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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述明咳嗽了一声,闺女挺腼腆的样子,他忽然生出了无边的感慨,孩子真是大了,以前跟在身后阿玛长阿玛短的,现在干活三心二意,心也落在别的地方了。

    到处很着急,这个比喻她居然立刻明白了,只是不好意思说,她也有种着急的感觉。以她的理解,应该是人长大了,对于男欢女爱有本能的反应。因为这个人是你喜欢的,不排斥他,亲吻变得很美好,自然就会衍生出更多更复杂的感情来。

    她被他回了个倒噎气,连皇帝都不怕得罪,还有什么能阻止他?她又试着说:“您想好了?就这么公然的?”

    这件事里受委屈的是她,看她忍辱负重,容实心里刀割似的。怨怪自己粗心大意了,应该时刻关心她。如果早早发觉她不见了,也许就不会被人这样对待了。

    就这么贴着,贴了老半天。分开的时候容实表情古怪,支支吾吾说:“我……有点难受。”

    容实刚才是壮了一回胆才敢下嘴的,也准备好挨她一巴掌了,不过她大概没回神,并没有把他怎么样。现在她居然又主动要求,他有点慌了,“真的?”

    老太太立马站起身,笑道:“有程子没见她了,怪想她的。她在哥儿那里?别叫她,让他们处着。咱们过去,远远儿看一眼,瞧瞧他们在干什么。容实今天瞎胡闹了没有?每回人家来都不着调,没的吓着人家。”

    她自己没什么怨言,太太就不说话了。回身给她扫炕叠被,一面道:“今儿四房有人上门提亲,你四婶子邀了我们过去瞧人,你去不去?”

    颂银涨红了脸,一下子觉得天塌了,再也没脸见人了,咧着嘴呜咽痛哭起来。

    述明狠吃一惊,“你怎么说的呀?”

    述明瞠目结舌,一听闺女受了委屈,立刻就怒发冲冠,“他什么玩意儿,就这么当主子的?瞧着咱们旗奴好欺负,真不把人当人看了?”

    他除了位高权重还有什么?他有钱,佟家也有啊。他有权,佟家不靠他的权活命,所以暂时用不着这么委屈自己阿谀他。

    他不答应,“什么叫没惊动?我们家老太太、太太都知道了。就连我爹都知道我要娶你,前两天正打算修房子准备迎亲呢。还有侍卫处那群人,吵着闹着要喝喜酒,你中途把我撂下了,我以后怎么见人呐?”

    他还算满意,曼声道:“既然如此就好办了,三姑娘进宫不过是个常在,位分低得可以忽略不计。如果你成了我的嫡福晋,皇上还有什么理由给你们抬籍?把我的福晋一家子拨到他那儿去吗?这话可说不通。”

    她臊眉耷眼说:“先头已经问过了,气势汹汹的,问是不是想让万岁爷给咱们抬籍。”

    颂银见劝不住,便不再赘言了,心里琢磨着等到了那天再阻止他去也一样。在这条桃花堤上耽搁了太久,她担心那些回事的宫女太监找不到她,便整了整衣冠说:“我得回去了,你也要当值,走吧!”

    颂银羞愤难当,又挣脱不开,抬高了嗓音道:“你没瞧见吗,我被他亲了!”她像孩子似的抽泣不止,这会儿不是小佟总管了,她就是佟家二丫头,遇见了心理上过不去的坎,感觉天矮下来,从今以后生活也没有颜色了。

    她说不是,“我从惠主儿那里弄了一盏,想给你送去的,结果半道上遇见六爷,被他劫了胡。”

    他终于松开她,颂银站不住,跌坐在地上。刚才的事不敢回顾,她委屈极了,捂着嘴哭起来。

    他慢慢敛尽了笑容,有些散漫又有些轻蔑地看着她,“我去房山好几天,你想我没有?”

    “不能去啊,不能去……”他灼灼看着颂银说,“容家就剩这一根独苗了,咱们不能坑人。你想法子劝住了,明儿准你假。我记得容实也休沐,你上容家去,好好和他说,千万别冲动,万事缓和着来。”

    颂银怏怏领了命,自己的私事先放一放,必须打起精神来支应宫务。这场中秋家宴直到三更方散尽,等回到家,天都已经要亮了。进门砸在罗汉榻上,连脸都没洗,一觉睡到近午时。

    颂银被他说得飞红了脸,“我在后边吃喝都有,你得到处巡视,时候又这么晚了,我怕你当值饿着了。”

    颂银倒吸了口凉气,“我想您干什么呀?”琢磨一下回答得不对,又要惹毛他了,忙补充了句,“我的意思是您奉命巡视八旗,是为皇上办差,我和阿玛也提起您,说六爷不在怪冷清的……那个,你这程子辛苦了,都黑了啊!要是早知道您回来了,我应该上府里请安才对。”

