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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处置文字,运用词藻,在作品上那种神经质的人格,混合美恶,糅杂爱憎,不完全处,缺憾处,乃反而正是给人十分同情处。郭沫若用英雄夸大样子,有时使人发笑,在郁达夫作品上,用小人物的卑微神气出现,却使人忧郁起来了。鲁迅使人忧郁,是客观的写中国小都市的一切,郁达夫只会写他本身,但那却是我们青年人自己。中国农村是在逐渐情形中崩溃了,毁灭了,为长期的混战,为土匪骚扰,为新的物质所侵入,可赞美的或可憎恶的,皆在渐渐失去原来的型范。鲁迅的小说终于搁了笔。但年青人心灵的悲剧,却依然存在,长期在沉默里存在。郁达夫,却以另以意义而沉默了的。

    三

    让我们搁下上面提到的这几个人,因为另外还有的是值得记忆的作者。汪敬熙、王统照、落华生几个人,在创作上留下的意义,是正如前一期新诗作者俞平伯等一样的意义,作品成为“历史的”了。鲁迅、郁达夫、冰心、郭沫若,在时代转易中,我们慢慢的也疏忽了。张资平,在那巨量的产额下,在那常常近于“孪生”的作品里,给人仍然是那种庸俗趣味,读者用“无聊”、“千篇一律”嘲弄答谢作者,是十分自然的结果。他的作品继续了新海派的作风,同上海几个登载图画摄影的通俗杂志可以相提并论。叶绍钧因为矜持,作风拘束到自己的习惯里,虽还继续创作,但给人的感动,却无从超越先一时期所得的成功了。

    这个时代是说到民国十五六年为止的。

    民国十四年以后,在国内创作者中为人逐渐熟习的名字,有下面几个人。许钦文、冯文炳、王鲁彦、蹇先艾、黎锦明、胡也频。各人文字风格均有所不同,然而贯以当时的趣味,却使每个作者皆自然而然写了许多创作,同鲁迅的讽刺作品取同一来源。绅士阶级的滑稽,年青男女的浅浮,农村的愚暗,新旧时代接替的纠纷,凡属作家凝眸着手,总不外乎上述各点。同时因文字方面所受影响,北方文学运动所提示的简明体裁,又统一了各个作者,故所谓个性,乃仅能在作品风格上微有不同。“人生文学”一名词,虽已无从概括作者,然而作品所显示的一面,是无从使一个作者独自有所成就的。其中因思想转变使其作品到一种新的环境里去,其作品能不为时代习气所限,后来只一胡也频。但这转换是民十八后的事,去当时写作已四年了。

    从上述各作者作品作一系统检阅,便可明白放弃辞藻的文学主张,到民十三年后,由于各个新作家的努力,限度已如何展开,然而同时又因这主张,如何拘束了各个作品。创造社的兴起,在另一意义上,也可说作了一种新的试验,在新的语体文中容纳了旧的辞藻,创造社诸人在文体一方面,是从试验而得到了意外好影响的。这试验一由于作者以故事为核心一支笔可以在较方便情形下处置文字,一由于读者易于领会,在当时,说及创造社的,莫不以“有感情”盛道创造社同人的成功,这成就,首先是文字一方面的解放较之在思想方面多一些。

    用有感情的文字,写当时人懵懂的所谓两性问题,由于作者的女性身分,使作品活泼于一切读者印象中,民国十五年左右就有了淦女士。一面是作者所写到的一种事情,给了年青读者的兴奋,一面是作者处置文字的手段,较之庐隐直接,以《隔绝之后》命题,登载于《创造季刊》上时,淦女士所得到的盛誉,超越了冰心,惹人注意与讨论,一时间似较之郁达夫、鲁迅作品,还都更宽泛而长久。

    用有诗气息的文字,虽这文字所酝酿的气息十分旧,然而说到的事情却似十分新,淦女士作品,在精神的雄强泼辣上,给了读者极大惊讶与欢喜。年青人在冰心方面,正因为除了母性的温柔,得不到什么东西,淦女士作品,却暴露了自己生活最眩目的一面。这是一个传奇,一个异闻,是的,毫无可疑的,这是当时的年青人所要的作品,一个异闻,淦女士作品是在这意义下被社会认识而加以欢迎的。文字不如冰心的华美,缺少冰心的亲切,但她说到的是真正自己。她具有展览自己的勇敢,她告给人是自己在如何解决自己的故事,她同时是一个女人,为了对于“爱”这名词有所说明,在一九二六年前,女作家中还没有这种作品。在男子作品中,能肆无忌惮的写到一切,也还没有。因此淦女士作品,以崭新的趣味,兴奋了一时代的年青人。《卷■》这本书,容纳了作者初期几个作品,到后还写有《劫灰》及其他,笔名改为沅君。

