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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国家的电影。”

    陈子柚闭了嘴,不过没有按他的要求作出关心与感激的表情,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她又没上过演员训练班。事实上,她从认识江离城以来,第一次与他相处了这么久,她实在是忍到极限了。她又没求他救自己,她一点也不想感激他。

    “小姑娘们的把戏。”江离城轻蔑地说。

    司机是当地人,听不懂他们讲话,但是坐在副驾位上一向老成持重的江流却被呛得咳了一声。

    医生接受了他的解释,给他挂了一袋药水,又叮嘱若干事项后神色庄重地离开了。

    一出洗手间的门却发现江离城正笔直地站在外面等她,吓得她大大地后退一步,他一把拉住她才避免她撞到墙上。

    她木然的样子令屋里另一人笑得尴尬,大约很失面子。对不起,她不是故意的。

    其实陈子柚与那条眼镜蛇隔了十米的距离,又隔着一层人群,但她就是觉得那正蜿蜒腾挪着的花蛇的眼睛一直在诡谲地瞪着她,透露着无法言说的危险迅息。她全身发冷,想要看向别处,却似乎被摄了魂魄,目光无法移开。这如此喧哗的集市似乎突然间变得四处寂静,天地间只剩了她自己,以及那条蛇。

    “既然你这么无聊,不如陪我出国几天吧。”她打开门时,江离城突然说。

    “你自己乱扯的吧。”江离城斜瞄了她一眼,看穿她指桑骂槐的动机,却没动怒。或者他当着江流的面没法动怒。

    她们把她的妆容化得浓艳无比,她对着镜子几乎认不出自己。她脸上那几颗痘去得倒是快,只有额头上还留着一颗顽固分子,所以她们给她戴上一枚额饰,从头顶垂到额间。

    她努力了很久才终于完成了这个动作。起初做最简单的动作都吃力,可是咬着牙将四肢与腰身伸展开后,那种疼痛却似乎消散了。

    她吐了半天什么也没吐出来,其实整晚上她见江离城因为心情不好而胃口大好,自己反而非常失胃口,并没吃什么。想用水洗把脸,却发现妆容比她平时的浓太多,只怕一沾水就成了一张鬼脸,只好勉强地漱了漱口,转身出去。

    “小姑娘才不会用香水。”陈子柚反唇相讥。

    本来她一点也不担心自己怀孕,因为她自认为每回的防护措施做得滴水不漏的,长期药,短期药,甚至她长期吃那些据称会令女子不容易受孕的食物,即使她不喜欢吃。

    “我在想这里的法律。如果牛把人撞成重伤,应该不必判死刑的吧。”她一时不察便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其实她差一点就脱口而出:如果那牛把你撞死了的话……

    陈子柚将那一堆看起来十分昂贵的瓶子快速地瞥了一遍,心中又升起恼意,以后她八成会连收集香水瓶子的这个小嗜好都失去兴趣,江离城真是不毁掉她全部的乐趣不罢休。

    医生还是昨天那位,小心拆开他胳膊上的纱布后说:“不是提醒过您小心不要沾到水吗?”他看向陈子柚的眼神似乎带着责备之意,大约怪她身为女奴却照顾主人不周。屋里还有两位江离城的属下,也随着医生一起将目光投向她。

    这挖苦够毒的,把她的长辈都损进去了。其实她自小就被外婆逼着学习一堆的东西,琴棋书画虽不是样样精通但也都拿得起,是外公外婆的骄傲与炫耀的资本。只是,自从她的人生遇上他以后,她的生活就在浑浑噩噩中得过且过,早就没了什么追求与兴致。

    她兀自神游太虚,江离城一边试着水温一边叫她:“过来帮忙。你走的什么神?”

    “每个人的运气总不会一直不好。”

    江离城嗤笑了一声:“做我这一行买卖,从我这儿经手的货一定是顶极品质的。你是吗?”