    “您说他信吗?”她嗓子矮了下来,轻声嘀咕,“咱们往后可艰难了,他撂了话,说打算请旨,娶我过门,这么着皇上就不能抬咱们的籍了,让玉再得宠,也没有把弟媳妇一家子归到他旗下的道理。”

    颂银愣住了,他到底不傻,全被他料到了。可越是慌,越是要勒令自己冷静。整个紫禁城都已经知道皇帝册封了佟家三丫头,要想瞒他是不能够的。她得想想拿什么来应对他,这时候不管何种借口都不能让他消疑,似乎只有把原委说出来,再加工一下,让佟家所做的一切都变成一种无奈,或许能够暂时蒙混过去。

    他皱眉唾弃,“这个不要脸的,连我的吃食他都抢。敢情上辈子结了仇,这辈子尽找我麻烦了。”见她泫然欲泣,忙又安抚她,“没事儿,抢了就抢了,我也不爱吃那个。”说着顿下来,脸上升起羞涩的笑,拿肩顶了她一下,“你能想着我,比给我吃什么都让我高兴。我瞧出来了,你往后一定是个好媳妇儿。这会儿就这么惦记我,等进了门子,还不定怎么疼我呢!”

    颂银听他这通离经叛道的说法,想笑又笑不出来,憋得很难受。她不知道这豫亲王是吃错了什么药,怎么一下子变成这样了。不管他是出于何种目的,眼下她和容实面临的困难又多了一层,就像他说的,梁子结下了,没法化解。人家又是储君人选,将来万一即位,她和容实怎么办?

    他看她的时候完全是一副掂量的神情,暗里赞叹好一张巧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皇帝信不信任他们,他自有论断。但是把人送进宫,就是给皇帝开了扇天窗,随时可以借由这个名义,把佟家从镶黄旗拽出来。自作聪明,把别人当傻子,这可不是个好习惯。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再追究也晚了,还不如来谈谈以后。

    颂银说是,“要上善扑营。”

    她也知道要缓和着来,可眼前危及得很,她怕豫亲王直接找阿玛说亲,阿玛不好推脱。内务府的出身是不高,但八十五年的基业,祖祖辈辈二品往上走的大员,真要论声望,佟家的闺女当个王爷福晋一点儿不辱没人家王爷。她唯有事先提点他,“那头亲我不答应,有人和您提起,您全推到我身上来。”

    他口气不大好,“手里端着什么?”

    他明白她的忧惧,但是事关男人的尊严,难道自己的女人被人轻薄了,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吗?他说:“你别管,我自有分寸,不过杀杀他的锐气,并不会把他怎么样。”因为胜败关系到她的归属问题,他不得不参战。只要打败了豫亲王,起码让他没脸请婚,颂银就可以不必担惊受怕,可以继续在内务府当她的员外郎。至于豫亲王将来如何狭私报复,都是后话,如果帝位最后传到他手里,也只能说老天爷眷顾他,反正自己是情愿站着死,也不愿跪着活的。

    颂银终于缓过神来,一看情势不妙,忙压住了容实的手。和亲王兵戎相见,传过去是大罪过,连皇帝都保不住他。好汉不吃眼前,虽然她被人占了便宜,但因此葬送他的前程,那代价未免太大了。她知道他生气,至此算是和豫亲王正式决裂了,要较量来日方长,不能意气用事。连自己的底牌都交到对方手上了,往后还有什么资本和他对抗?

    他悄悄搂了她一下,“我是个爷们儿,没那么娇气,你别操心我,好好照应自己就成了。”

    “是给琬琰说亲?”她提不起兴致来,芽儿替她梳头,她挑了两支簪子递过去让她插上,懒散道,“我年轻轻的姑娘,看人相亲,叫人笑话。我不去了,您去吧!”

    忽然胳膊被拽了一下,用力之大,差点让她磕倒。还好那人留情面,又托了她一把。她很恼火,张嘴要骂,可是借着灯笼光看清了他的脸,立刻吓得噤住了声。

    述明吓一跳,这丫头疯魔了,皇帝是真小人,豫亲王是伪君子,要让人听见够杀十回头了。他忙压手,四周看了一圈,“不说了,好多差事等着你办呢。宴快散了,上外头看看车辇,别堵着照壁,都引到东边大宫门上去。”

    她不好意思面对容实,觉得自己不干净了,配不上他。狠狠擦自己的嘴,擦得嘴唇一圈辣辣地疼,然后把玉牌解下来递过去,说:“对不住了,事到如今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把这个还给你,你找别的好姑娘去吧。”

    容老太太是比较懂注重养生的,午觉时间有严格的控制,每天半个时辰,绝不能多。早前西洋钟入关的时候皇上赏了一口,大玻璃罩子罩着,里头一个长翅膀的光屁股孩子滴溜溜转圈,底下一个铜制的圆坨,一到点儿就当当响。

    她叹了口气,牵着他的手说:“三天后那场布库,我不想让你去。”

    他不知应该怎么安慰她,只有尽量大事化小,“亲了就亲了,当被猪拱了一下就完了。你恨他,不能把气撒在我身上,我是无辜的,难道因为他缺德,就害我连媳妇儿都没了?你要实在不能解气,下回我去找他,帮你亲回来成不成?”

