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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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她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问：“等等，我突然想起来，如果我去了，那另一个时空中本来的‘我’不就被我取代了吗？她怎么办？”
江晓媛一听，敢情自己是差点让一个脑缺件的人整死，顿时委屈得哭得喘不上气，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明光的袖子：“我……我……”
江晓媛以前从未对自己的不好好读书产生过任何愧疚，此时，她终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迟疑了好一会，她才低声说：“不好意思，我没大听懂。”
终于有一个会说人话的了，江晓媛一时感动得无以复加。灯塔助理却皱起了眉——他这个动作倒是非常人性化。
江晓媛讷讷地接过来，耳根居然有些发红。
“一两个月吧，”明光说，“也不用太担心，你毕竟在原本的时空里生活了这么多年，陌生的时空一般来说不会对你产生多大的影响力，顺其自然就行了——好，助理把合同准备好了，你看一下，没有问题就签了吧。”
明光转向江晓媛：“好了，别哭了，我替你请求启动纠错程序特殊条例。”
明光：“你还是尽快吧，这一波的时空风暴就要过去了，到时候你自己的时空对你的引力可能是……”
江晓媛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这是谋杀！谋杀！啊——”
江晓媛本来就一团浆糊的脑子被他说得更乱了。
“通过权限。”灯塔助理说。
说着，他一摆手，高台上出现了另一个场景，好像一条狭小路上的十字路口。
“这个通道的构建并不简单，因为你的时空对你来说，会产生巨大的吸引力，”明光说，“你一靠近，它就会把你吸进去，所以我们要利用另一个平行空间，我们会短暂地把你放在另一个平行空间里，让你和另一个空间之间产生一定的联系，利用两个空间的不想交原则和相互抵销的力量，像两块相斥的磁铁，能维系管道一个短暂的稳定，虽然很短，但对你来说肯定足够了。”
她当场就慌了：“我马上签，告诉我怎么签，快！”
灯塔助理却低头看了她一眼，他玻璃球一样的眼睛在她身上凝注了片刻，那一刻，他的表情人性化极了，似乎含着呼之欲出的怜悯与讥诮。
江晓媛：“哦……你们要把我送到另一个世界里，那我……我……”
明光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全世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他的眼神专注而充满温情，一点也不像灯塔助理那样冷冰冰的，江晓媛并不是没有见过帅哥的无知少女，可她还是险些被蛊惑了。
“哦，这个事很容易解决。”明光说，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天然的轻松愉悦，好像天塌下来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当然，天塌下来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塌的不是他的天。
这个人的脸也像电脑合成的，可是合成得十分巧妙，无处不美，美得几近不辨男女，乃至于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虚假。
明光轻轻一提裤腿，蹲了下来，专注地擦掉江晓媛脸上横竖撇捺的泪水。
灯塔助理脸上空白了片刻，像个死机的机器人，好一会，他目光才微微一动，像刚跑完漫长的程序。
灯塔助理的双手微微打开，一个透明的屏幕出现在江晓媛面前。
再怎样也比死强吧？
二十分钟以前，江晓媛还觉得自己无比强大，她手里捏着冯瑞雪巨大的一个把柄，可以轻而易举地把她戳来刺去。她甚至觉得只要自己愿意，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她买不来的，然而此时，江晓媛却好像一只渺小的蚂蚁，一阵小风都能将她掀翻在地，一片树叶都能把她压死，这世界上卑鄙的风雪雨露都掌握着她的生杀大权。
江晓媛没想到还有这个风险，但很快又释然了——有风险又怎么样，反正直接被塞回那可怕的车里，她肯定是死路一条。
大段的文字密密麻麻的，看得人头疼，江晓媛有生以来，除了课本以外，她能完完整整读完的书约莫一只手能数过来，还大多是漫画，她看书看不到三千字一准能睡着——这还是母语的待遇，如果换成外文，三千还要打个对折。
没人会知道，除了江晓媛自己。
江晓媛深深地大喘了口气，几乎感觉自己麻木的四肢又重新涌进了血液。
“她为什么会被时空风暴剥离？”明光继续说，“我看了这次时光风暴的记录，根本原因还是你把路径计算错了，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应该负一点责任吗？”
不等江晓媛反应过来，灯塔助理就错开了目光：“我去取合约。”
沉默不语的灯塔助理像一个没有存在感的雕像，不是明光提醒，江晓媛几乎没察觉到他的存在。
江晓媛听了，根本无暇去思考这句话的合理性，她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才避免了自己当场喜极而泣出来，除了点头，她还能说什么呢？。
江晓媛：“如果我……”
明光仿佛早料到她外强中干，志得意满地伸手在空中一抹，将那漫长的条款一直拉到了最后。然后他轻轻地执起江晓媛的手，缓慢而不容拒绝地将她的手指按在了上面。
江晓媛蓦地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有些警惕地看着明光。
他诚恳地说：“你就算现在不死,将来也会死的。”
一只看不见的手正在将她往致命的驾驶舱中推，江晓媛本能地挥着胳膊，那些本来凝滞在空中不动的碎玻璃在触碰到她手腕的一瞬间，“活”了过来,沿着既定的抛物曲线形单影只地飞了出去,在她手腕上留下了几条浅浅的伤口。
“你刚才说的……什么条理是什么意思？”江晓媛回过神来，努力地屏着哭嗝问。
她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碰上这种软硬不吃的愣货，一时间被呛得接不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