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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表情,朝谭音微微一笑。
天光开阖这个吉兆说大并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不过很少有事能让仙妖两家同时出动那么多人,一天之间,兖都大大小小各种客栈都被挤满了,还是有许多仙妖没找着地方住。偏偏陈商国有条不成文的规矩,无论仙妖,一律不许在兖都方圆百里内动用开辟小洞天的手段,以免扰乱兖都微妙的平衡。
“你找不到客房?”大僧侣笑吟吟地,满脸真诚,“我这里倒是可以给你空出一间,你要的话,就给你。正好我近日没空回家,那两坛醉生梦死,抵消了吧?”
棠华不等他说完已经勃然变色,开什么玩笑,他才不要跟这胡搅蛮缠的祖宗混在一处。他当机立断,直接打断他的话,高声吩咐:“婉秋兰萱,这客栈有脏东西,我们还是换一家吧。”
“真。”
这才真是头可断,血可流,美酒不可无。眉山君满脸凛然正气,张嘴便要拒绝这狐狸的可耻行径,偏巧身后又有个人叫他:“眉山。”声音醇厚沉稳,十分好听。
“……或许再过一段时间,”大僧侣怅然低语,“再过一段时间,我会放弃大僧侣的身份。”
谭音垂下头,一言不发加快脚步追上大僧侣的步伐。
可就算离开了方外山,大僧侣的身份他还在用着,舍不得丢掉,他觉得丢掉了就再也看不见它们。他很自私,很卑鄙,棠华的问题让他无话可说。
“你你你还好意思出现!”棠华终于成功吼完一句话,看看四周,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他恨恨地扯住大僧侣的袖子,低声道:“给我过来!”
谭音心底对他生出一股又亲切又自豪的感情,她亲手做的魂灯,当年被泰和评价太过毒辣,导致她再也做不出能超越魂灯的厉害神器。可她的魂灯里生出一个有自己意识的精魅,她有种看到自己亲生孩子的感觉。
“好。”她不等大僧侣开口,直接答应了。
棠华自己也觉得这问题太沉重,他咳了两声,索性换个话题:“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
“此话当真?”
大僧侣不由沉默,他会选择成为僧侣,最初最原始的欲望,是因为僧侣是主持庆典祭祀的。他忘不了高台上那双眼睛,少年时夜夜梦回,魂牵梦绕,着了魔一样。可是三个甲子过去,那双眼睛再也没有出现过,他甚至有些恨那双美丽的眼睛,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他整个少年时代,最纯真最狂热的一切,都献给了那双眼,像个毫无道理的疯子。
“哈哈,小事!你也是来看天光开阖的?”眉山君一见着他就犯酒瘾,拉着不肯放,找了家酒馆强行把他拽进去了。
大僧侣眉头一挑——眉山君,这喜爱收集各类隐私八卦的仙人果然也来了。
谭音听见“派人来抓”几个字,便忍不住回身望向棠华,他双眼盯着她,警戒之色一闪而过。
眉山君拽着傅九云叽里呱啦一通说,无非是问他这些年跑去哪里了,他少个酒友很是苦恼。
他绝不是人,但也不是仙,身上的气息她很熟悉,是魂灯的,不会错,是已经失落的神器魂灯的气息。
谭音默然摇头,不再说话。
谭音回客栈的路上,果然见满地灵兽灵禽,各种华丽丽的长车马车,都排了数里开外,兖都各个大小客栈都住满了人,乐得老板们笑成了皱纹花。
不过烦恼永远伴随着喜悦而来,此时的兖都仙妖混杂,各路各方,有名的没名的那么多,难免会出现昨天那种用障眼法变作银子欺骗凡人的坏蛋,所以沿途过来谭音被许多商铺的老板围着,求买鉴伪镜,她刚瘪下去的钱袋瞬间又胀圆了,此等敛财的速度,让大僧侣望尘莫及。
大僧侣与他先前仅有一面之缘,并不十分熟稔,但傅九云来历十分特殊,乃是神器魂灯中生出的一只鬼,有狐一族侍奉天神,难免对他也有亲近之意。大僧侣还没开口说话,却见傅九云把脸转向谭音,笑得更深,目光犹如融融春|水,中人欲醉。
大僧侣头都没回,只摆了摆手。
“大僧侣殿下,这位姑娘,不如来饮一杯?”他话对着大僧侣说,眼睛却看着谭音。
“噢,天啊!这是哪里的仙人公子?!”路边有年轻姑娘快要晕倒了,“他一根头发丝儿比方才那些仙人加在一起都好看!”
大僧侣还是笑,揉了揉鼻子:“棠华何必妄自菲薄,你实力如何,你自己最清楚。”
他转个身,步子还没迈出去,突然瞅见人群中的大僧侣和谭音,眼睛登时瞪了老圆,张开嘴,扇子尖点着他俩一个劲打颤,像傻子似的。
“你一个姑娘家这样盯着男人看,不害臊?”他声音很低,语气却很不善。
大僧侣见谭音还盯着傅九云看,实在忍不住,悄悄地、又用了点力气在她脑门儿上弹了一下。
他把大僧侣拉去角落里,这才恨恨地开口:“丁戌长老发了好大一场火!你走也罢了,走去没人的地方啊?!这样大摇大摆来看天光开阖,你是要气死他?”
他肩上飞着一只浑身墨黑娇小玲珑的小乌鸦,正十分不满地冲他呱呱乱叫,像是在争辩什么。
“……你很奇怪。”谭音犹豫着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