地点头道：“那敢情好，殿下若是请客，还能省我一顿饭钱。”
等过了正月，京城里最后一点闹腾也沉寂了下来。
还就偏有人不识相，御史大夫蒋征出面弹劾兵部给事中李宏伟并北屯市参将扬大林，义正言辞地说他：“妄谈西北之事，妖言惑众，其心不轨。”
果然，西北什么样，赫连沛直接忽略不计了，因为他关注的是另一件事，只听他轻笑一声，说道：“这倒奇了，你们听听，他们都掐起来了，这上月初七的折子，朕还没见着呢。”
到了二月初一大朝会的时候，南宁王爷终于混不下去了，被太子赫连翊押着上了大典听朝，和这一年不定在朝堂上露面几回的赫连沛打了个照面。
赫连翊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却没回答他这句话，而是叹了口气，顾左右而言他：“前日给父皇请安的时候，父皇提到赐婚之事。”
想来最近赫连翊也很少往他那里跑了，原来都是出宫去看他那美人去了，在陆状元眼里，太子随意出宫，还是去看这么个……出身不大庄重的女子，虽说没什么了不起，传出去也算风流韵事，可到底不大得体。
众人沉默了一会，半晌，赫连翊才有些感激地看了景七一眼。
最后几个字愈加森冷，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言声。
蒋大人一个半真半假的弹劾，引出两层意思，真是用心了，估计私下里也是和李大人通过气的，然而究竟能不能达到想要的效果，景七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恐怕够呛。
在温柔乡美人歌里消磨了些时间，赫连翊这才心满意足地有心谈些正事，三人上了酒楼，周子舒和贺允行已经要了个雅间，在上面等候多时了。
赫连沛冷哼一声：“把这位神通广大的魏城魏公公，给朕请上来。”
赫连翊摇头道：“还未定下来呢，这些事不宜拿来说嘴，省的玷污了姑娘清誉。过几日真定下，降旨下来你们便知道了。”
赫连钊笑了笑，又和他说笑几句，这才离去。
赫连沛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上朝就后悔来了，还是又惦记着什么东西，大殿龙椅还没坐热，就屁股上长钉子似的，要有本上奏无本退朝，眼睛半睁不睁，一脸有话说有屁放的不耐烦，分明告诉文武百官，识相的废话少说，赶紧跪下恭送皇上。
在座几个人都是一愣，周子舒却有意无意地看了景七一眼。
这上书房行走太监，没别的职责，就是每日将大人们递上来的折子收集到一起，给皇上呈到上书房去，原本没这个人，是当今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圣上特别设的，便于他以最懒的方式处理政事。
这魏公公平时收钱估计也是收惯了，诸位大人互相咬的时候，谁给钱多就帮着谁把折子往上提提，其他人的往下压一压，以给钱多少排列，随便加塞。这回不知道收了多少，眼睛都收蓝了，猪油蒙了心就把李大人的折子一压再压，压到现在都没影了。
景七没想到自己第一天上朝就遇上这么热闹的事，他之前未曾临朝，对局势的把握不过通过赫连翊，和一些支离破碎的记忆，没想到暗潮汹涌至此，微微皱皱眉，恐怕计划还要有所变动。
还就真的发了。
另外，皇帝平日里虽不大上朝，但是群臣上的折子，甭管好看歹看，起码还是会过一眼的，事关边境安全，就算赫连沛不靠谱，他也没昏聩到对这种事不闻不问的地步，好歹得问一问“此话当真”吧？
更诡异的是，有传言说，蒋老和李宏伟私交还不错。
这种人容易遭嫉，容易惹事，有人弹劾也不算什么，可弹劾他的人，不应该是蒋征。
正巧，大皇子赫连钊转过身来，赫连钊莫名地显得心情很好，看谁都不错，居然主动跟景七打了招呼：“北渊今日是第一日上朝吧？”
李宏伟跪下来：“回皇上，臣是上过，然而臣之所言，杨参将之所言，句句属实，并无半字虚夸，那瓦格剌蛮子借每年春市之机，在我北防一带盘踞不去，聚众不轨，若不加管制，恐怕西北要不太平啊，请皇上明鉴。”
凭栏听曲，茶馆听书，梨园听戏，古今雅俗，秀水明山，景七不愧赫连翊逮不着人，气得跳脚时候的一句评价——混世魔王。
喜公公忙道：“回皇上，乃是原来内务府的公公魏城。”
于是发话问道：“郑喜，如今上书房行走是谁？”
赫连沛一看蒋征就头大，看起来蔫头吧脑的那么一个小老头，说话的时候两条特殊粗的眉毛一跳一跳的，只要一张嘴，必然没好事，不是弹劾，就是上谏。
之后赫连沛又简简单单地说了蒋征和李宏伟几句，表示回去要看看那位杨参将怎么说，再做定论，将西北之事轻轻揭过。蒋征咬牙切齿地谢了恩，站起来的时候腿脚都有些颤悠。
然而这回，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景七在内，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这蒋老虽说不上栋梁之臣，人品却是过得去的，素来有刚正不阿之名，绝不像赵明迹之流逮着谁咬谁，日日以揣摩上意、溜须拍马和投机为主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