    虽然江离城拜神拜得如此虔诚,而陈子柚却绕着神走,可是很快他就遭了报应,反而陈子柚安然无恙。

    状似高贵的优雅的江离城先生,在遥远的异国他乡的喧闹的街头,为了救她这个他口中算不得极品的“美”,被一头小牛给撞了。不过他依然站得很稳表情很镇定看起来就像刚刚被一片大树叶扫过没什么两样,虽然他微微皱眉似乎有点疼,但是他的样子看起来很好一点也不狼狈就像刚从贵宾席上走下来一样。

    “你看的是什么小说?”这个变态今天居然成了好奇宝宝。

    水雾蒸腾的空间里谁也看不清谁,她权当自己在为一尊手感比较仿真的人体雕塑认真刷洗。

    江离城终于失去给她继续上课的耐心了。他说了一声:“俗。”便低头继续研究那块跟玻璃很像的石头。

    江离城胃口越好,陈子柚就越没胃口。她把面前的菜挑出一点尝了尝,觉得味道不好,于是又放下了餐具。

    她调查江离城的那份档案上,再加上他曾经偶尔吐露过的那些事,可以零星地拼凑起他的过往。他的妈妈美丽绝伦却很早就精神异常,儿时的江离城是医院的常客,身上总带着奇怪的伤。高中时他就离家去就读很远的学校,调查上说,据称他无法忍受家中总是有形形色|色的男人。

    陈子柚一听“怀孕”这两字就头大,而且她刚才居然一时失察关照他不要伤口感染。她巴不得他的伤口快|感染,越厉害越好呢。她愤愤地说:“你怀过孕吗?不然怎么会这么有经验?你放心吧,这种职业道德我还是有的,我不会拿怀孕来吓唬你。”

    他平时那么注意形象,如果他知道她故意害他在人前没形象,那事后遭殃的还不是她自己?她这样解释自己看起来很贱格的行为。

    这个人真是太讨厌了,拜托让他的伤口感染化脓狠狠地疼吧。陈子柚在心里想。

    但是当他的这种经历是与她的家人有关时,她的确觉得有些对不起。但她随后便否定了自己的歉意。这一切又不是她造成的,他已经在她身上报复得够多,她何必还要替外公觉得歉疚呢?站在她的立场上,如果江离城小时候也跟现在一样讨厌的话,那他挨打也是活该。

    其实根本没有碰到他,但江离城还是醒了,因为他的平缓有节奏的呼吸突然断开。陈子柚立即也摒了气,半天后才听他说:“你是被那条蛇吓得睡不着吗?”

    其实她对宝石打磨与镶嵌很有兴趣,毕竟她平时没什么机会见到。但她一想到这里很有可能是江离城经营的那个腐败事业的一个高端加工据点,她就强忍着好奇心尽量视而不见,勉强走马观花地敷衍一下陪同她的那位女士的好意。

    再后来她被街头的杂耍艺人吸引,驻足观看一名舞|女艳丽妖娆的舞蹈。一曲完毕,曲调奇幻诡异的笛声响起,下一个节目竟是传统的耍蛇表演。

    江离城是来谈生意的,动辄几小时不见人影。没有公务时他也愿做一个尽职地陪游,带她走了不少看起来他已经分明够熟悉的地方。

    “你才怀孕了呢。”陈子柚使劲地甩他的手但是没甩开,心里很光火。

    随后一天,陈子柚只好穿上当地妇女的传统服装,脸上也绕上薄纱。她本不至于虚荣到怕被人看到脸上的痘,可是鉴于江离城对那几个痘痘的兴致格外大,不时将眼神飘到她脸上,害她早饭都吃不下,她决定今日出门还是把脸捂起来。

    那是个好地方,传说中的祈愿圣地。学生时代她就一直很想去,因种种顾虑无法成行。只是,这世上有这么便宜的事么?

    然而这个话题仍然没有脱离江离城的母亲。江离城说:“不是。当初只是为了跟我妈妈唱反调。她觉得这种专业风吹日晒雨淋没气质又没前途。”

    陈子柚压低了声音,尽可能地不冒犯到这里或许有可能存在的神灵,也小心地不让站在几米之外的江流以及几名随行人员听到:“我许愿的内容八成与你刚才许下的正相反,我担心会让神为难,不知该顺着谁的心愿才好。我看还是算了吧。”

    陈子柚把脸扭向窗外,保持着她的高难度动作,决定无视他的存在。她正庆幸刚才那突至的麻意正在渐渐消散时,江离城的声音又再度传来,原来他还没走:“你这个姿势让我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那部电影,就是王祖贤与张曼玉演的那一部。”他难得地与她和气地说话,但是听在陈子柚耳朵里却只有一个概念:蛇!而且是一条大蛇!