    可是不能表现得过于露骨,反叫她看笑话。他平了平心绪,不着急,反正有的是手段惩治她。

    她又痛又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灰心丧气之计听见有人幽幽说了一句,“王爷,您这是干什么呢?”

    述明被接连的消息震得找不着北,站在那里只管愣神,“真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主儿太厉害了!那你怎么说?事到临头,你还和容实走得那么近,别害了人家。”

    她话没说完他就把盖儿揭开了,边上有银匙,他一点儿没客气,夸了句好奴才,直接把牡丹花挖掉了一大半。

    述明沉吟了下,“他信吗?”

    述明眨巴了两下眼睛,“我记得你前几天还打算替让玉的呢。”

    老太太点了点头,“缘分这东西真说不准,以前冤家对头似的,现在小儿女长成了,看对了眼,不必撮合自己就到一块儿了。上回和你说的,该预备的预备起来,等颂银松了口,别管他们家老太太,就找她阿玛,和她阿玛说。”

    她很怕,抓着他的衣袖央求,“二哥,你再亲我一下。”

    他说要,“不就是亲了一下吗,我给他盖住就行了。”他不由分说,捧住她的脸,在她嘴上狠狠亲了一口,“这下好了,你也让我亲过了,还是我的人。”

    他怒火正炽,生拽不动就要上手扛。但满人女子不像汉人小姐,讲究端庄贤淑。这个民族本来就是马背上的民族,女人旗袍底下穿裤子,只要愿意,可以和男人一样拉弓练布库。阿玛虽然生了四个闺女,教养却和男孩儿一样,除了读书识字,家里还请了一位善扑营的一等扑户做师傅,所以颂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她懂得扳他的大拇指,迫使他松手。

    两个人都是生手,两个人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但是感觉很好,唇齿相依,关系又近了一层。有时候真应该感谢豫亲王,要不是他莫名其妙的作乱,他们不可能发展得这么顺利。颂银是老黄牛,抽一鞭子才肯迈一步,少了豫亲王的对比,怎么映衬出他的好来?

    刚迈一步,踩到了一地碎瓷,她蹲下来把瓷片收拢,嘴里嘀嘀咕咕说着:“可惜了我的酥山。”

    她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被底下旗奴反将了一军,终于彻底被点燃了。

    他很生气,嘴里说得好听,果然一试就试出来了。越是得不到,越是抓心挠肺想要。他拖她不走,厉声道:“为什么不去?我们不是说好的吗?”

    颂银被他责问得难以招架,结结巴巴说:“那就和他们……解释一下吧!”

    颂银经他这么一说,倒冷静下来了,他在乎她,为她出头,很暖她的心,可三天后的布库绝不能应战。这世上没有什么地方是讲究公平的,布库场上所谓的死伤不论有两说。那些黄带子打死人可以不追究,侍卫要是打残了宗室,革职发配,根本无冤可申。

    豫亲王呢,倒不是真饿或者嘴馋,他不喜欢吃甜食,知道她藏了东西要给容实,存心破坏罢了。看看这被摧毁的牡丹,他觉得心满意足,随手把勺儿扔了回去,“太甜了,不好吃。”

    她垂眼笑了笑,接过他手里的碎瓷,回头要送回御茶房。两个人并肩上了小径,前面猜灯谜猜得正热闹,人前是不能太亲近的,自发隔开三尺远,只能靠眼神交流。颂银看了他一眼,小声道:“该说的我都和你说了,你煞煞性儿,别顶风和他闹。”

    他说:“那又怎么样?”

