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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了很久，他没有动静，好像是睡着了。我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无声地看他的脸，那上面布满遭受重大打击的痕迹。他怎么了呢？
“和他的通话的人姓赵，他叫他赵局长，难道，那是……”我被自己的猜测震惊了。
“把笔还给我。”
他没有回答，坐下来，看着地上的猫儿在花草间闻来闻去，它真天真无邪，而属于人类的世界却复杂得多，比如像录音给我演示的一桩冷酷的谋杀。
我了然，不知为何突然觉得特别难过。
我立刻下车，可是目力所及的地方，哪里还看得到他的身影。
“被撞的那个人……是你的爸爸？他死了吗？”我忍不住颤声问。
“这事和你无关，你也不要和任何人说起。”说完这句话，他就离开了。
“你准备怎么做呢？”我看他要走，问他。
我走了两个小时，发现我已经走到了老建设局的小区附近。我抱着一线希望走进去，前前后后绕了一圈，终于在住宅楼背后一棵高大的老梧桐下面找到盛晓阳。
他躺在树下，脸色苍白，布满可疑的水痕。他旁边躺着一个草帽，一只虎皮小猫在喵呜喵呜地在啃他的鞋带。
那是我这一生看过的最黯淡的一个背影。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上，阳光再好，如果不属于我，我也不会恋栈。
我和赵媛媛同班，但我们从来不说话。盛晓阳有时会到班上来找她，接她一起放学，见到我的时候我们会相视一笑，但也不说什么。
我只能沿着他去的方向，漫无目的地走。
我费尽心思，从睡着的他手中取过那支笔。
我回头，看见盛晓阳已经醒了，他苍白得好像虚脱，直直地看着我。我把笔递还给他，这时我才发现，我的身体在发抖。
录音以一声巨大的撞击结束，我顿时感觉头皮发麻，手心冷汗直冒。
后来我发现他手上握着一支钢笔，笔头的一侧有一个紫红色按钮，和普通的笔有点不一样。他握得很紧，指节发白。
“你闭嘴！”盛晓阳瞪着我，眼神绝望又惊痛。
有一个星期天我坐车去城市南边的动物园看熊猫，公车路过某条街的时候，我突然看见在街上狂奔的盛晓阳。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虽然依然一无所有，但渐渐有了一些自尊和骄傲。
录音的内容吸引了我的注意，我起身，站得远一些，听完了录音。
我摁了一下按钮，从里面传出的声音让我愣了一下，这是支录音笔。
直觉告诉我，他今天的反常和那支笔有关系。
他与我坐的车反方向，流星一样转瞬即逝，但已够我捕捉到他脸上仓惶惊动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