    “我没有!我不去!”陈子柚被江离城一路拖回他俩的套间,就差抱住门框了。

    他们回到住处后,医生已经在等待。只是皮肉伤,不算严重,医生为他仔细包扎,交待他不要沾水要忌食注意休息等若干事项后就离开了。

    “也许你体质异于常人。”江离城说完便拧着眉头捂着胳膊,陈子柚刚才那一推,正推在他的伤口上。

    “你倒是整日说自己生于穷乡长于僻壤,我也很奇怪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贵族作派,莫非你的骨头天生就是这么的高贵优雅?”陈子柚反驳他说。

    陈子柚觉得他在戏弄她,使劲地打开那个华丽得不像话的瓶子的盖子,发现瓶口有几个小洞,果真是用来盛调料的。

    但是昨夜她因为脱水全力无力,她本有心趁机报复,使了大力去捶他,但也只不过捶疼了自己的手,那拳头落到他身上后便变得绵软无力。

    “把你脑子烧坏最好。”陈子柚在心中暗暗诅咒,却忍不住推醒了烧得有点迷糊的他,替赤 条 条如婴儿的他穿上睡衣睡裤,甚至用湿毛巾帮他抹了几下脸,然后通知江流去请医生。

    “为什么只种白葡萄呢?红葡萄更好吃一些。”

    江离城居然也看不下去了,对那胖男人说:“这位小姐看花了眼睛,不知挑哪个才好,给她全部装起来吧。”这句话他是用纯正的英文说的。那男人立即又眉头舒展喜笑颜开。

    “原来你是真的怕蛇。”江离城说话的口气犹如发现新大陆。

    “陈子柚,你总算也是出身富贵,自小耳濡目染,怎么就从没被培养出一点名媛气质的品位呢?”

    可能这里的秩序不够好,他不在的时候,影子江流便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绝不超过一米的距离,而不是陪老板去做正事。这一点子柚足够的郁闷,甚至比前几日更有被囚禁的感觉。

    “没有问题。”江离城说了一处地名。

    陈子柚心情大好地望向窗外,觉得天很蓝街头很干净行人很优雅眼前的风景一下子变得美了起来。

    “这是我的书房。”江离城边回答边向前移了几步。

    因为这天的行程不那么讨厌了,而一路颠颠簸簸行程甚为漫长,陈子柚在车上揭了捂得她闷的头纱,虚心地请教江离城:“你在这里投资拍电影?”她心想,如果他说是,八成是为了潜规则女明星,难道电影如今不是赔钱的买卖吗?

    而且她记得江离城学生时代的专业是地质,所以她不仅讨厌宝石,她连对花岗岩大理石这些普通的石头都非常没有好感。

    她数着他的呼吸,越数越没睡意,恨恨地翻了个身。

    “不好看你还看?”

    她突然便郁闷到了极点,塞进口中一块不知是什么的东西,结果味道奇怪,她立即又吐掉,拿了杯子打算喝几口水压一压时,发现江离城又诡异地看着她,立即想起这水被她吐了一大口酒。

    江离城行礼完毕后转身问她:“你不打算许个愿吗?据说这里很灵。”他脸上的恭敬之意尚未消失,表情看起来很认真。

    她忘记他那儿有伤了,而且还是她害的。陈子柚立即咬住嘴唇阻止自己再说出一个脑抽的“对不起”,强压下惭愧以及不安的念头,总之他就是活该。

    “你神经病啊,我上次来那个,是二十多天前的事。你听说过二十多天就有妊娠反应的吗?”等到终于没人,陈子柚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她真是受够了,他破坏掉她整个的假期,把她当玩具,当装饰品,总算她忍到尽头了,他居然又有新花样了。

    她想了想自己的母亲,只觉得面容模糊。在她的回忆中,几乎没有与母亲坐在一起超过一小时的时间。她从不曾打过自己,骂过自己,但也很少过问自己的事,每天只是逛街美容打牌。

    按说她对江离城很少主动不客气,都是他逼她,她才不得不反攻。大概是因为罕见地在聚首二十四小时之后还要继续见到他,这有些超越她的忍耐极限了。

    江离城看向陈子柚时,她正用餐巾挡了脸,不知在擦嘴还是在偷笑。

    “有没有去了医院就知道了。”江离城说。

    “好看吗?”

