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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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让人魂牵梦萦的名香也遮盖不住生活本身的乏味，黄金与珠宝都填充不起充盈的乐趣。
江晓媛一边担心他，一边简直恨不能一个人劈成两半——工作室也是她自己的事，不用别人嘱托，她也会很上心，但是出于某种对危险的直觉，江晓媛总觉得蒋博的字里行间有种让人不安的孤注一掷，好像这个工作室做不起来，他就要去死一样。
祁连说话非常算数，三十分钟之后真的到了，还夹着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
学校的机房都已经锁了，江晓媛吃了一顿战斗饭以后，就去了网吧，履行她对施工队队长的承诺——她在网上搜集起办公室装修的种种注意事项、查每一种材料有什么区别，价格大概在什么水平等等。
傍晚归途中她还不幸赶上了晚高峰，地铁里能把人活活挤成遗相，江晓媛如今已经深谙公共交通上的生存之道，驾轻就熟地调整好姿势，很快找到了一个能容身的小角落，藏了起来，利用这个间隙，她把这一天剩下的单词任务了结了，又把耳机调到了最大的音量，压过了地铁隆隆着呼啸而过的咆哮声，闹中取静地听完了一段完整的标准速VOA。
“一个人死没死成，在精神病院一住住两年，现在能混成这幅人模狗样得多不容易，”江晓媛低声说，“蒋老板都快成我人生偶像了。”
怎么会连主题都不提前说，就让江晓媛单独上阵呢？
那天江晓媛对蒋博说的话有失偏颇，有时候流出的心血并不只有事主一个人知道。
江晓媛心惊胆战地发现自己的疑神疑鬼好像成了真——太不对劲了，蒋博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江晓媛有种他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托付过来的错觉，她突然觉得很恐怖，战战兢兢地给蒋博的新号码发短信问：“要不要我帮你报警？”
江晓媛：“……这是蒋博？”
队长委婉地表达了“麻烦您哪凉快哪呆着去,尽快换个有常识的来”这个意思,江晓媛的自信心遭到了惨重的打击，只好信誓旦旦地保证：“师傅，我过两天肯定就懂了，真的，不骗你，给我一点时间就行。”
江晓媛还是沉默不语。
江晓媛本来有好多事想问他——譬如工作室的装修大概是什么风格？起个什么名字？之后各种手续怎么跑，到底是怎么个章程……此时只好全咽回去了。
“我就是知道——蒋博有洁癖，”江晓媛说，“还有，吃一次安眠药就被送到安定医院是怎么回事？”
就在江晓媛刚刚独自一人把这些工作理出一些头绪的时候，她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
早知道倒黑历史也能博取同情心和崇拜之情，他是不是也可以效仿一下？
江晓媛：“这个我不信，他不吸毒，连烟都戒了。”
江晓媛：“当年你直接往许靖阳银行卡里打点钱也不是出不起，沾上我们这些没完没了的黑户满世界堵窟窿，你麻烦吗？”
学校比较有人情味，此时正是暑假，还没有急着赶她走，江晓媛能暂时住在宿舍里，等工作室准备好，她再搬到那边去。
刚开始,江晓媛对她名义上的“合伙人”,实际上的太后老佛爷面临的困境一无所知,她痛并快乐着地忙碌着,拿到钥匙以后就开始着手工作室的装修。
他知道自己听起来有些冷漠，但他又不认识什么蒋博，偶尔擦肩而过，印象里那就是个一副债主表情、满身脂粉味的傲慢弱鸡，祁连亲眼看着江晓媛努力了这么久，并为之动容，一点也不想看着她的心血付诸东流。
江晓媛心里先打了个突，回短信问：“什么主题？为什么要带全部工具？”
工程队队长慈祥地看着这个狗屁不懂的二百五，加深了对人类物种多样性的了解。
祁连把牛皮纸袋打开在她面前，示意她慢慢看，几张照片先跳了出来，江晓媛一翻开就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是何方妖孽！
有钱有闲，多么让人羡慕嫉妒恨的生活，如今江晓媛两样都没有，却难得觉得生活充满了乐趣。
江晓媛的手指无意地捻着纸页边角，连日以来独自筹备工作室、准备出国的疲惫秋后算账似的向她反扑过来，蒋博的形象在她的印象里模糊了又重新清晰，她想起他帽檐下被汗水浸湿也不肯暴露在光天化日下的伤口与阴郁的眼神，想起那匆匆行走在楼道间，仿佛快要飞起来的背影。
这一次，蒋博让她坐立不安地等了将近二十四小时，才简单地回了一句：“不用，其他事你看着办，这个工作室我一定要成功，这段时间我可能出不来，就托付给你了。”
祁连的眉间轻轻地挑起来，这让他身上那种斯文气稀薄了起来，看起来有一点危险气息。
蒋博：“好。”
祁连：“哪怕你老板自己人很好，或许真的是浪子回头，还有他那神经病养母呢？沾上她，你麻不麻烦？”
“范筱筱三十六岁的时候领养了十三岁的蒋博，不到一年离婚，自己带着个十四岁的半大小伙子过，”祁连看了江晓媛一眼，“有些事我不方便说太清楚，你明白吗？”
于是又耐心地问：“那你这个名牌要用什么材料？”
只有工作室取名的这件事上，蒋博给出了自己的意见，他想叫“自由年华”造型设计工作室，结果江晓媛跑去工商局问的时候，发现名字已经被别人注册掉了，最后只好改成“芳菲年华”，听起来比“自由年华”什么的更像个造型设计工作室，只是蒋老板接受得勉为其难。
“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二件事，”祁连正色下来，把文件袋整个打开，从里面翻出另一张照片来，“这个人你见过，就是那天开粉色轿车跟踪你的人。”
江晓媛简单地回了个“好”，没敢多说，唯恐说错什么，她感觉如果不是蒋博在隐晦地表达什么，就是有人冒用了他的手机——给她发短信的根本就不是蒋博本人。
江晓媛上午在工作室惨遭鄙视，下午又专程跑到了工商局丢人现眼。
她刚掏出手机，想起蒋博的叮嘱，只好又烦躁地放回去，抓了一把头发,她说：“唉,先不管了,反正您把地方给我留下来就行了。”
背景是一个黑布隆冬的地方，可能是某个不大正当的娱乐场所，黑洞洞的沙发像一张张开的大嘴，要把上面的人都吞下去。
江晓媛：“那时候还没开始严打，好多传销的特别猖狂，警察都不怕，你去捞陈总的时候，不怕自己惹麻烦吗？”
“啊？”江晓媛茫然地站在玄关处，“‘改水电’是什么意思？改成什么？核动力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