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脉水悠悠，肠断白萍洲。”悲凄的音调诵出一首幽怨的诗句，随即面色大变，身子僵硬如木，气息艰难，咳喘起来。
一瞬间，她便做出了决定。
“这是皇太孙出生时，当今皇上亲赐的吉祥龙佩。”宗令有些诧异。
转眼间朱瞻基已然重回座上，他再次把沾了血的玉佩递给宗令，“如果这也算得是血蛊的话，那咱们就看看三七二十一日内，本王是否会一命归西？”
可是，偏偏有人看到了。
胡善祥更是默默垂泪。
事到如今，宗令似乎有些明白了，久经官场沉浮，他太明白什么时候该抽身而退，而何时又该做顺水人情，于是他欣然应允，立即退堂回避。
对上朱瞻基的眸子，她笑了：“殿下可知断肠散还有个名字叫‘相思草’亦或是‘愁妇泪’？”
宗令一面思忖着他的话，一面扫视着大堂上众人的表情，从那些宗亲执事的脸上他看到了犹豫与迟疑，于是也不再坚持，只是又心有不甘，这才缓缓开口道：“好，此事就依皇太孙，可以暂缓处置。但是程嬷嬷与小安子这两条人命，是不能不办的。”
朱瞻基刚要开口相辩，宗令又道：“这个胭脂先放一放，那涂了血蛊的玉坠耳饰上写着太孙妃的生辰八字和受孕辰时，这便是程嬷嬷暴死的真正原由。应该是程嬷嬷发现了此物，因而才被灭口。”
若微把手轻搭在曹雪柔的腕上，目光逼视着她原本绝色的美目，“你好傻。”
“是被有心之人有将粉末混入蜂蜜中，然后以滴在胭脂上，慢慢滑过胭脂表面直至晕匀，这样待风干之后便如同新品一般。”朱瞻基话音稍稍停顿，随即淡然一笑，“之前孙令仪的房中已被彻查，无有蜂蜜之类，如今只要撤查整个太孙府，看看谁的房里有蜂蜜，或是谁平时从膳房领过此物，即可断明。”
曹雪柔与孙若微自是无言相对。
“正是。这上面有本王的名讳和生辰。”朱瞻基站起身，拿着玉佩走到若微身前，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抓起若微的手，对着她的纤纤玉指竟张嘴狠狠咬了下去。
“雪柔！”所有的人都惊了。
“哦？”宗令面色稍缓：“愿闻其详！”
“这是当然，人命关天，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在我太孙府出了事，我总要还大家一个公道！”朱瞻基正色道，“程嬷嬷的尸体虽是自水井中打捞上来的，可是经医官验查，系毒发身亡。这毒是谁人所下？先前的指控都说是孙令仪。孙令仪身处地牢，如何能害她？就算是她下毒谋害，可是以孙令仪娇柔之力如何能将身形肥胖数倍于己的程嬷嬷从房中迁至井中？而小安子的死就更为蹊跷，为重物击中脑部而亡，箱子中的金锭子更是欲盖弥彰之所为，一切皆不足为凭。但毫无疑问，这些案子看似牵连在一起，其实是很难相圆其说，所以，本王已将此案报于刑部，按刑案来查。”
“皇太孙年纪尚轻，不知晓也不足为怪。自远古时起，这巫蛊之术便已流传开来，其中一种名外蛊，就是以想要加害之人的贴身物件，刻上其姓名及生辰八字，然后下蛊之人以自身鲜血浇筑，如此便可在三七二十一天内，令被蛊者身亡或癫狂。这便是血蛊。”宗令半眯起眼睛，手中拿的正是那只玉耳坠，他身子稍稍一倾把它递到朱瞻基面前，“皇太孙看仔细了，这上面不仅有太孙妃的生辰，还有受孕时辰，最重要的是这玉坠中间是渗了血色的。”
朱瞻基的目光也久久地凝视着她，四目相对，眼中除了彼此，哪里还容得下别人。
朱瞻基站起身冲着宗令双手一揖：“老大人误会了，本王出言相阻，是因为本王以为此案证据不足，还有新证可鉴。”
“宗令大人不必担忧，本王从来就不信什么巫蛊之术，当今皇上更是英明睿智，他也不信。所以我朝绝不会出现汉武帝时一个小小的木偶就搭上数万条性命的人祸。以此种手段害人者不过是市井蛮夷之辈，我太孙府妃妾皆出自名门，就是彼此争风、互相揿压也绝不会使此下作手段。想来是别有用心之人想把事态搅浑。所以此事我自会撤查。”朱瞻基眸如深海，精光微闪，全身上下透着一种凌力之势，与平日的温润谦和简直是判若两人。
“去，拿个盛着秽物的恭桶来。”若微开口喊道。
众人皆愣在当场，唯有朱瞻基清醒，立即命人去办，不多时一个臭气熏天的恭桶被抬了上来。众人皆掩鼻而避，若微却拉着曹雪柔将她的头按在桶边，曹雪柔气息急促，胃里顿时翻涌起来，而若微更是不管不顾，伸入桶中抓起一团污物就往曹雪柔脸上去抹，曹雪柔再也没得忍住，立时把头扭到一边，吐了起来。
朱瞻基低头不语，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他面上微微含笑把玉牌递给宗令，“请大人看仔细。”
曹雪柔面上渐渐漾开一朵娇美的花，她一直在笑。
朱瞻基对上宗令的目光，“在本王看来那不过是一只普通的玉坠子，宗令大人为何认为是血蛊？”
“是呀！”宗令及在场宗亲执法官员皆频频点头。
所以，他们没有注意到太孙妃胡善祥怨愤的眼神儿和苍白面色，以及她缩在锦袖里瑟瑟颤抖的手。
“殿下，咱们快快回府吧！”胡善祥催促着。
一语出口，众人皆感尴尬。
“好，来人，速去太孙府查验。”宗令一声令下，侍立在堂上的差官立即下去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