    陈子柚这样幸灾乐祸地想着的时候,觉得自己的确太不厚道了,毕竟江离城是为了她才受伤的。

    “我不饿,也不想吃东西。你继续回去吃吧。”

    中午江流又来说:“江先生请您吃饭。”随后便有两名当地的妇女来帮她梳妆打扮。

    反而江离城那个洁癖程度比她厉害得多的家伙,平时连握过陌生人的手后都会立即去洗手,在这里却自始至终神色平静,看不出半点情绪波动,对她的过度反应也只评价了一句“你水土不服”,果然是做大事的人。

    江离城问:“你是不是还没吃饱?那些菜吃不惯的话,就让他们重新做。”

    可是江离城这样一天二十小时里有大半时间在她面前晃,她真是忍无可忍马上就要爆炸了,她压抑与克制得很费力,每隔一小时就需要调整呼吸频率。

    任谁正满身心放松地做着这种诡异的动作,却突然被人闯入时,都不会觉得愉快。何况陈子柚这姿势保持了太久,当她想将脚从肩上拿下来,恢复她正常的姿态时,她发现腿脚麻木了,她竟然动不了。

    她好奇许久了,只是一直没机会问出来。她与江离城单独吃饭时,餐桌上从来没有红酒,只有白葡萄酒。自从他自曝其短说他曾经怕血,她就猜大概红酒颜色与血接近才令他回避。

    陈子柚皮笑肉不笑地也抬头看了看那一大袋药水,她把那些药水想像成正一滴滴流进江离城血管里的芥末水,这样她很有快意恩仇的感觉。

    陈子柚本来就不喜欢被人盯着看,如今她脸上痘痘尚未全消,被他们看得更恼火。关她什么事?昨晚她为这位老爷伺浴时,为了不弄湿他的伤口,她用尽了办法,快要把她吃奶的力气都使尽了。她肯定半滴水都没溅到他的伤口上。

    “对。你找人预约一下,去最大的医院,找妇科最好的医生。你来开车。”

    大概看出她的疑惑,给她带路的工作人员向她解释:“在这里的都是最顶尖的技|师,与最顶极的宝石。”

    那酒是清澈又浓稠的琥珀色,非常美丽,气味很香。她以为是白兰地,一大全灌下去,不料一股甜意直冲喉咙,忍了半天,仍是咽不下去,左右望望,侍者不在,于是把酒吐进面前细瓷描金的茶杯里。

    “你谈成大生意,所以要庆祝?”陈子柚问。

    江离城在听到那句话后,神色诡异地看了她一眼。她脸上阴晴不定地变化着,那句话收回也不是,不收回也尴尬,只好打着哈哈试图蒙混过关:“我想起来了,贵腐酒就是那种用发霉的烂葡萄酿的白葡萄酒。”她说这话时,一位华裔侍者正送菜过来,见江离城的酒杯空了,给他添酒,听到她那话,手重重地抖了一下,甚至溅出几滴来,连声向江离城道歉。

    “我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想多吃一点。”

    陈子柚心说,正因为你的运气突然变好,所以我们家的运气才会如此坏。而且,她怎么居然会跟他拉起家常来了,真是太无聊了。

    但是这么闹腾了一下,她倒是有了困意,半靠着他的胸口,渐渐睡过去。

    不过她打错了小算盘。她本以为,就算江离城再有本事,办好她的签证也总得个三天。既然他允诺了不会耽误她的正常工作时间,那么再加上往返时间,她根本不需要在那儿留太久。谁知第二天晚上他们就出发了,害她措手不及。

    但是他手里那颗据称是绝无仅有的石头,他却失了继续观赏兴致,随手放进外套口袋里,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把它放进盒子里,丢给了江流。

    “那里许愿的人太多,神佛怎么能一一记住每个人的心愿?

    不一会儿,便有人端了一摞精致盒子进来放到桌子上,又弯腰退下。他殷勤地一一打开,整间屋子顿时亮了不少。那每个盒子里都有一枚小小的造型或优雅或别致的瓶子,每个都像是用整块宝石雕成的,面外包着纹理细腻的黄金,金光闪闪,流光溢彩,

    然后陈子柚第二天早晨就因为大概水土不服的原因生了好几颗痘,又肿又痛。她坐在化妆镜前一边皱着眉头忍着疼用力挤着,一边盘算着,最好能再多长几颗,越难看越好,让江离城再没兴致碰她。

    “将就我这样的次品,可真是太委屈你了。”那她就放心了。陈子柚对他话中的挖苦不以为意,漫不经心地推门走出书房。

    昨夜他颈椎和肩膀疼,那名女按摩师丰|满娇艳如水蜜桃,连她身为同性都觉得那女子诱惑万分,结果江离城十分钟后就把人家打发走了,却支使病恹恹的她给他捶了半小时的肩膀。

    “那年全世界酒庄的贵腐酒产量都很小,有些名庄甚至一瓶都没有。现在就更少了。”江离城耐心向她解释关于她吐掉的那口酒的身价问题。

    而且,他居然带着她来向神佛请愿,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莫不是前些日子脑袋被什么踢过了。

