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填词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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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了觉着奇怪，遂问她：“公主在数什么？”
手一颤，银瓶泻汤洒满几，我忍俊不禁，索性推开茶具，大笑开来。
我不由失笑。她最后认真地说出的那句话在我听来实在很诙谐。
我提瓶执筅，准备注汤击拂，听她这样说便顺势应道：“如此，臣洗耳恭听。”
“这不是为了押韵嘛……”她解释，还在认真地思考，“或者，我换一个字……还有什么字能跟芋头配呢？”她看着我，小心试探着，“甜？……咸？……酸？”
我对她这回对句之迅速深感怀疑，止住她先道：“公主可想好了？最后这句虽短，但却是《忆江南》的点睛之笔，一定要言简意赅方可。”
她不住点头：“赅，可赅了。我这一句，完全能概括那天晚上之精髓。与这相比，之前那几句全是废话。”
我把碾好的茶末置于盏中，听她提及往事，心襟一漾，动作略有停顿，对她说话的声音柔和了一些：“好吧，这句挺好。”
她大喜：“我就说嘛，还是信手拈来的好。”
“只是不错？”她眸光一暗。想了想，还是锲而不舍地欲要我赞她，“你常跟我说写诗词要有感而发，我确实是有感而发呀。这两句我是说，上次那个很冷的晚上我们在檐下说话，我只穿着中衣，冷得抱着被子……”
我见她很有兴致，也就遵命，选了个简单的词牌给她：“就请公主填一阕《忆江南》罢。不须填整阕，我起个头，公主与我对上两三句也就是了。”
“别吵！”她很不满我打断她思路，“我在校验下句的平仄呢。”
她也答应，垂下两睫凝神想。很快地，汤瓶中水汽蒸腾，鱼目蟹眼连绎迸跃，她此刻又睁大眼睛盯着我，笑吟吟地就要开口。
“那我十五六岁时就必须出降么？”
翻着我找来给她看的诗集词章，浏览上面本朝名士晏殊、范仲淹、欧阳修、苏舜钦、梅尧臣等人的佳句，她很烦恼地叹气：“光经义都够他折腾了，一定没时间再学诗赋……是铁定不能与我吟诗填词的了。”
“臣……想笑……”三字甫出，我已坍坐下去，伏案大笑。
她颔首答应。我瞧她这时穿着的是件粉色轻罗单衫，便随意起头道：“单衫薄……下一句公主可自选韵脚。”
苗淑仪一愣，但随即又笑了：“哦，当然，怀吉当然可以跟着你去。”
强行抑制住那快奔涌而出的笑意，我还是正色作答：“回禀公主，若圆芋头与酸芋头不可得兼，臣宁舍酸芋头而取圆芋头。”
她很开心地笑了：“接下来那句我也想好了……珠阁拢香风脉脉。你且对这句。”
日子长了，多少有些关于驸马的闲言碎语传到她耳中，偶尔，她也有点小忧虑。
苗淑仪说：“十五六岁罢。”
估计是我的表情实在不诚恳，她决心与我较劲：“你且出个题给我，我现在作给你看。”
“单衫薄……”她喃喃重复，然后屈指数着什么，不时望望上方，口中念念有词。
就这样每日看她语笑嫣然，但觉光阴流连，岁月静好，这无忧的生活好似可以无止境地延续下去。有时我也会想到她那已订的婚约，想到她的出降可能会是这美好日子的终结点，但那时候我与她一样，总觉得十年的时间很漫长，漫长得仿佛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哪里，”我昧着良心说，“公主诗词双绝。”
她很大方地一挥手：“说罢。”
“不一定，若你爹爹肯留你，可以再等一些时候。”苗淑仪抚着女儿的面颊，感叹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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