    他偷吻她!她汗毛倒竖,浑身起栗,发现自己被侮辱了,万万不能忍受!扎挣着想推开他,可她的双手被他控制住了,根本自救不了。她气得打颤,力量上无法抗衡,既害怕又悲愤。不远处就是花灯会,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然而她身处的地方却相对僻静,他们之前的动静挺大,竟没有一个人发现。不管遇着什么事,能动嘴解决的她一定不落下乘。可是要论力气,她的身手对付市井里的二流子或许管用,对付一个弓马娴熟,曾经得过巴图鲁称号的亲王,显然是不够瞧的。

    他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能有这样的勇气,确实让人佩服。豫亲王点头,“为个女人豁得出去,你的真心我瞧见了,不过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她是我旗下人,她的婚事我说了算。什么论及婚嫁,佟家还没有请我的示下,谁敢把她许出去?”他看她躲在容实身后碍眼,拧了眉头伸手要拽她,结果容实腰间的绣春刀唰地一下便出了鞘,也不说话,闪着寒光的刀锋正对着他,或许只要他再有一点异动,他就真的会刺向他。

    她还是摇头,执拗地把玉塞给他,“你拿着,别摔了。好在家里还没惊动,这就散了也没什么。”

    她走了几步回身看他,他站在人群里,负着手不急不躁的样子,唇角笑意盈然。她想起刚才和他过家家式的亲密举动,脸上顿时发烫,忙低头紧走回她阿玛身边,只听她阿玛大声说:“哪儿高乐去了?找你半天,连人影儿都没瞧见。”顺着她的视线往远处一看,看见那个女婿人选还站在那里呢,因为长得实在出挑,到哪儿都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豫亲王说好,临走抬手抹了抹嘴唇,挑衅式的一笑,得意洋洋去了。

    他大度地笑了笑,“为情拔刀,没什么可怪罪的。只是梁子结下了,要解很难。我也赞同你刚才说的话,约个时候吧,我不愿意仗势欺人,咱们布库场上见真章。”

    是男人就这样解决,也不失公平。容实道:“三天之后,善扑营一决高下。”

    颂银心说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这名字可不能乱叫,叫了要负责任的。关于他嫡福晋的名分,她一点都不眼热,她就想和容实在一起,当个少奶奶就足够了。她不需要什么特权,也不羡慕他的王府花园,容家那个燎了屋顶的园子就挺好,大小正合适。家里人,老太太、太太、容学士,都是易相处的人,比太后强百倍。

    她慌忙睁眼看,面前是豫亲王放大的脸,近到什么程度呢,他长长的睫毛覆盖着,每一根都能数得清。

    他怕黑灯瞎火扎了她的手,自己抢在她前面收拾了,回头问她,“你爱吃酥山吗?明儿我给你做。”

    人太多,皇亲国戚们往来不断,负责警跸的侍卫们却必须钉子似的扎在那里,一动不许动。颂银四处找容实,没看见他的身影。她手里托着一盏酥山,是惠主儿弄来赏她的。酥山底盘是冰,上层是乳酪和酥油,做成个极其精美的牡丹花,放在冰窖里冷藏。待要用时才拿出来,存放不住,很快就化了。她挺着急,又不能正大光明找人,只能在人群里左顾右盼。

    转眼到了正日子,花灯如云,满目锦绣,无数的宫女太监要调度,因事先都安排好了,一切都还有条不紊。其实最忙的是开头那一阵子,宗室进园子,那些女主儿难伺候,要这要那的。等到把所有人都照顾妥当了,她就能够忙里偷闲了。

    她阿玛嘬了嘬牙花儿,“我有点担心,怕他知道让玉进宫的事儿,要寻咱们晦气。”

    容太太说没有,“今天好好的,早上起来打了一套拳,射了几个草垛子,后来读书练字,没看见在外头走动。”

    她愕然抬起眼,“六爷这是什么意思?”

    她说着顿下来,似乎很犹豫该不该出口,他早就已经料到内容了,接了她的话茬道:“何况你心里有人,你真的喜欢上容实了,对不对?”他铁青了面皮,“你好大的胆子啊,背着我做了不少手脚,你只当我聋了瞎了,看不出你们打什么算盘?”

    “颂银是我的女人,王爷贵为御弟,不见得要霸占臣妻吧?”他过去,搀她起来,护在身后,“我一向敬重王爷,王爷替我做媒,说了这么一门好亲,我打心眼里的感激王爷。可今天这事,王爷作何解释?她不是寻常女人,她是朝廷命官。王爷这样不尊重,究竟是瞧不起容某,还是瞧不起皇上?”

    颂银张口结舌看着他把酥油填进嘴里,顿时一口气泄到了脚后跟。她这是要拿给容实的,自己都没舍得吃,最后竟便宜了他。做主子就是这点好,奴才的人都是他的,更别说一点吃食了。可她不太高兴,今天当班的都很忙,容实肯定饿着肚子,她心里惦记他,和所有陷入爱情里的姑娘一样,有了好的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心上人。现在莫名其妙被人抢了,心里说不出的恼火。

    她心头又蹦达一下,心说您想我干什么?几天没收拾我您手就痒痒吧?可她得知趣,还得感恩,奉承着笑道:“那我怎么敢当呢,六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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