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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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连不想让自己像那病毒明光一样每时每刻骚扰人家，也就一直没有主动联系她，谁知一转眼过了十多天，江晓媛还是一声没吭，反而在美发店发工资日的第二天，往他账户上打了一千块钱——是那五千块欠款的第二期还款。
陈方舟端详着他的脸：“来个韩式纹理烫怎么样？”
自从江晓媛说“回去考虑”之后，就没有再联系过祁连。
江晓媛摇摇头，沉默地帮别人把化妆品收拾好，准备回自己的小狗窝。
她按月还钱，这里面表达的意思很明确——江晓媛这是拒绝了他提供的一切。
祁连：“她怎么想起做这个了？”
陈方舟：“……”
祁连没有贸然上前打扰，倒是前台发现了他。
陈方舟不得不承认,江晓媛是有两把刷子的。
“今天太晚了，”江晓媛直起腰，故作随意地把用过的棉签丢在桌子上，好像她只是随便做的，“没法弄全套，不然衣服配饰都要换一换——陈老板，你看怎么样？”
江晓媛：“……”
陈方舟：“咱们店靠近市中心，人流量大，老板让我负责这个店，已经让很多人不满意了，我再越俎代庖地捅点篓子，和谁交代得过去？”
陈方舟把剪子磨得“咯吱”作响，好半晌，他咬牙切齿地说：“我最讨厌有钱人了。”
陈方舟那三十年的房贷还不知道要还到猴年马月去，今生今世恐怕是没有单干的条件了。
陈方舟：“你……你怎么说？”
一口气修完半边，他才挪了挪脚步，有几分漫不经心地说：“刚开始来的时候不适应，又是学东西又是熟悉人，没时间多想，现在多少稳定下来了，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了呗——你想啊祁少爷，她一个年轻轻的小姑娘，还不知道后半辈子有多长，一眼看见了自己前途的终点，她心里什么滋味？”
“其实也没什么，”她想，“不行就不行呗，等过一年半载，我把头发造型的手艺学通了，可以找一个专门做造型的地方工作。”
他态度诚恳，有理有据，几个姑娘都没了声音。
那么这家猫到底是怎么想的？祁连突然有些好奇起来。
“走走走，都早点回去睡觉，明天还得上班呢。”陈方舟一挥手，把一群下班后聚众不回家的员工都遣散了。
她那么用力地把自己扒拉了半天，总算从自己身上找到了一点亮点，这野路子的手艺几乎就是她仅有的才华，却还是不被人承认。
陈方舟：“那陈奕迅头？哦！对了，今年又开始流行复古的改良式大背头，男神标配，你发际线长得不错，撸上去肯定显得特别小清新，怎么样，试试？”
祁连微微皱皱眉：“郁闷什么？”
他敲了敲自己的胸牌：“这俩字念‘店长’，我是店长，不是老板，我也是一个给人打工的，老板说让我去哪上班我就得去哪上班，老板说让我干什么我就得干什么，业务范围也好，定价也好，我说了都不算，得上面统一决策。买一套化妆品当然不难，问题你得宣传吧？你得加入定价体系吧？你得有相应绩效考评、服务人员水平标准吧？这里面哪一样是我能决定的？”
江晓媛提起精神，打算洗耳恭听这个“超级有钱”是一个什么概念。
折腾完脸，江晓媛干脆把她的发型也一并打理了，全套做完,这位客串的造型设计师看起来还非常意犹未尽,好像不能让莉莉顺便换个装是莫大的遗憾。
陈方舟没有立刻回答，十指上下翻飞，无影手似的利索地修掉了祁连半边头发的发梢，行云流水，甚至带着某种神秘的韵律，简直能归入艺术范畴了。
说着，陈老板从桌子上跳了下来，伸手拍拍江晓媛的肩膀：“你啊，有点歪才，现在陈哥说话不算数，等哥将来攒够了启动资金，自己出去单干，造型设计的职位专门给你留着，好不好？”
“我说你想办法给她加上这个业务吧，”祁连淡定地说，“回头我想办法给你们老板说。”
对于其他行业来说，可能只是个毕业生起薪的收入水平，居然已经是这个行业的顶尖了。
陈方舟呆滞：“……啊？”
江晓媛心里的失望快从嗓子眼里溢出来了，一时没吭声。
眼睛、鼻子、嘴唇,江晓媛都好像将它们当成了蒙尘的艺术品,轻轻地捧在手里，一点一点拂去灰尘，不厌其烦地端详研究，修修补补，最后神来之笔地点亮其中蕴含的、本源的光彩。
陈方舟：“就您老人家一个月那仨瓜俩枣钱，还要请专门的造型师——你歇会吧。”
祁连了解这种涉世未深的高傲，它像是没有磨练过的刀刃，看起来可能很锋利，实际大概一掰就断了。像江晓媛这样的公主病青年，刚开始总是觉得自己的自尊心比天大，但这多半不是因为她多么铁骨铮铮，而是她还不知道保持这份自尊需要吃多大的苦，无知者无畏而已。
他把手往裤兜里一插：“剪短啊？八十块，我给你叫个实习技|师来，二十分钟之后搞定——你家亲戚的那个妹妹刚开始上手剪头发，就适合拿你这种没难度的练手。”
妆感不厚,江晓媛也没有浓墨重彩地糊墙,然而每一点装饰都恰到好处,从没有注意过莉莉长什么样的陈老板突然就觉得她鲜活了起来，甚至产生了某种此人本来就是个美女的错觉。
江晓媛化的只是个普通的日常妆,乍一看并没有什么特别炫酷的技术含量,操作程序与手法上也与学校里教出来的那种化妆师有差别,显得特别天马行空。
她好像和模特原本死气沉沉的平淡五官悄悄沟通了一番,在整张脸上设定了一个精确又模糊的统一主题，然后别出心裁地诠释出每一个阴影、沟回。
陈方舟：“她手上确实有点门道，不过有门道在我面前使没用，在店里增加业务这事我说了又不算。”
再深层次的技术问题,陈方舟这半个外行也说不清了,然而他有种感觉,江晓媛给莉莉做的妆面,与其说是在遮盖五官缺陷,不如说她在表达——或者诠释。
陈方舟一听说祁连来，直接撂下其他客人，亲自给他洗了头，把他带到了一个比较清静的角落里，摘下他的眼镜放在一边，祁连湿淋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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