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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东西转移一下注意力，可她又舍不得走，炭火烤得她浑身暖洋洋的，脑子里都暖洋洋的。
源仲皱起眉头：“再让我看到你这样娘娘腔，就把你拆了！”
“也是最后一次。”源仲接过她的话，不容置疑地，再说一遍，“最后一次，不许做别人的。”
谭音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不会，他刚才说很喜欢你。”
见她盯着那只瓷盆看，老板有心要做生意，笑眯眯地过来说道：“姑娘，这瓷盆来历不简单啊。”
他似乎在凝神想事情，下巴抵在她头顶，修长的手指将极乐鸟背上的毛一片片揪下来玩，揪得这只鸟发出不满的尖叫。
谭音本来只是猜测，这会儿反而有八成确信他真的是在做机关人了，她一时好奇，急忙问：“你真的在做机关人？想做什么样的？”
记得他曾说过，离开了方外山，想要游山玩水来着，结果他们在这个小洞天里住了好几个月，看上去他没有半点想离开的意思。这样也好，远离尘世，远离被韩女蛊惑的那些战鬼，他就这样安安静静活到老死……
谭音又是一笑，浓厚的雾气从她唇边蔓延开：“我不冷。”
门帘又被人掀起，源小仲端着贤妻良母的脸，慈祥和蔼地给他们送来了两碗热汤，不知用什么东西做的，浓汤是淡红色的，闻起来甜丝丝，还带着一丝清醇的酒气。
谭音骑在极乐鸟背上，望着那朱红色的围墙，忽然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她觉得自己似乎来过这地方，可又想不起具体是怎么回事。
谭音点点头，扭头呼唤还站在林中的另一个“源仲”：“源小仲，回去了。”
袖子被人轻轻拉住，谭音担忧地看着他，虽然没说话，但他懂她的意思。
源仲取了张毛毯将她浑身一裹，扔猪崽似的把她扔到极乐鸟背上，然后自己也跳上鸟背坐在她身后，吹了声口哨，极乐鸟拍着翅膀缓缓飞高。
门帘被人掀开，源小仲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端着茶杯茶壶给他们斟茶，紧跟着像怕打扰他们似的，用托盘捂着脸跑了出去。
源仲忽然觉得他再也不想在这个洞天待下去了，不然他怕自己将这个恶心的机关人拆掉。他要立即、马上、此时此刻就出去逛逛。
谭音茫然抬头看他，他脸上的表情她没见过，又希冀，又想隐藏，带着一丝痛楚，然而眼底又是喜悦的，像藏了一朵颤巍巍的小花苞。
谭音笑道：“源小仲啊，你是源大仲。”
她自己也搞不懂这个问题的答案，又冷不防被他问到，手里的钳子握不住，炭块掉回了炭炉里。她低头把钳子拿在手里玩来玩去，嗫嚅半天，才低声道：“我不知道……做好了就这样了。”
这只狐狸的脾气总这么坏，谭音只好闭嘴，所幸城镇不远，极乐鸟飞了不到半个时辰便落在一处城门前，与那些小镇不同，此处即便是仙妖们，也须得步行过城门关卡，出入如此严格，应当是琼国的王都归虚。
她想摇头，可是脖子执拗地不肯动一下，憋了半天，也只好垂下脑袋，一声不吭。
源仲又是气，又想笑，最后故意冷道：“把我做成这个样子，你就开心了。”
“傻笑什么。”
谭音越来越觉得，以前那个轻浮多疑让人生厌的大僧侣不知跑哪里去了，她越来越不讨厌他，不讨厌他老是不客气地叫自己死丫头，也不讨厌他动不动就弹自己脑门儿，更不讨厌他刚才说的“我喜欢”。
谭音甚少见他这种邋遢模样，平日他就算怎么胡闹，衣服头发都一定是整整齐齐的，有狐一族是个爱美的部族。
*
谭音只好停下脚步，随意打量店内的货物，大多是些手艺做的东西，香樟木的面具、盛香粉的精致小木盒、手工做的小铜人之类，最显眼的是放在店铺正中水晶柜子里的一只瓷盆，约莫有五寸多高，瓷盆是淡淡的天青色，盆内画着十分精致的莲叶莲花，栩栩如生，画艺十分高超。
谭音急忙摇头：“没有啊！你不是问我能不能做个和真人一样的机关人吗？他、他难道和你不一样？”
恍惚间，只觉源仲将极乐鸟拴在一间店铺门口，她急忙回头，见他闪身进了店铺，她赶紧追进去，源仲回头瞪了她一眼：“乖乖在门口等我，不许跟着。”
谭音舀了一勺送嘴里，甜糯滑软，芬芳浓郁，滋味实在妙不可言，她自己都惊呆了：“源小仲，你做的东西这么好吃。”
愚蠢笨拙的男人，他低下头苦笑。
她想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她向来不擅长口舌之利，只能望着他傻笑。
“……走吧，回去再说。”
源小仲被他瞪得花容失色，躲在谭音背后瑟瑟发抖，哽咽道：“主人，他是不是讨厌我？”
源仲故意板起脸，抬手轻柔地掸掉她头发与肩膀上的积雪，此时撷香林中万籁俱寂，唯有大团大团的雪花落在地上的微妙声韵。他掸了半天，她发上很快又有新的雪片沾上，他解下披风，将她兜头一罩。
源小仲，源大仲……她家大人肯定不是什么清雅之士，看这孩子取的名字就知道了。源仲恶狠狠地瞪她一眼，再恶狠狠地瞪了无辜的源小仲一眼：“一个机关人还取什么名字。”
她不光是为了泰和才愿意这样做，所以，没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