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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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中他的人早就被褚桓吓破了胆，比被打中的还要战战兢兢，那人举着枪，又连连在落到树下的人身上开了好几枪，确定对方不动了，才深一步浅一步地缓缓靠过来。
就在这时，吊着女孩的绳子断了。
就一瞬间的怔忡，让他在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可是他能袖手旁观吗？不可能的——他又不是小鬼。
这时，褚桓的眼镜片上跳出了一个新的光点，这意味着附近有一个新的信号器打开了，在与他本人距离大约一百米的地方。
那光点一动不动，好像是在等着他。
她只要掉下来，就会被无数根三棱刺捅成筛子。
打鬼行动中，褚桓叫得出名字的兄弟，一共死了十八个。
幸好他先下手为强地把这家伙的四肢关节卸了，否则没准被他把信号发出去了。
打死褚桓，能从老大那得到什么？
突然，褚桓腿一软，直直地从树上摔了下去，而剧痛却下一秒才传来——他的小腿被打穿了。
然而就在那一刹那，他却忽然五内成灰般的身心俱疲，方才爆发的兴奋感潮水一般的褪去，让他变本加厉地累起来，累得他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了。
再过一会，恐怕大鬼必须面对后援全断的窘境，这种时候，那么他会第二次跑吗？
同时，他已经锁定了放枪人的位置。
死了么？
那一刻不知有多长，仿佛一切置于慢镜头下。
这个念头甫一冒出，褚桓就有种胸口野马脱缰、要把他一颗心五马分尸的感觉，他狠狠地一咬舌尖，同时扣住中指上的素圈戒指，冰冷的触感与舌尖上的铁锈味一起堪堪拽住了那根缰绳——这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
大鬼惯于幕后指挥，绝不现身台前，此时如果不是山穷水尽，他不会露面。
褚桓把手探入叛徒霍辉的衣襟里，将这人从头摸到了脚，最后在霍辉的脚踝后面摸到了一块创可贴，褚桓目光一凝，小心地把它揭了下来，只见那创可贴背面黏着一个很小的信号发射器。
他忽然狠狠地把军刺往霍辉身上戳去，可是手下得狠，收回来更狠，执军刺的手上青筋狰狞，褚桓接连在霍辉身上连戳了十八个洞。
接着，褚桓如法炮制地撕下死人身上的信号器，贴在树根处，双手攀住一棵大树的枝杈，居高临下地潜伏在那里，好像已经和树叶树枝融为了一体，一点声气都没有，两个人在同伴的掩护下并肩过来，不出意外地看见了树丛中的尸体……
他一伸手攀住了另一侧的树枝，大树另一侧是山崖，他双脚已经悬空，将自己吊在了山崖上。
霍辉哆嗦起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活像是要抽羊角风。褚桓当然不能让他抽，于是抬手一捏他的后颈，把他捏晕过去了。
而后，一个尽管经过了伪装、却是哪怕化成灰褚桓都认得的人缓缓倒下，暴露在天光之下，死了，死法依然是一枪爆头。
他还没来得及发出示警，看不见光的利器已经自他后颈穿过，三棱的尖刺在伤口中“嘎啦”一转，血雾喷起一尺多高，而后褚桓抬手两枪，一枪结果了一个，下一刻，他整个人缩成一团，就地滚开，避过一连串的冷枪。
褚桓一只手拎着枪，缓缓地动了，他像一只大猫，无声地穿梭在树丛里。
这不是角逐，是一场暗杀，褚桓只要开枪，必有人倒地，全部都是一枪正中额头，绝无脱靶，他像一只光天化日之下的鬼魅。
而他们把命交给他，他却没能圆满完成任务，让大鬼一跑就跑了三年。
没等他完全落地，一双手已经被飞快地将他拖进了树丛里，这尸体新鲜出炉，尚有余温。
褚桓一侧的肩头已经被血染透了，裤子上的血则已经干涸了一片，可是对于王牌特工而言，哪怕是比这再重十倍的伤，他也能把自己吊上去。
是大鬼。
猜对了。
褚桓茫然地看着少女狰狞的尸体，忽然被熟悉的恍惚感笼罩，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一声轻响，脚下的树枝终于承受不住这样大的压力，断了。
褚桓整个人踉跄了一下，险些从树上栽下去，不是因为狂喜，不是因为遗憾，更不是对这个冷血无情的恐怖分子有什么感情……只是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又轻了两分，轻得他险些失去了平衡。
褚桓面无表情地端详了他片刻，谨慎地从怀里摸出一个注射器，把强力的麻|醉|药物注射进了对方的身体里，保证他彻彻底底、不留余地地晕过去。
灵长类动物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个陷阱，褚桓简直想要仰天叹气。
尸体被翻了过来，黝黑的皮肤，东南亚的血统，这是……这是他的一个同伴！
褚桓抬起头看着自己抓住的大树枝干，看着叶子遮遮掩掩中露出了一角的天空，眼神空得一无所有，他感觉整个蓝天都在旋转，视野中一切都扭曲了。
第十五个。
褚桓相信，但凡有一点可以东山再起的把握，大鬼就绝对会脚下抹油，可是……如果他已经山穷水尽了呢？
太兴奋了，他简直都怀疑自己是嗑了药，难以抑制这种兴奋。
褚桓头也不回地闯进密林，毫不停歇，转手把信号器黏在一棵树上，闪身躲在一棵树后，脚步尚未站稳，第一个猎物已经出现在了视野之内，向着贴着信号器的大树跑来。
褚桓利索地装好消音器，仿佛未经瞄准，抬手一枪，正中对方脑门，那人一僵，悄无声息地软倒了下来。
他的心情方才还如堕深渊，忽然一下又直冲云霄——这很不正常，褚桓当然明白，然而此时此刻，他是需要这种兴奋的，他需要让自己的血不计后果地沸腾起来，他需要自己的心口还有一点杀伐将起的灼|热。
那个小姑娘，此时已经不仅仅是个小姑娘，她是大鬼摆在他面前的嘲讽——只有烂到了骨子里的人，才无法战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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