    “对不起……”陈子柚心中一乱,竟说出了这么奇怪的一个词,令她后悔莫及恨不得咬掉舌头。

    “你不会是怀孕了吧?”江离城还抓着她的胳膊,手心冰凉。

    她只好尽量将那个姿态优雅地保持着,以一种漠视但又不满的口气问:“你怎么不敲门?”她希望江离城听得懂她的暗示立即出去。

    他们去的是电影公司。江离城大概去谈公事时,江流则陪着陈子柚去看电影拍摄现场,在贵宾位上一坐一小时。精致华丽美伦美奂的歌舞片现场,可比所谓圣地养眼多了,陈子柚甚至认出了两个大牌明星,在休息间隙侧身主动对江流低声说:“那位领舞的女演员,在这里能排名前三。男主角是最红的新秀。”

    旅行之于她通常都不是了却心愿而是幻想破灭的过程,这一次尤甚。当她与那自儿时起梦想中古老神秘的国度零距离接触时,那感觉犹如自天文望远镜中一下子看到了皎皎明月满是坑疤的表面,喧嚣,拥挤,脏乱,全无秩序,与她心中的美好落差甚大。

    到了晚上,江离城裸着上身只穿了睡裤推开浴室的门。陈子柚疑惑地看他一眼,正疑惑着他怎么洗澡,他已经不客气地朝她勾勾手:“过来帮忙。”

    “从来没有。而且我现在也很年轻。”江离城阴阳怪气地说完后,便摊开一张当地的报纸低头看起来,不再搭理她,也不知他在颠簸的车里是怎么看下去的。

    瞻仰膜拜圣河的那日,陈子柚终于忍出了内伤。传说中可以达成心愿的神圣的河水边,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群。她在河边见到麻木的垂死的人群,见到漂浮的垃圾和动物尸体,出于对异国文化的尊重,她强忍着不适感,与其他游人一起碰了那河水,回到饭店后她便上吐下泻了整个晚上,把肠胃都掏得空空。

    餐桌上也如此,水晶杯子,镶金的白玉碗与象牙筷子,嵌了各色宝石的勺子,刺绣精致的餐布,晶莹剔透金光闪闪五光十色令人眼花缭乱,她几乎要睁不开眼睛。每一道菜肴都美丽绝伦,用食材装饰出美丽的花边与造型,至于盘子与碗里的主菜反而不太重要了,反正她只觉得味道古怪,根本不知自己吃的是什么。

    “一点儿也不好看。”

    “你都怕过什么?”难得他自曝其短,陈子柚被勾起八卦心。

    她听到自己随着他的起伏发出的低低切切的吟哦喘息声,恨不得咬舌自尽,所以她紧咬着唇不再出声,但是他连这一点隐私都要强势地占据,用舌尖挑开她的牙齿,吞掉她的喘息、呻|吟与随后的碎裂的喊叫。

    这段插曲令紧张的气氛得以解除,这顿饭就正常多了。陈子柚问:“贵族作派的江先生,我能请教个问题吗?喝白葡萄酒比喝红葡萄酒更有品位么?还是你讨厌红酒的颜色?”

    江离城见怪不怪地“哦”了一下,似想起什么,对那胖男人说了一句当地话,那人立即又露出笑容,连连点头,马上拨了电话。

    “每个人总会有几样害怕的东西,有什么奇怪的。难道你生来就什么都不怕?”她的牙齿打着战说,克制着想转身去捂他的嘴的冲动。

    当地语言她一句也听不懂,而该国居民的英语发音她听得更是难受。她把所有频道挨着转了好几遍,终于锁定了一个推销香料的频道。她专注地盯着屏幕。

    于是这下子陈子柚完全忘记了刚才是因为腿脚麻掉,不想在他面前失了态,才不得不保持着这个姿势,她几乎如触电一般弹坐了起来,因为力量太猛以至于差点闪到腰。她坐在地上揉着自己的脚踝。

    “当然她复仇成功了,那戒指被咒语附灵,她那仇人遭到了报应。”陈子柚轻描淡写地结束故事。

    她压根就没看。这人对她这么慷慨为哪般,她又不稀罕。也许她该作出一副受宠若惊欢天喜地的模样给他看,那样他可能早就不甩她了。不过这人行事怪异,她不能保证一定会成功,而仅存的那一丁点尊严一旦全失了,她可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这真是意外之喜。陈子柚心情舒畅地收拾东西。

