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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狠狠掐了自己的胳膊一下，想证明自己是对的，却因此痛得颤抖。
她哭了？她竟然没有发觉。
伸手摸了摸，才意识到自己的脸上全是泪水。
觉得人生苦短，所以格外想珍惜当下这样的话，说出来多少太肉麻吧。
“据说你走后没多久，他们就分了手。你知道，我和陆亦航的圈子多少有重合，有些事偶尔也能听到一些。”
她当然要对他说，只是不是现在。
“清珂是个不错的姑娘，”丁辰盯着茶壶气孔冒出的那缕水汽发呆，“可惜遇上了人渣。”
下车时，她一直麻木地掏钱，多数了好几张，也浑然不知。等司机发现叫她，她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当她听到那个消息时，她的表情呆呆的，是下意识看了看表，然后示意司机调头。
知道，却仍咬着牙，流着泪，松开了手。
“嗯？”
天已经黑透。
“……是什么样的人？”
过了一会儿，陆路注意到丁辰左手中指上的戒指。
不知幸运还是不幸，人这一生，永远无法踏入同一条河流。
颤抖着将医院的名字重新向司机报了一次，陆路缓缓闭上眼，缩在后座的角落。
见她两手空空，丁辰忍不住嘟嘴嗔怪她：“怎么不带上我的干儿子，丑媳妇还见公婆呢，我只会觉得我干儿子帅！”
还是一场噩梦。
正因为人生苦短，所以大家才拼命追逐幸福。
然而司机却以惊讶的眼神打量她：“小姐，你怎么哭了？没事吧？”
电话里，她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没有告诉他这个消息。
说完这句，两人沉默了。
丁辰想，从前每次和杜鸣笙说“再见”，她都以为是放弃了，可那时的她其实并不清楚自己告别的是什么，但这一次，她却明明白白地知道。
“其实今天我打了陆亦航，”陆路打断她，眼中是沉甸甸的哀痛，“也给了自己一巴掌……不过刚才来的路上，我却在想，或许我又做错了吧，既然到最后，她都不想要责怪任何人，我又何苦违背她的心意呢？反正一切对错，都没有意义了。”
这座城市又是初春了，时间走得真快，仿佛一睁眼一闭眼之间，已过去小半生。
“没什么。”她笑着摇摇头。
“丁丁，你一定要幸福啊。”陆路擦了擦眼泪。
她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昏昏沉沉的，想了很久，才记起应该给沈世尧打个电话，因为她又得耽误回去的时间了。
老远的，陆路就看见她张牙舞爪地冲自己挥手：“小六，小六，这里！”
陆路是在回程的出租车上接到宋清远的电话的，距离她离开清珂的灵堂，已经四小时又十七分。
丁辰约她在附近的一家咖啡店见面，说到了饭店再转战餐厅。
会谈大人的恋爱，会拥有一个家庭，然后，还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啊，这个……”丁辰微笑，“其实约你出来，是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我恋爱了。”
“这是？”她惊讶。
属于遗憾的颜色。
如果说世上的幸福大抵相同的话，那么它们之间的差异，大概便是彼此的底色。
“也对。”丁辰了然地点头，“那……见到陆亦航了吗？”
在过去的岁月里，她总觉得，是陆亦航亏欠她许多。
“丁丁，你要幸福。”
“嗯。”
“我想想啊，”丁辰托腮沉思片刻，“一个温暖的，不会互相伤害的人。”
但到了眼下，似乎这点亏欠，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丁辰“噗嗤”一下笑出来，笑中带泪：“我知道啦，倒是你，听我一句话，如果真和沈世尧相爱的话，就不要彼此伤害。人生苦短啊。”
从此她就是一个大人了。
那些经过无数次涂涂抹抹，成为一幅幸福画作前的，最初的颜色。
她怔了怔，点头：“嗯。”
走廊里很静，她坐在手术室外，看着那个亮着的红色指示灯，觉得自己大概在做梦。
一朝放弃，便是一世放弃。
“我刚从清珂的灵堂出来，”陆路面露难色，柔声解释道，“那样的场合，实在不适合带小嘉懿去。”
“见到了。”
说罢，又叫他：“沈世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