    淦女士的作品,是感动过许多人的,但时代稍过,作品同本人生活一分离,淦女士的作品,却以非常冷淡的情形存在,渐渐寂寞下去了。因作者的作品价值,若同本人生活分离,则在作者作品里,全个组织与文字技巧,便已毫无惊人的发现。把作者的作品当一个艺术作品来鉴赏,淦女士适宜于同庐隐一起,时至今日,她的读者应当是那些对于旧诗还有兴味的人来注意的。《超人》在时代各样趣味下,还是一本适宜于女学生阅读的创作,《卷■》能给当时的年青人感动,却不能如《超人》长久给人感动,《卷■》文字的美丽飘逸处,能欣赏而不足取法。

    在第二时期上,女作家中,有一个使人不容易忘却的名字,有两本使人无从忘却的书,是叔华女士的《花之寺》同《女人》。把创作在一个艺术的作品上去努力写作,忽略了世俗对女子作品所要求的标准,忽略了社会的趣味,以明慧的笔,去在自己所见及一个世界里,发现一切,温柔的也是诚恳的写到那各样人物姿态,叔华的作品,在女作家中别走出了一条新路。“悲剧”这个名词,在中国十年来新创作各作品上,是那么成立了非常可笑的定义,庐隐的作品,淦女士的作品,陈学昭的作品,全是在所谓“悲剧”的描绘下而使人倾心拜倒的。表现自己的生活,或写一片人生,饿了饭暂时的失业,穿肮脏旧衣为人不理会,家庭不容许恋爱把她关锁在一个房子里,死了一个儿子,杀了几个头,写出这些事物的外表,用一些诱人的热情夸张句子,这便是悲剧。使习见的事,习见的人,无时无地不发生的纠纷,凝静的观察,平淡的写去,显示人物“心灵的悲剧”,或“心灵的战争”,在中国女作家中,叔华却写了另外一种创作。作品中没有眼泪,也没有血,也没有失业或饥饿,这些表面的人生,作者因生活不同,与之离远了。作者在自己所生活的一个平静世界里,看到的悲剧,是人生的琐碎的纠葛,是平凡现象中的动静,这悲剧不喊叫,不吟呻,却只是“沉默”。在《花之寺》一集里,除《酒后》一篇带着轻快的温柔调子外,人物多是在反省里沉默的。作者的描画,疏忽到通俗的所谓“美”,却从稍稍近于朴素的文字里,保持到静谧,毫不夸张的使角色出场,使故事从容的走到所要走到的高点去。每一个故事,在组织方面,皆有缜密的注意,每一篇作品,皆在合理的情形中发展与结束。在所写及的人事上,作者的笔却不为故事中卑微人事失去明快,总能保持一个作家的平静,淡淡的讽刺里,却常常有一个悲悯的微笑影子存在。时代这东西,影响一切中国作者,在他们作品中,从不缺少“病的焦躁”,十年来年青作者作品的成就,也似乎全在说明到这“心上的不安”,然而写出的却缺少一种遐裕,即在作家中如叶绍钧《城中》一集,作者的焦躁便十分显明的。叔华女士的作品,不为狭义的“时代”产生,为自己的艺术却给中国写了两本好书。称之为“闺秀”派,所以还恰当。

    但作者也有与叶绍钧同一凝固在自己所熟习的世界里,无从“向更广泛的人生多所体念”,无从使作品在“生活范围以外冒险”的情形。小孩,绅士阶级的家庭,中等人家姑娘的梦,绅士们的故事,为作者所发生兴味的一面。因不轻于着笔到各样世界里,谨慎认真处,反而略见拘束了。作者是应当使这拘束得到解放机会,作品涉及其他各方面,即在失败里也不气馁,则将来,更能写出无数好故事的。作者所写到的一面,只是世界极窄的一面,所用的手法又多是“描写”而不是“分析”,文字因谨慎而略显滞呆,缺少飘逸,故年青读者却常欢喜庐隐与沅君,而没有十分注意叔华,也是自然的事。