    陈子柚只好在花洒下帮他洗澡。她连给猫和狗洗澡的经验都没有,狼狈万分,又要仔细地避开他的伤口,又要小心避开他身体的某些部位,她自己也淋了一头一身水,湿漉漉贴在身上十分难受。

    仿佛有人从遥远的地方喊她,她想要应声却全身动弹不得,直到有人拉住她的手,拽了她向前走,她才从那条蛇施予的魔法中解脱。她被人拖着手向前走了很久才发现拉她手的人是江离城,于是她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出来。

    他说前几个词的时候,陈子柚的心很轻微地快跳了一拍。虽然那些字眼与他现在的样子根本搭不上边,但是根据她曾经调查过的那些资料,她知他说的是事实。不过当他漫不经心地说到后半句时,她的汗毛又竖起来了。

    她脑中快速回闪过那个著名的女学生与汉奸的故事,一枚鸽子蛋粉钻断送了那女人以及同伴那么多条小命却救了汉奸的命。江离城莫不是想效仿?她虽然不够聪明但也不是大傻瓜,她才不会被这么俗气没创意的手段收买。

    陈子柚满腹疑惑:“你该不会是想把我骗到那儿去卖了吧?”

    江离城瞟了她一眼。

    陈子柚一路东看西瞧,耐心听着向导发音古怪的英文解说。她对逛街从来也没什么兴致,但与其回饭店与江离城面面相对,她宁可在这喧哗拥挤而且空气浑浊的地方游荡,而且满街的行人可以冲淡身边那个讨厌的人的存在感。

    “哦。”白葡萄酒原来是可以用红葡萄酿出来的,这个她第一次听说,不过她对这酒没兴致。只是,江离城在提到他的母亲时,神情和声音都很温柔,眼神有一点迷离,似陷入很美好的回忆,这令她感到奇怪。她本以为,以他那么睚眦必报的个性,纵然他不恨她的母亲,也一定不愿意提及她。

    “贫穷,饥饿,寒冷,歧视,恐吓,还有血。不过我可不怕蛇,小时候还养过一阵子。你如果也养一条玩玩,以后就不会怕了。”他在黑暗里轻笑着说。

    “呃?”她一抬头,一条毛巾已经扔了过来。原来江离城这个洁癖症患者,竟然不肯用浴缸,即使这是五星级饭店顶级套房里的浴缸。

    她倒是没想到,江离城烧香拜神捐钱,每个步骤恭恭敬敬,与他平时目空一切的样子甚是不符。她隐隐地记得,这人说过,他不信来生。那他现在又在这里装的什么相。

    陈子柚试着透过晶莹闪耀的玻璃器皿与水晶吊灯的反光中看清楚他“心情不好”的脸色,但没有发现异常。事实上她也没见他何时心情特别好过,只除了有时看到她出糗,他的双眸与唇角会闪过一抹讥讽的笑意。

    “那是因为我失血过多。”

    他说他已经克服了对血的恐惧?呵呵,骗鬼吧。他刚才脸色又白了。

    而且她料想到,以江离城的本事,只怕会在她做检查时在旁边看着,以防她玩花样。被他看尽身体每一寸就罢了,但是若让他通过仪器一直看到她的身体的最深处,那还不如让她去死。

    但江离城也没那么容易屈服,一小时后,这异国他乡的地方居然来了一位中医,给陈子柚把过脉后,向江离城证实:“这位太太没有喜。之所以有不适反应,应该是水土不服,精神紧张,休息不好。”

    其实平时她在心里骂江离城的时候都不太多,宁可把他的名字塞到她心里最阴暗的角落,尽可能不主动地想起。鄙视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彻底漠视他,这个道理她一直明白。

    其实子柚一点也不介意他整日失踪。她宁可每天在饭店房间里看英文频道,也不愿在拥挤的人群中不得不与他挨得过近,时时被他环入怀中,状似亲密地相偎相依。

    她困惑至极,无奈那两位妇女根本不懂英语,完全不理会她,她只能由着她们折腾她的头发眼睛嘴唇,最后还被她们剥得只剩内衣,又给她套上当地的民族服装,白色的紧身的上衣与宽脚的长裤,外罩色彩艳丽的纱丽,绣工精美,上面镶满了珍珠。

    她在黑暗里单单听到这个字眼儿便头皮开始发麻,全身泛冷,情不自禁地朝他的方向靠了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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