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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勒胡马最新章节!

    因为在原本的历史上,石勒退兵比较晚,导致粮秣断绝,军中大饥,甚至于“士众相食”,那状况要多凄惨有多凄惨。一直等渡过黄河,在汲郡打败了向冰,这才终于缓过劲儿来。而在这条时间线上,没等他粮尽自退,裴该就设谋把船都给烧了,所以退兵提前了半个多月,多少还有点儿吃的,这才可以跑得比较远一些,先去收拾曹嶷。

    裴该咧嘴一笑:“我近日借粮、募兵,王君必有所疑。或以为我欲以此二千弱卒,谋与王氏相拮抗?便二千兵不足数,见我似有此意,南貉辈必肯资助钱粮,想为建邺换个主人?该便有此心,又安有此能?未必思虑过多……”

    淮滨的船只既然已被烧光,东征自成泡影,本来石勒就有退兵之意了,于是正式召集诸将商议——若是咱们退兵,而晋军趁机从后追杀,那可如何是好啊?

    尤其当张宾见着旁边儿刁膺、徐光、程遐等人幸灾乐祸的眼神,那就更加的羞不可抑,死志也更为坚定。

    这在原本历史上,可以算是石勒军事生涯中的一大转折点。当时刁膺建议,不如先向晋人诈降,说打算掉头去收复河洛,作为晋见之礼,然后等跑远了咱们再翻脸。石勒“愀然长啸”,很明显对这一计策很不满意。蘷安建议说,应该先找处高阜,避开因为淫雨造成的水患,再做区处,石勒仍然不爽,说:“将军何其怯乎?”

    “明公您曾经攻陷帝都,俘虏天子,杀害王侯,掠其妻女——虽然都是刘曜干的,但你起码是个帮凶——对于晋人来说,即便拔光你的头发,也难数明公之罪,还怎么可能向他们假意称臣呢?没人会信的啦。去年咱们杀掉王弥以后,其实就不应该在这里扎营,数百里内天降霖雨不息,这正是上天的警告,提醒您不应该久留。”

    随即安慰张宾,说张先生您日常事务冗繁,又专注于军国大事,遂为裴该戏弄,这很正常啊,谁还能不犯点儿错呢?我不怪罪先生,也不杀石虎了,请你千万不要舍我而去。

    堂堂张孟孙,自投石勒以来,就从没有这么窘迫过,姿态也从没有摆得这么低过。因为裴该你跑就跑了吧,跑前能够按照咱们原本商定的,把淮滨的船只一扫而空,我也感你的人情,但……你干嘛要拿我当棋子啊?!这数日间,我几乎是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上,人生挫败如此,也真没有什么脸面再活下去了……罢了,罢了,石将军你赶紧给我来个痛快的吧!

    至于裴该目前这些产业,原本也只是王氏拿出来笼络东海王妃的手段而已,若非作为过继司马裒的代价,裴该连最初那三百亩田都捏不到自己手里!而且卫氏原本通过卫夫人走王氏的门路,已经很有机会入幕了,就因为跟裴氏走得近了一些,上过几趟门来攀亲,最终卫展、李矩就都被毫无理由地刷了下去——裴该只好把李矩召到东海王府来,因为那家伙做汝阴太守的时候还领过几天兵,比卫展有用。

    当日裴该设谋落跑,还巴着船舷向裴熊大叫,说我是“奉命出使江南”,船上水手当场就信了——即便不信,又能如何?你还敢冒犯从葛陂过来,手执令符调船的贵人么?就不怕下场是并不仅仅自己掉脑袋,而要举族并诛?彼等的家乡可全在胡营势力辐射下哪!

    以琅琊王氏为首的南渡侨族,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恢复之志,只知道窝里斗,保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甚至仅仅只为保全自己家族的安康,对于这点,祖逖或许还抱着三分幻想,熟知历史进程的裴该可没有那么天真。若说如今能够洞彻王导,尤其是王敦心思的,除他们自己外,普天下也就只有裴该一人而已了。

    当然啦,事实上裴该一个字儿都没有留下,徐光翻检了好些天,一无所获,也不敢向石勒回禀。好在因为时局的变化,石勒很快就把这事儿抛诸脑后了,也没再去问过他。

    石勒闻报自然怒不可遏,一脚就把几案给踹翻了,他能想起来泄愤的方法,则是抽刀要砍石虎。张宾赶紧跪下为石虎求情:“此皆宾之过也,石虎尚且年幼,遂为裴郎玩弄,本智不能侔,又何罪之有?明公若欲消心头之恨,不如取了宾的项上首级去。”

    随即石勒依计而行,北归攻邺。张宾趁机就又说了,三台坚固,仓促难下,咱们还是得先找个根据地去。就此,“邯郸、襄国,赵之旧都,依山凭险,形胜之国,可择此二邑而都之,然后命将四出,授以奇略,推亡固存,兼弱攻昧,则群凶可除,王业可图矣”的建国策略,才正式出台……

    而且据裴氏说,她曾经试探着想要为裴该聘王氏女,王导却以家族中没有年岁合适的闺中女性而婉拒了——你特么连把我拉上自己的船都不肯,何由如此猜忌?!“由我向大王进一言可也”,说得多好听啊,真想做你就不会等到今天我开口。

    不过来了以后才发现,琅琊王氏真是权迷了心窍,竟然连点儿渣子都不肯洒给自己。

    王导闻言,不禁一皱眉头,还是忍不住插嘴:“得无受祖士稚所惑乎?”

    孔苌、支雄等三十多名武将的意见,是说趁着晋军尚未集结完毕,我等先乘船去袭其壁垒,夺其粮草,然后继续进攻,绝不言退。石勒笑道:“是勇将之计也。”各赏赐给他们披甲骏马一匹。然后他转过头来问张宾,张宾就说了:

    裴该表情恬然,不起波澜,其中心中早就把王茂弘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一个遍哪!

    王导轻轻摩挲着茶碗边沿,故意低下头去,不看裴该,嘴里说:“文约此言,大是不该。江东只有一龙,即琅琊王也,我王氏不过攀附的鱼虾而已,岂敢称龙?文约若也想攀附龙身,正不必自筹钱、兵,由我向大王进一言可也。”

    裴该叹了一口气:“我有何欲?不过想要重振裴氏的家业而已。家兄生死不明,南渡者唯我一人,姑母亦常与该言,那这副重担,也只有我勉力挑起来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张宾露出了死志,石勒才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压下心中恼恨,他把手中刀朝地上一抛,双手扶起张宾,然后突然间竟大笑起来。众人尽皆愕然,石勒解释道:“裴郎果烈士也,也果然是可与张先生相拮抗的智谋之士,我所见不差。”怎样,老子的眼光还是挺不错的吧,其实我对他一直就存着疑呢。

    历史就在这个节点上开始分岔,产生了少许的偏差。

    以他河东裴氏的出身,王导等人自然不好直接打压——否则侨客之心就伤透了,而南貉只会跟旁边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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