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内侍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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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张承照是我在翰林书艺局的伙伴，他比我小两月，但早一年入宫，爱在新入宫者面前以前辈自居，常以教导的口吻主动跟我们细谈宫中诸事。其他人很反感他这模样，惟我不多话，每次皆默默聆听，故此我们后来倒成了好友。
过了半年，熟识了宫中礼仪后，我们被分散到两省内侍诸司学习新的内容。
经我一提，忽然他又好奇起来，问我：“你知道么？听说你来翰林院是张先生建议的。真奇怪，他对你不是挺好的么？你的名字还是他取的，他为何不让你去后省？”
“他们是服侍官家、娘娘、公主的人呀！随便在主子跟前煽煽风，我们可就有好果子吃了。”张承照郁闷地说：“我当年犯懒，没留心学习礼仪，才没被分往入内内侍省。”
这倒把他问住了，过了半晌他才道：“且不说钱，做了两省都都知，除了官家娘娘，就没人敢打我骂我了，只有我去打骂别人……我们在宫里辛苦做事，总要图点什么吧？你若不想晋升，又是在图什么呢？”
我知道我们现在只是尚无品秩的小黄门，内侍黄门要比我们高一阶，但不明白何以入内内侍省的内侍黄门值得特别尊重。
“有很多很多的钱呀！”他脱口答道，“两省都都知的月俸至少有五十千，是我们的五十倍。”
“内侍省不也是为官家办事的么？何以定要分两省高下？”我问他。
“小兔崽子们，没长眼睛呀？”两人朝我们怒骂。
又一年过去后我们同时经恩迁补为内侍黄门。作为内侍，张承照对力求晋升一事相当有诚意，天天都在扳着指头数从现下到内侍极品要经历的官阶：“内侍黄门，内侍高班，内侍高品，内侍殿头，内西头供奉官，内东头供奉官，押班，副都知，都知，都都知……两省都都知……”每次说起“两省都都知”时他都会情不自禁地微笑，仿佛看见了这个内臣极品官职已在向他招手，常看得我也笑起来。
言罢自擂一巴掌，又连连笑着躬身道歉，那两人又白我们两眼，才施施然离去。
“也不是，”我想起一人：“勾当内东门的张先生就穿得很朴素。”
我没有理他们，只急着去拾文卷，查看是否有污损。张承照闻声颇恼火，爬起来准备回骂，岂料一看清他们服色，立即就气馁了，反倒陪笑道：“是我们不小心，挡了两位哥哥的道，请哥哥恕罪。该打该打！”
这次是我默不作声。那时的我每日似乎也只是平淡漠然地过，没有目标，没有希望。
张承照冲着两人背影做拳打脚踢状，又狠狠暗唾一口，方才答道：“第一，他们是有品阶的内侍黄门；第二，他们是入内内侍省的内侍黄门。”
我被归入内侍省管辖的翰林书艺局。因为日后要掌书艺之事，所以有博涉多闻且精于翰墨的内臣向我们授课，除了小黄门们必须要做的洒扫之类的杂役，我所余的时间便在阅读诗书和研习篆、隶、行、草、章草、飞白中度过。
有次我问他：“你为何如此想做两省都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