    四

    还有几本书同几个作者,应归并在这时代里去的,是杨振声先生的《玉君》同川岛的《月夜》,章衣萍的《情书一束》。

    《月夜》在小品散文中有诗的美质。《情书一束》则刻画儿女情怀,微带一点儿放荡,一点儿谐趣。《情书一束》得到的毁誉,由于书店商人的技巧,与作者在作品以外的另一类作品,比《沉沦》或《呐喊》都多,然而也同样比这两本书容易为人忘却。因为由于作者清丽的笔,写到儿女事情,不庄重处给人以趣味,这趣味,在上海《幻洲》一类刊物发达后,《情书一束》的读者,便把方向挪到新的事物上去了。

    《玉君》在出世后,是得到国内刊物极多好评的,作者在故事组织方面,梦境的反复,使作品的秩序稍感紊乱,但描写乡村动静,声音与颜色,作者的文字,优美动人处,实为当时长篇新作品所不及。且中国先一期中篇小说,张资平《冲积期化石》,头绪既极乱,王统照《黄昏》,也缺少整个的组织的美,《玉君》在这两个作品以后问世,却用一个新的方法写一个传奇,文字艺术又不坏,故这本书不单是在过去给人以较深印象,在目下,也仍然是一本可读的书。因作者创作态度,在使作品“成为一个作品”,却不在使作品“成为一个时髦作品”,故在这作品的各方面,不作趋时的讽刺,不作悲苦的自白,皆不缺少一个典型的法则。小小缺憾处,作者没有在第二个作品里有所修正,因为这作品,如《月夜》、《雪夜》一样,作者皆在另一生活上,抛弃了创作的兴味,在自己这作品上,也似乎比读者还容把它先已忘却了。

    这时还有几个作者几种作品,因为他们的工作,在另外一件事上有了更多更好的贡献,因此我们皆疏忽了的,是郑振铎先生的《家庭故事》,赵景深先生的《烧饼》,徐霞村先生的《古国的人们》。

    又有几个作家的作品,为了别一种原因,使我们对于他的名字同作品都疏远了一点,然而那些作品在当时却全是一些刊物读者最好的粮食的。在北方,还有闻国新、蹇先艾、焦菊隐、于成泽、李健吾、罗皑岚等创作。在南方则周全平、叶灵凤,由创造社的《创造》而《幻洲》《洪水》,各刊物上继续写作了不少文章,名字成为了南方读者所熟习的名字(其中最先为人注意的还有一个倪贻德)。还有彭家煌。在武昌,则有刘大杰、胡云翼。在湖南,则有罗黑芷。这些作者的作品,在同一时代,似乎比较冷落一点,既不同几个已经说到的作家可以相提并论,即与或先或后的作家如冯文炳,许钦文,黎锦明,王鲁彦,胡也频而言,也不如此数人使人注意。这里我们不能不承认“数量”、“文字个性”、“所据地位”几种关系,或成就了某一些作者,或妨碍了某一些作者,是一种看来十分希奇实在却很平常的事实。冯文炳是以他的“文字”风格自见的,用十分单纯而合乎“口语”的文字,写他所见及的农村儿女事情,一切人物出之以和爱,一切人物皆聪颖明事。作者熟悉他那个世界的人情,淡淡的描,细致的刻画,且由于文字所酝酿成就的特殊空气,很有人欢喜那种文章。许钦文能用仿佛速写的笔,擦擦的自然而便捷的画出那些市民阶层和乡村人物的轮廓,写出那些年青人在恋爱里的纠纷,与当时看杂感而感到喜悦的读者读书的耐心与趣味极相称。黎锦明承鲁迅方法,出之以粗糙的描写,尖刻的讥讽,夸张的刻画,文字的驳杂中却有一种豪放气派,这气派的独占,在他名为《雹》的一集中间,实很有些作品较之同时其他作家的作品更值得重视。鲁彦的《柚子》,抑郁的气分遮没了每个作品,文字却有一种美,且在组织方面和造句方面,承受了北方文学运动者所提出的方向,干净而亲切。同时讥讽的悲悯的态度,又有与鲁迅相似处。当时正是《阿Q正传》支配到大部分人趣味的时节,故鲁彦风格也从那一路发展下去了。胡也频,以诗人清秀的笔转而作小说,由于生活一面的体念,使每一个故事皆在文字方面毫无微疵,在组织方面十分完美。其初期作品《圣徒》、《牧场上》可作代表,到后方向转变,作品中如《光明在前面》等作,则一个新的人格和意识,见出作者热诚与爱的取舍,由忧郁徘徊而为勇敢的向前,有超越同时同类一般作品的趋势。

