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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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西临把小祸害领走了,窦寻和灰鹦鹉同时松了口气,各自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脊背,窦寻如蒙大赦地换上衣服去学校了,灰鹦鹉在架子上展开歌喉恭送圣上:“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
徐西临的车停得有点远,窦寻抖掉了袖子里的狗毛,把宋悠悠接过来,循着余晖往外走去,忽然有种“这种日子已经过了很多年”的错觉。
窦寻:“……”
“削什么?”宋悠悠没听懂,自发联系了一个自己词汇量之内的事物,“削苹果皮……”
徐西临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见窦寻把电脑一合,食指敲了敲桌子:“一个小时到了,去换件衣服,走。”
灰鹦鹉这种大鸟对小孩来说有一定攻击性,怕它咬孩子,每次悠悠来玩,他们俩都会留一个人看着鹦鹉,按着鸟脖子逼它给小孩摸,听那孩子倾诉衷肠。
窦寻感觉他是忘了自己跟上一条狗掐架的前车之鉴了。
“小白眼狼,”徐西临愤愤地说,“明天悠悠来,看你得意。”
窦寻的目光透过防辐射眼镜,飞快地在他毛马甲下的腰线上扫描了一遍:“上市以后叫‘ST乡里’?不太好听。”
徐西临:“……”
蔡敬闲暇时笔耕不辍,已经出了两本书,花店的客人都管他叫“作家”,然而“作家”的稿费依然养不活自己,至今,他的主业还是花店收银员,打算考个会计证。
窦寻回头一看,只见是个脖子上挂着参会牌子的男人,他有点印象,因为这个人在一大群中老年人中帅得十分鹤立鸡群,一直在低头做笔记,没吭过声。
徐西临没骨头似的拎着裤子往旁边一歪。
最后,姓徐的“行李箱”被扒皮打包完毕,一脸沉痛地给窦寻拉走了。
窦寻:“……去死。”
宋连元把孩子放下就走了,宋悠悠声音清脆地请示:“窦叔叔,我可以跟帅帅玩一会吗?”
这是窦寻定的规矩,因为徐西临不肯花时间锻炼,所以要求他除极端天气外,每天晚饭后一个小时必须出门溜达一圈。
从她上回来连续对着一只鸟叨逼叨三个多小时不停嘴,把很能坐得住的窦寻叔叔念叨得撑着头睡过去这件事来看,这孩子将来说不定是个人物。
乡里又开了一个分部,但没能上市,别说“世界五百强”,连“中国五百强”也不是。
徐西临有生之年竟也能翻出过去的旧账来倒小茬,窦寻总算相信此人这么多年就记住自己了。
灰鹦鹉哆嗦了一下,没敢反抗。过了一会,它探头窗边往下看,只见小区花园里,有遛拉布拉多的,遛金毛的,遛吉娃娃的……以及一个遛徐西临的。
徐西临使出杀手锏:“带你去看小狗。”
这已经是他们在一起的第四个年头。
徐西临:“差点变成窦销售。”
要说起来,所谓“离经叛道”的日子也没什么不一样,就是每天上班下班,晚上回来一起散个步,温存片刻,周末有时候一起去看个电影,有时候去老成的花店里吃烤串——当初的烤串店虽然开黄了,但老板的好手艺依然在。
徐西临:“知道。”
宋悠悠恋恋不舍地摸着鸟翅膀不吭声。
悠悠全名宋悠悠,是宋连元的小闺女,被她妈教育得不错,算是同龄熊孩子里比较乖巧的,唯一的缺点是热爱小动物。
宋悠悠啃着自己的手指跟着学舌:“窦老师。”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窦寻平均要遭到三百六十天类似的抵制,早已习以为常,面不改色地直接动手。
品种多样,不一而足,真是个居住氛围良好的小区。
窦寻给它抓了一把坚果,灰鹦鹉就埋头苦吃不理徐西临了,徐西临想摸摸它,它屌屌地叼着开心果飞了……全然忘了当年是谁跟它相依为命,谁带着它浪迹江湖的。
正是当年那位大金主。
窦寻觉得自己再也没法直视上课睡觉的学生了,听见宋悠悠小朋友那熟悉的长篇大论开场白“唉,帅帅啊……”,他就开始疯狂地瞪徐西临。
“要是没有你,我说不定已经是上市公司老板了。”徐西临审完公司最新季度的报表和营业报告,签好字塞进文件夹里,回头突然有感而发,招惹了正认真对着电脑干活的窦寻一下。
“帅帅”是她单方面给灰鹦鹉起的名字,那鸟死都不肯认。
他跟几个同行一起往外走的时候,远远就看见徐西临一手抱着个小女孩,一手拎着个狗包,里头还有一只小奶狗不时露个头。
末了,魏先生伸手摸了一把小狗的头,目光从窦寻和徐西临之间扫过,仿佛将他们两人之间牵连得看不见的线拉出来参观了一遍,然后似笑非笑地道别:“好好的,有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