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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少年嘻嘻哈哈，又恢复了玩闹之心。
“这……”张彭祖口无遮拦地率先叫了起来，“卫皇后的墓怎么这么不起眼？”
张贺祖上原住在鸿固塬，后来他们兄弟虽然随着先父张汤搬迁至长安，可张氏族人却仍留居鸿固塬上。鸿固塬位于长安城东南，张贺领刘病已走的是南面的覆盎门，辎车晃晃悠悠地走了大约两刻时，驾车的老奴在帘外低声说了句：“主公，前面就要到博望苑了，是绕过去，还是……”
正当王意低头问她需要点什么时，她的嘴角却微微扬起，露出一个十分可人的笑容，“他们又在偷蛋了。”
等到纳征下聘的那一日，许家热闹得连邻里都跑来凑趣，尚冠里内更是妇人小孩闻风而动。许平君回想起王意以前定亲时也曾如此，只是那时自己是瞧热闹的，而现在她是被人瞧的。
张贺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吓得他顿时噤若寒蝉。
张贺撩了帘子往外张望，急道：“停！停！张望，你真是昏头了，这都过了。”
扑通！刘病已双膝跪倒，双手抓着坟前的杂草，双肩微颤，呜咽地抽泣起来。
欧侯家也不是豪门富户，但家境明显要好过许家，当日欧侯夫人亲自领着家仆驾车至尚冠里纳采，一时间里邻闻讯纷纷争相赶去瞧热闹。随欧侯夫人辎车而来的还有一只竹笥，笥内装的是三匹素，两匹染色的帛，还有一匹新织的锦。另外欧侯家还带来了一些水产，专门放在一辆从车上，细点一下，有二十斤鲤鱼、二十斤鲫鱼、二十斤刺鳊，最稀奇的还是一只不起眼的竹篓内装着的那只活河鼋。
张贺勒令停车，打发张望下车去问。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张望回来答复：“这是敬夫人的墓园，园内有园邑两百户，长丞奉守。”
风呼呼地吹，压倒成片的草秆，一层接一层的，草面上像是起了浪花般此起彼伏。
张贺坐在一旁，看他俩顽皮耍闹，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继而会心地一笑。
张望听主人斥骂，慌道：“这……这真没注意到，是老仆的错，仆疏忽了。”急忙驾车转向，往回走。
刘病已呢喃：“孝武皇后……”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是真不知道，知道的话我还能上这儿来？”
两个少年尚且懵懂，张贺却已了然：“是上官皇后的母亲，也就是霍大将军的长女，车骑将军上官安之妻。上官夫人年前病殁，皇帝追尊其为敬夫人。”说完，招呼张望继续赶路。
“敬夫人又是谁？”张彭祖好奇道。
“伯父，那一座又是谁的？”张彭祖眼尖地发现居然还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封土耸立在视野内。
张彭祖一脸不信，“那你现在知道了？”
刘病已默然无声，脸上已没了戏谑的笑容，神情肃然地走到史良娣坟前，恭恭敬敬地行礼，“不肖子孙病已，向先祖母大人叩首顿拜。”
张彭祖只觉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今日不去宗祠。”张贺的回答十分模糊。
“主公……”因为自己犯了错，张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不如今晚就宿在茂陵邑吧？”
平君的手忽然松开了。
“伯父，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不是说要回宗庙祭祀吗？”张彭祖好奇地问。
张贺蹙眉，“也罢，只是明日一早便得起程回长安。”他一日不在，许广汉尚能顶上，但若是时间拖得长了，他担心许广汉应付不来。
于是众人驻足。
病已停止了歌声，探出头去回望，博望苑修葺得金碧辉煌，阶陛前却显得有些杂草丛生，一派荒芜衰败气息。
病已觉得他的笑容有点寒碜，忍不住伸手摸向他的衣衽，“要不然还想怎样？去逛茂陵市肆，买东西送她？你明知我没钱的，要想买东西，行啊！你给钱，只要有钱，要什么没有？”
“现在知道也赶不回去啊。”
张贺大吃一惊，去年来时走的也是这条路，却并未曾发现有此坟茔，茂陵何时又多了一座墓冢？他急忙催促张望驾车上前。随着距离的接近，大家逐渐发现原来这座墓冢并不在茂陵邑内，而是建在茂陵邑的东面城墙之外。陵园修得十分气派，墓冢之外尚修园邑，安置户邑人家居住，粗略估计，不少于百余家。
马车绕着荒凉的博望苑绕了一圈后，张望询问：“主公，是否回长安？”
张贺并不侧目去瞧广明苑，仍是一步步走向荒芜草丛，最后在两株杏树下停了下来。再次辨明方位，寻觅良久却迟迟不见踪迹，张贺额头逐渐渗出汗珠。蓦地，只听站在七八丈开外的刘病已问道：“张公，是不是这里？”
“什么大喜日子？”
刘病已愕然：“皇后的母亲也能有此等殊遇？”
张贺一一遥相指认：“这一座是卫青将军的，边上紧挨着的是霍去病将军的……”卫青乃是卫皇后的弟弟，霍去病则是卫皇后的外甥，这两位将军在先帝朝时军功赫赫，卫家势力的衰败也正是在这二人亡故后开始的。
“孝武皇后……”刘病已一字一顿地念着。不知为何，他远眺那座松柏郁郁的高大封土，眼前闪动的却是那个被杂草掩埋，仅两人高的小土堆。同样是皇后，生前死后的悬殊却是那样地惊人。
刘病已点点头，“知道，今天是我的生辰。”
张贺闻声走了过去，只见刘病已站立的位置，分品字型堆了三个小土堆，封土尚不及人高，被杂草掩埋，不仔细看果然很难发觉。
王意皱了皱眉头，很想提醒说今天刘病已随张彭祖的伯父出城到鸿固塬去了，但看到紧张的许平君面上难得有了些许笑意，话到嘴边又随即咽了下去。
张望在前头领路，张贺时不时地辨认一下方位，大约在杂草丛中摸索了一刻时，他才哑着声喊了声：“是这儿了！”
“没事的，你别太紧张了。”虽然身边有王意等女伴相陪，可她听着楼下外堂及院墙内外的喧嚣仍是感到莫名地紧张。
张贺湿了眼眶，细细辨明后方一一指认：“这一个是你的父亲，这一个是你的母亲，后面那个是你的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