    但我们有时却无法分出名字比较冷落的作家和名字热闹的作家之间有什么十分悬殊的界域。在中国,初期的文坛情形,就混入了若干毫无关系的分子,直到如今还是免不了的。在创作中有为玩玩而写作的作家,也有因这类的玩玩而写作的人挡住前路,成为风气,占据刊物所有的篇幅,终于把虽不断写作无从表现的作家全压下去了。在较大刊物上把作品与读者见面的,照例所得读者注意较多。与书业中有关系的,照例他那作品常有极好的销数。欢喜自画自赞的,不缺少互相标榜兴味的,他们分上得到的好处,是一个低头在沉默中创作的作家所无分的。从小小的平凡的例子上看去,长虹,章衣萍,……这一类名字,莫不在装点渲染中比起任何名字似乎还能具吸引力一些,那理由,我们倘若不能从他们的作品中找寻得到时,是只有从另外一个意义下去领会的。有些作家用他的作品支持到他的地位,有些作家又正是用他的地位支持到作品:故如所传说,一个名作者常用一元千字把他人作品购为己有,稍加增改,就可以高价售出,这事当然并不希奇。因为在上述情形中,无数无名无势的新作者,出路是没有的,他们不要钱也无人愿意印行他们的著作。这习气因近年来经营新出版业者的加多,稍稍有些破除。然而凡是由于以事业生活地位支持作品地位的,却并不因此有所动摇,文学趣味的方面,并不在乎读者而转移。读者永远无能力说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一切安排都在商人手中。

    五

    把上述诸作者,以及其中近于特殊的情形,作不愉快的叙述,可以暂且放下不用再提了。

    从各方面加以仔细的检察,在一些作品中,包含孕育着的浮薄而不庄重的气息,实大可惊人。十年来中国的文学,在创作一方面,由于诙谐趣味的培养,所受的不良影响,是非常不好的。把讽刺的气息注入各样作品内,这是文学革命稍后一点普遍的现象,这现象到如今还依然存在,过去一时代文学作品,大多数看来,皆不缺少病的纤细,前面说到的理由,是我们所不能不注意的。

    使作品皆病于纤巧,一个作品的动人,受读者欢迎,成为时髦的作品,全赖这一点。这是应当有人负责的。胡适之为《儒林外史》重新估价,鲁迅、周作人、西滢等人杂感,丁西林的戏,张资平的小说,以及莫泊桑、契诃夫作品的翻译,这些人的成绩,都使我们十分感谢,但这些作品无疑对于此后一般作品方面有极大的暗示。用这态度有所写作,照例可以避去强调的冲突,而能得到自得其乐的满足。用这态度有所写作,可以使人发笑,使人承认,使人同意。但同时另外指示到创作方面,“暗示”或“影响”到创作的态度,便成为不良的结果。我们看看年轻人的作品中,每一个作者的作品,总不缺少用一种谐趣的调子、不庄重的调子,每一个作者的作品,皆有一种近于把故事中人物嘲讽的权利,这权利的滥用,不知节制,无所顾忌,因此使作品深深受了影响,许多创作皆不成为创作,完全失去其正当的意义,文学由“人生严肃”转到“人生游戏”,所谓含泪微笑的作品,乃出之于不足语此的年轻作者,故结果留下一种极可非难的习气。(这习气延长下去,便成了所谓幽默趋势。)

    说一句俏皮一点的话,作一个小丑的姿势,在文体方面,有意杂糅文言与口语使之混和,把作品同“诙谐”接近,许多创作,在把文学为有意识向社会作正面的抗议的情形里,转到把文学为向恶势力作旁敲侧击的行为,抓他一把,捏他一下,作者虽聪明智慧了许多,然而创作给人也只是一点趣味,毫无其他可企望的了。老舍先生前期作品,集中了这创作的谐趣意识,以夸诞的讽刺,写成了三个长篇,似乎同时也就结束了这趣味的继续存在。因为十六年后,小巧的杂感,精致的闲话,微妙的对白剧,千篇一律的讽刺小说,也使读者和作者有点厌倦了,于是时代便带走了这个游戏的闲情,代替而来了一些新的作家与新的作品。

    这方向的转变,可注意的不是那几个以文学为旗帜的人物,虽然他们也写了许多东西。我想说到的,是那些仅以作品直接诉之于读者,不仰赖作品以外任何手段的作家,这一群作家中有几个很可注意的人。

