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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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知道他老人家哪根脆弱的视觉神经被刺|激了,蒋太后板着一张讨债脸,把江晓媛从头发丝到脚趾甲喷了个遍,恨不能把她关在视网膜之外。
江晓媛一口气吊在嗓子眼里。
蒋博化完了一个模特,刚一起身,就觉得腰部“咔吧”响了一声。
沙发上那一觉睡得她腰酸背疼,脖子后面好像有根筋别住了,酸麻酸麻的,江晓媛似乎变成了一身锈迹斑斑的铠甲,每个关节都欠了点机油。
说来也真是,再好玩、再有意思的东西,被专业书一呈现,都会变得索然无味起来,而且越专业越无聊——好像不无聊不抽象不佶屈聱牙,就不好意思自称“专业”了。
“真是老了。”蒋博心里有点惆怅地想着,轻微地活动了一下,结果一回头就看见了在旁边当壁花的江晓媛。
祁连:“后来课件做好了吗?”
江晓媛半死不活地回答:“就那样吧。”
江晓媛一声不吭,他都几乎忽略了她的存在,只有目光非常专注,眨也不眨地落在他的手和模特的脸上。
“眼部的色彩用的也太小气了,还有面部阴影,都快隐形了,到时候灯光一打还能看见鬼啊?”蒋太后果然不负众望,面无表情地把她臭骂了一顿,“你其实不知道什么叫T台妆是吧?搞那么多没用的花头干什么,踏实一点不行吗?主要是整体效果和色彩搭配,你当是在影楼给新娘子‘整容’吗?丢西瓜捡芝麻,还有——”
那么然后呢?
她只好自己在地摊上买了条最便宜的腰带先凑合系着,谁知这条腰带又惹了事——回程去机场的路上,她的腰带不小心露出了一个角,不幸被终身大姨妈的蒋太后看见了。
蒋博揉着腰,突发奇想地问了一句:“影视舞台上用的妆容和化妆品都跟普通化妆品不一样,今天这个场合可不像你上次给那帮小孩们打理的水货,要专业得多,你看了半天,感觉自己能上手吗?”
江晓媛没活动。
江晓媛忍不住干咳一声:“我不是……”
江晓媛光速翻身爬起来,一个猛子把自己塞进了凉水里,神经病似的在屋里跑了三圈,把蒋老板要她带的东西来回点了好几遍,这才拎起来一通狂奔。
这一周出差结束,江晓媛穿的裤子裤腰松了一个指节,走着走着就往下掉。
可能是累得有点低血糖,江晓媛头晕得有点想吐,有些漠然地把目光投向车窗外。
这天晚上是一个T台秀请了蒋博,江晓媛在蒋太后身边跟前根后,看着他打仗一样地在一片混乱的后台里忙前忙后。
江晓媛被惊喜砸昏了头,下意识地赶紧立正挺腰,恭送骂骂咧咧的太后老佛爷。
可它们却不再是她能消费得起的了。
要不是临近四点的时候被手机短信铃声惊醒,想必当天晚上她就可以因为“误了老板的活”滚蛋了。
模特身材高挑,长着一张高贵冷艳的面孔,笑起来却见牙不见眼,脸颊上几颗不太明显的雀斑纷纷露出俏皮的形迹,嘴里一对不太对称的小兔牙也跟着若隐若现,淳朴又天真。
说出她是多少家大牌的高级会员,能吓死蒋博,轮得到他一个半男不女、半红不紫的小破化妆师来挑剔她的腰带吗?
等等!这句话的潜台词好像是……
江晓媛眼睛里忽然开始蓄起浅浅的一层眼泪,不过考虑到刚给她跪下的公主的感受,她硬是没让眼泪掉下来。
他还真是她的人间知音,一句话戳进了江晓媛的胸口里,把心肝肺都捅了个对穿。
她回复后没过几秒钟,祁连就打来了电话,他的背景声音很嘈杂,似乎在某个公共场所。
江晓媛:“做完了,累。”
江晓媛:“好的,谢谢,我知道了——我到地方了,再见。”
真的让她动手!
蒋太后冷酷无情地说:“你动作也太慢了,老太太绣花似的,手脚这么不利索,一看就不是吃这碗饭的人。”
祁连没有过多地表示惊诧,轻笑了一声:“人但凡是真想干点什么,开头总是很难的。”
“嘘,”江晓媛几不可闻地说,“他大姨妈来了,别招他。”
不爱它,还怎么肯为它吃苦呢?
她心里再一次默默地打起了退堂鼓。
蒋博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就这样吧,指望你也做不出什么好东西,下一个的色彩要配合好全身造型,还按着这个依样画葫芦,会吗?”
江晓媛做完一个模特的造型,忐忑地等着蒋博的评价,预感自己会被批得狗血喷头。
江晓媛耳朵贴着旧式的手机听筒,里面传来“沙沙”的杂音,像一段白噪音,不知不觉地就让人思绪放空下来,第一次将她紧张的眼睛从计价器上挪动下来,落在车窗外暮色低垂、华灯初上的城市中。
再查路线已经来不及了,公共交通更不用指望,江晓媛只好再次咬牙切齿地打了车,沿途一直用仇恨的目光盯着司机的计价表,计价表每跳一下,她的双眼就喷溅出一团苦大仇深的火苗。
说完,她挂了电话,咬牙切齿地付了车钱,扛起蒋太后的工具箱,一路小跑地冲进了酒店大门。
上一次,江晓媛从全身的细胞中挤出了几句听起来挺高兴的话,这一次,她却连一滴装模作样的力气也挤不出来了。
电话那边传来遥远细碎的交谈声,杯盘碰撞的叮当声。
在这种设想下,他态度越好,江晓媛心里越寒。
最丧心病狂的是,连那本破教材里的模特都长着一张令人乏味的脸,丑得毫无特色,作者像是打定主意,非要剥夺读者的最后一点乐趣不可。
蒋太后:“……”
“今天陈方舟还跟我问起你了。”祁连说,“今天怎么样了?”
“没关系的。”祁连静静地打断她,“许靖阳给你们留下的基金,这么多年我一分也没动,就算你什么都不想干,也没有问题。”
蒋博把工具放在一边,示意下一个模特由她接手,自己在旁边抽空歇着。
江晓媛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挑剔穿衣打扮,一直压抑的脾气不甘心销声匿迹,终于出来作祟了,江晓媛盛怒与烦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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