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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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生存需求，踏踏实实地让她过完这一辈子就好了，可是现在看来，可能没那么简单。
祁连：“那个马斯洛不是说过么，人有很多种层次的需求，最低的是生存，你得吃饱穿暖，不然就会很难受，吃饱穿暖了，还会要求自己安全、有归属感、要受别人尊重，等全部都满足了，还要自我实现。”
江晓媛：“没事你说吧，我今天没力气生气。”
他可能需要做好和那贼心不死的病毒打持久战的准备。
江晓媛一口气泄了下来，感觉整个人像烂泥一样糊在了餐厅柔软的沙发椅上，沉默了片刻，艰难地承认了：“嗯，是那么回事。”
车祸受害人把财产赠予肇事者的事情还真是古今少见。
江晓媛冲他做了个“随意”的手势。
祁连开车带她去了一家装修精良的餐厅，这里卡座很多，私密性很好,坐在一起说话不用担心被别人听见。
江晓媛皱起眉，带着几分犹疑看着对面的男人：“你为什么这么帮我……们？”
细想起来确实也是，如果灯塔里的病毒那么容易对付，这些年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被他坑了？许靖阳告诉过他，不同的时间与空间之间是不交叠的——譬如江晓媛，她在这边过了五十天，或许原本的时空中只有千分之一秒，祁连无从判断那病毒已经借用不同人的身份活了多少年。
这都是陈词滥调了，电视上、小报上整天引用，江晓媛不陌生，愣了一下以后，她点点头。
江晓媛：“……”
祁连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她续了半杯水：“所以你不用有任何负担，也不必领我的情，都是许靖阳安排的。他也不全然是为了你，是为了弄死那病毒，在这方面，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嗯，你明白的。”
大概足够他变成一个老妖精了。
江晓媛基本已经确定祁连——至少以前的祁连不是什么良民，她没好当面打听，只好旁敲侧击地问：“影响了你什么？”
祁连：“我们都衣食无忧……”
江晓媛小心翼翼地问：“你喝酒了？”
江晓媛：“……”
“哦，好吧，”江晓媛意识到自己有点跑题，连忙找回重点，“后来呢？”
祁连放下筷子一抹嘴：“说真的，你要不是到了这边才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说不定他会直接把你弄成一个色盲，要不然干脆瞎了，你找谁说理去？”
祁连抬手打断她：“你不肯接受我的帮助，因为你可能以前条件比较好，自尊心强，不愿意受人恩惠，但是——我这么说可能有点冒犯，毕竟咱俩也不熟，你别生气。”
江晓媛不知道祁连的底细,当然没有办法信任他，可是信也好,不信也好,有些话、有些秘密，除了他之外，真的就再没别人好说了。
祁连：“人既然是我撞的，当然要补偿，我一开始打算赔他钱，不过后来发现他家不缺钱，只好尽我所能，有空就去看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他倒是没有怪过我——可能是把我的账一起记在灯塔里那病毒头上了吧？后来我们俩倒是阴差阳错地熟悉起来……我那段时间生活比较混乱，他影响了我很多。”
至于其他人，除去店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她就只认识一个祁连一个章家人。
祁连：“我觉得你真的还挺有运气的。”
融入一个陌生的时空原来没有那么简单，无论她再怎么自我催眠自己本来就属于这里。
两个人随意地点了一点东西，祁连当着她的面重新启动了手机：“我能看看那条短信吗？”
她憋闷得也实在太久了。
祁连笑了一下：“我那时候觉得自己反正有钱有闲，随便混一混，游戏人间就好了，但许靖阳告诉我其实不是的，等你满足了自己低层次的需求，不往高处走，自以为是宠着自己，其实是反人性的，好像故意不让自己吃饱穿暖一样……像你们女孩有时候节食减肥那样，不吃饭的时候很难受吧？又虚又暴躁，看见墙皮都想啃一啃。”
然而口舌却背叛了她的意志，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一五一十地全盘端出。
祁连的目光缓缓地落在水杯上，好像在追忆着什么，好一会才接着说：“我看见撞了人，赶紧下车，发现人还有气，没敢动他，赶紧叫人来把他送到了医院……后来想起来，我在原地守着他的时候，确实有几秒有点恍惚，还一直以为自己太慌了，后来才知道，另一个时空里的许靖阳就是那时候被换过来的。”
江晓媛低头看着餐厅玻璃杯里的柠檬水，其实是一个字也不想说的，在陌生人面前吐露太多自我剖白，想想都觉得耻。
祁连：“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但是如果你真想重新走你自己的路，打算学画或者学摄影，我也都供得起。我觉得你有点钻牛角尖——你如果只是想找回以前的生活，不见得非要回到你过去的时空。”
她欠祁连的钱，除了还钱也从不打扰。
祁连没料到她会想到这个，愣了一下，慢了半拍，才点点头。
江晓媛吞了口口水，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然、然后呢？”
江晓媛回过神来，脱口说：“那他在这个世界一睁眼，不但发现自己的腿没有了，还忍受了好长时间的痛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