    一、以民十五六年以来革命的时代为背景,写成了《动摇》《追求》《幻灭》三个有连续性的恋爱革命小说,是茅盾。

    二、以一个进步阶级女子,在生活方面所加的分析,明快爽朗又复细腻委婉的写及心上所感到的纠纷,着眼于下层人物的生活,而能写出平常人所着眼不到处,写了《在黑暗中》的,是丁玲。

    三、就是先前所说,集中了讽刺与诙谐用北京风物作背景,写《赵子曰》、《老张的哲学》、《二马》等作的是老舍。

    在短篇方面,则施蛰存先生一本《上元灯》,值得保留到我们的记忆里。

    把习气除去,把在创作中不庄重的措词与自得其乐沾沾自喜的神气消灭,同时也不依赖其他装点,只把创作当成一个企图,企图它成一个艺术作品,在沉默中努力,一意来写作,因此作品皆能以一种不同的风格产生而存在,上述各作者的成就,是我们在另一时候也不容易忘却。使《黄昏》、《玉君》等作品与茅盾《追求》并列,在故事发展上,在描写技巧上,皆见出后者超越前者处极多。大胆的以男子丈夫气分析自己,为病态神经质青年女人作动人的素描,为下层女人有所申诉,丁玲女士的作品,给人的趣味,给人的感动,把前一时几个女作家所有的爱好者兴味与方向皆扭转了。丁玲女士的作品给了读者们一些新的兴奋。反复酣畅的写出一切,带着一点儿忧郁,攫着了读者的感情,到目前,复因自己意识就着时代而前进,故尚无一个女作家有更超越的惊人的作品可以企及。

    一时代风气,作家之一群,给了读者以忧郁,给了读者以愤怒,却并无一个作者的作品,可以使年青人心上的重压稍稍轻松。读《赵子曰》,读《老张的哲学》,却使我们感觉作者能在所写及的事物上发笑,而读者却因此也可以得到一个发笑机会,这成就已不算十分坏了。关于故都风物一切光景的反映,老舍长处是一般作者所不能及的,人物性格的描画,也极其逼真动人,使作品贯以一点儿放肆坦白的谐谑,老舍各作品,在风格和技术两方面都值得注意。

    冯文炳,黎锦明,王鲁彦,许钦文等人作品,可以放在一起来谈的是各个作家的“讽刺气分”。这气分,因各人笔致风格而有小异,却并不完全失去其一致处。这种风气的形成,应上溯及前面所述及“诙谐趣味”的养成,始能明白其因缘。毫无可疑,各个作者在讽刺方面全是失败了的。读者这方面的嗜好,却并不能使各个作家的作品因之而纯粹。诚实的制作自己所要制作的故事,清明的睥睨一切,坦白的申述一切,为人生所烦恼,便使这烦恼诉之于读者,南方创造派所形成的风气实较北方语丝派为优。浮浅幼稚,尚可望因时代而前进,使之消灭,世故聪明,却使每个作者在写作之余,有泰然自得的样子,文学的健康性因此而毁了。民十六年革命小说兴起,一面是在对文学倾向有所提示,另一面也掊击到这种不良趣味,这企图,在创作方面,是不为无益的。虽当时大小杂感家以《论语》为残垒,有所保护,然而“白相的文学态度”随即也就因大势所趋而消灭了。几个短篇作者,在先一时所得到的优越地位,另有了代替的人,施蛰存、沉樱,是几个较熟习的名字。这些人是不会讽刺的。在把创作当一个创作的态度诚恳上而言,几人的成就,虽不一定较之另外数人为佳,然而把作品从琐碎的牢骚里拖出,不拘囿到积习里,作品却纯粹多了。《上元灯》笔致明秀,长于描绘,虽调子有时略感纤弱,却仍然可算为一本完美的作品。这作品与稍前一年两年的各作品较,则可知道以清丽的笔,写这世界行将消失或已消失的农村传奇,冯文炳、许钦文、施蛰存有何种相似又有何种不同处。

    孙席珍写了《战场上》,关于战争还另外写了一些作品。然这类题材,对于作者并不适宜,因作者所体验的生活不多,文字技巧又不能补其所短,故读者无多大兴味。但关于战争,作暴露的抗议,作者以外还无另一人。

    与施蛰存笔致有相似处,明朗细致,气派因生活与年龄拘束,无从展开,略嫌窄狭,然而能使每一个作品成为一个完美好作品,在组织文字方面皆十分注意,还有一个女作家沉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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