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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丁字路口，15米远处的小卖部还亮着米色的温暖灯光，报刊亭老板女儿的身影闪过，和父亲赌气斗嘴着。
冬夜安静的居民小区里，红色蓝色的彩灯照耀着一条条巷道，千家百户接二连三亮起了灯。唯独中心的这座小楼，窗户漆黑。只有屋顶上白光爆炸，雪花飞舞。
昏黄的路灯光穿过枯叶寥寥的枝桠洒下来，在坑坑洼洼的水泥地面留下狰狞的影子。
哐当一声，正正掉在甄暖面前。
言焓迅速从越野车上下来，就看见漫天纷飞的大雪里，甄暖伏在沈弋怀里哭泣。
他下意识伸手去接，可它融化在空气里了，又仿佛是幻觉。
可沈弋捂住她的眼睛，把她的身子拧过来摁进怀里。
隐隐淡蓝的白光灯在整个屋子里盘旋，他看见一个面目凶狠的男人追上来，手中的手术刀闪着冰冷而刺眼的光！
他只穿了薄毛衣，在冬夜的风里冻得彻骨。但更叫人心凉的是紧追上来的人，王子轩来不及站起，郑容的手就落了下来。
王子轩几乎睁不开眼，嚎啕大哭：“救命，警察叔叔救命！”
她咬着牙，眼睛一眨不眨，一声不吭地在他怀里挣扎，像被困的小兽，可怎么也挣不开。
近在咫尺。
“爸爸，你说今年誉城什么时候下雪呢？好想看看呢。妈妈也会等得到的吧。一起看吧。妈妈要加油熬过冬天哦。”
巷子两边的院墙斑驳而老旧，冬天的夜太冷，红砖看上去也没有温度。
逃命的心思太狠，他整个人踉跄着摔倒在地，滚了好几圈。
脚底是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家。每个冬天，它都会在雪夜里透出温暖的灯光。无数次加夜班回来，一转角看见，整天的疲惫和冷清都被驱散了。
“畜生！你也怕死吗？”他在黑暗中咆哮，“你也怕死吗？！”
郑容站在一地白霜里，静了一瞬。
郑容知道，警察一路不开警笛，就是怕有人看出行踪。现在一开，警察都到了。他一直关注新闻，看来这部分警察是秘密赶来的，更多的还在王子轩家。
他走进院子，摘掉头上的鸭舌帽，黑框眼镜，和假络腮胡子，又脱掉一身艺术家才会穿的奇怪衣服，摸了摸上衣口袋里坚硬而冰冷的东西，那是伴随他一生的助手。
“郑教授！求你停下！”
一瞬间，他高高地仰起头，张大眼睛望向天空。
几天前
他知道，四周无边的黑暗里，有无数只枪口正对着自己。他却加快脚步前行。
可他什么都听不见，在愈来愈浓的灯光和雪花里，坚定而决绝。
可就在这时，附近突然响起警笛声！
无法呼吸。
她终于放弃，抵在他肩头，痛苦地张着口，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只有眼泪疯狂地落了下来。
甄暖死死盯着他，在刺骨的风里一下一下地深呼吸。足足十下后，她突然就要冲过去。
一个身影步履稳重地从昏暗的拐角处走来。
屋里漆黑一片，只有隐约的家具轮廓，他悄无声息地潜进去，仿佛他不是这个家的主人。
哐当一声响，在深夜寂静的屋里格外清脆。二下砸在玻璃上，又是一阵清脆的咣当。
附近的居民瑟缩在冷风里哭喊：“郑老师，你快下来，快下来啊。”
身后几辆车飞驰过来急停。
他微笑听着，没有停留。
一片片的雪花在光影里飞舞，被风卷得漂泊无依。
孩子们也哇哇大哭：“郑叔叔，郑叔叔！”
这条冬夜里寂静无人的巷子，一段路灯昏黄，一段树影黑暗，一段有院墙里透射出的别家的灯光，交替往复。
纵横交错的探照灯里纷纷扬扬地闪起雪花。他定睛一看，抬手去接。真的是雪，冰沁沁的，落在指尖就化了。
……
王子轩惨叫一声，在千钧一发之际拉开了铁门。
这条回家的路似乎从来没有如此漫长。但他终于还是走到，疲惫，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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