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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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在原地畅想了一下未来，下定决心要改行去主持益智节目，再也不跟这帮所谓“艺术选手”一起玩耍了，搞个数学竞赛、智力竞赛什么的多方便，大家全都低头算数、抬头抢答,永远不会把可怜的主持人撂倒在台上。
祁连看也不看工作人员脸上的菜色，转身对上观众席，跟观众席上的大众评委点点头：“方才的投票对象分别是一号选手、八号选手、九号选手和十二号选手，我想问一下，投了一号的有谁？”
直到下一位选手领着她那武皇陛下雍容华贵地走出来，现场才从方才诡异的安静里恢复过来。
她心里神奇地没有觉得特别遗憾，反而是一片平静。
主持人现在看见江晓媛就觉得头皮发麻,硬着头皮迎上去问：“请问十二号选手,你的作品主题是谁呢？”
选手们都背对着大屏幕，紧张得眼神都不知道往哪放，只有江晓媛满不在乎，悄悄地从兜里摸出一面小镜子，低着头偷看。
范筱筱的指甲快把包带掐断了。
祁连：“很荣幸被组委会邀请为大众评委，方才投票之前，我和坐在我前边那位美女，以及坐在我右边那位兄弟交流过，我们仨一致喜欢十二号选手的创意，别人的选择我不了解，但是至少我们三个人都投了十二号，请问为什么她的票数显示只有两票呢？”
这时，蒋老师急匆匆地从人群里走出来，他本来没想耽搁到比赛结束，这回真的要赶不上飞机了，好在行李箱随身带着，他能抬腿就走。
江晓媛：“我现在经常会怀疑自己，每天都想着要放弃，每天都想，早晚各一次——晨昏定省似的，干正事都没有这么勤奋。我总担心顺着这条路走下去，自己总有一天会后悔，活得就像趟地雷，深一脚浅一脚的，每时每刻都在提心吊胆。”
江晓媛心里忽然就痛快了，她立刻调整表情，露出了一个爽翻天的微笑，心说：“我干嘛不要呢？能气死老妖婆也不错啊。”
但是事已至此,也不可能放任台上冷场下去,主持人干笑了一声：“……那还真是挺有创意啊，那么请问十二号选手,你打算和年老的自己交流什么呢？问未来彩票号码？未来房价、股市走势？还是想问问自己什么时候能发达？”
一分钟的投票时间很快结束了，江晓媛票数不出意外地垫了底，没什么惊喜，也没有发生奇迹，旁边那位牵着武皇得了奖的选手正试图用力憋出一副热泪盈眶的表情，可惜演技差点意思，脸都憋红了，也不像那么回事。
蒋博叹了口气，对江晓媛说：“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快走吧，还有好多事呢。”
他们的世界注定只有井盖那么大，跟这种可怜人，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他终于没有对范筱筱说什么——他实在已经无话好说。
最后，本该由所有获得决赛资格的选手上台和评委合影，也因为一片混乱没有合成，决赛资格证书是组委会的组织者之一亲自追出来，在几个长枪短炮的接连轰炸中腆着脸交给江晓媛的。
主持人：“……”
主持人：“……你的意思是，你化妆成了你自己。”
这就好比一场厨艺大赛,别人都在煲佛跳墙,江晓媛非要拿柴鸡蛋炒一碗隔夜饭一样。
她甚至连模特都没用。
蒋博一把抓住江晓媛的胳膊，飞快地叮嘱了几句：“你抓紧时间，把这边工作室的后续工作处理一下，复赛还有一两个月，复赛之前我们就正式搬家——另外你那个人体彩绘是什么邪魔外道的破玩意，回去给我老实点，虚心多学点东西，下次再敢耍这种小聪明，我看你也不用干了。”
评委这一番“专业点评”过境，连个鼓掌的都没有，现场像个冷笑话工厂。
祁连大喇喇地打开麦克风，一手插兜，玩世不恭地站在大庭广众之下。
此时此刻，江晓媛却面带微笑，冷静地想：“总有一天，这种low爆了的舞台，连让我坐在首席当评委的资格都没有。”
比赛本身就是一个炫技的过程,选手们就是要在尽可能局限的时间里表现出尽可能炫酷的技术,最好把会的东西都注入到造型设计里,没有人会做老年妆这么不着调的造型。
这回如愿以偿，未来工作室不说前程似锦，起码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
主持人完全没想法了，僵着脸推进比赛进程：“那么请大众评委拿起你们手中的投票器，把票数投给自己最喜欢的选手，让他获得宝贵的复活机会！”
主持人十分蛋疼：“您请说。”
直到这时，江晓媛才从重度公主病里回过神来，慢半拍地想起自己为什么要争这个复赛名额的原因——好像是为了在决赛里刷存在感，为北京工作室的经营打广告……
她第一次跟蒋老师吵架，冲着蒋博吼过一句“总有一天你请不起我”，那嗓子嚷嚷出来多半是出于激愤。
舞台工作人员已经客客气气地上台来，将三个陪太子读书的落选选手请下去，就在这时，台下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对不起，我有异议。”
出租车司机奇怪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几个客人啊？上不上车了？”
范筱筱的目光好像两台机关枪，恨不能隔着千山万水，把江晓媛打成个筛子，这一刻，恐怕连蒋博亲自出面也拉不走她的仇恨了。
他忽然弯下腰，把行李箱塞进车里，然后掰开了范筱筱的手——这并不困难，范筱筱从未料到他竟会反抗，在他做出“掰”的这个动作的瞬间，她仿佛就已经脱了力。
主持人：“……呵呵,十二号选手真是兴趣广泛，考虑周全。”
说完，他看了已经把车开过来的祁连一眼，冲祁老板点点头，自己拎起行李箱，拦了一辆出租车。
祁连根本不理她，数了举手的人，宣布说：“好，总共三票——那么投了八号的人请举手。”
主持人忽然说不出话来。
她二话不说，立刻让过同台其他选手，直奔后台，一秒钟也不想跟这帮傻逼共处同一屋檐下了。
主持人：“先生，请你不要扰乱赛场秩序，如果不听劝阻，我们是有权请你离场的。”
“五……六，一共六票，请放下，投了九号的请举手——好的，一共是七票。”
主持人：“……”
江晓媛从镜子里看见，自己那条光柱蹦跶了两下之后，就停滞不动了，鸡立鹤群地比别人短了一截。
江晓媛忽然热泪盈眶，感觉世界上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这么汉子了。
几个舞台工作人员见状立刻要上前，祁连干净利落脆地向左转，配合地给了那边正等着爆料的摄像头和照相机们一个圆满的正脸。
“这造型做得一般，我心里有数，”江晓媛冲着台下观众笑了一下，“不过这是我学会的第一个特效妆，也挺有纪念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