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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我轻轻推开。

    他止步看我,眉心微蹙,正欲开口,却见一列素衣翩跹的美貌婢女从门内鱼贯而出,徐步向我们迎来。

    姑姑鬟髻散乱,面色惨白,金章紫绶的华美朝服上也是血污斑斑,却不让宫女为她更衣清洗,只是蜷缩在床头,口中喃喃自语。宫女呈上一盏压惊定神的汤药,被她劈手打翻,“滚,都滚,你们这些奴才,一个个都想加害于我,你们休想!”

    遥望朱门金匾,“敕造豫章王府”六个金漆大字隐约可见,门内灯火辉煌,府中仆役侍婢已早早跪列在门前迎侯。

    萧綦微微一笑,“殿下英明,眼下东宫的安全,实乃天下稳固之本。”

    从宫中出来,天色竟已将黑。萧綦策马在前,我独自乘了鸾车,大婚后第一次回返王府,却是一路无话。鸾车渐渐远离宫门,我颓然阖上眼,只觉疲惫。臂上伤口此时才开始疼痛,纷乱的一幕幕不断掠过眼前,心下有些许钝痛,却已不知喜悲。

    我匆忙让宫女裹好伤口,趋前搂住她,心中酸楚无比,“姑姑不怕,阿妩在这里,谁也不能害你!”

    我望向他身后那一片锦绣花团,原以为见了哥哥必是悲欣交集,可眼前这番景像,却叫我啼笑皆非,“迎侯我们,也不必如此……”

    若是等她醒来,能看见宋怀恩在跟前,想必是再喜悦不过了。只是宋怀恩数日前便已悄然领兵前往皇陵,只怕要过些时日才能回来。

    月华将他面容映得皎皎如玉,漆亮的眸子里映出我的身影,总是淡淡挂在唇角的倜傥笑容,化作一丝肃然。

    我是左相的女儿,豫章王的妻子,是他们心照不宣,以微笑相守护的人——即便这默契只停留短暂一刻,我亦是天下最幸运的女子。

    蓦然听得她问,“你恨不恨姑姑?”

    姑姑脸上浮现苍白的笑容,迷茫双眼又绽放出光采,望着我轻轻笑道,“不错,我的皇儿就要登基了,我要看他坐上龙椅,做一个万世称颂的好皇帝!”

    “我偏要说!”太子涨红了脸,硬声相抗,“豫章王听令,我以监国太子之名,命你即刻领兵入宫,清查乱党,保护皇室!”

    左右宫女慌忙将她按住,我惊得手足无措,不明白她颠三倒四的话,到底在说什么。

    父亲脸色一变,冷冷瞪住他,令他更是惶然无措。

    “只怕是被你算准了。”我静默片刻,故作轻快地笑谑。

    我不出声了,听着他继续训斥,足足骂得我不敢抬头,豫章王还没有一点息怒的意思。

    可在刀锋刺向她的那一瞬,我不由自主挡在她身前,没有半分迟疑。看着她如今凄凉憔悴,似有千针万刺扎在我心上,再没有半分怨怼。

    我忙将她扶起,一时激动难言,她眼里亦是泪光莹然。细细看去,见她鬓发微霜,竟也老了许多。

    我再也忍不住,张臂搂住他颈项,“哥哥!”

    想起母亲,我再顾不得别的,回家的念头从未如此刻一般强烈,恨不得马上飞奔到母亲面前。

    我扶住她瘦削肩头,将她散乱的鬓发轻轻理好,柔声道:“姑姑最疼爱阿妩,阿妩又怎么会恨您?太子哥哥就快登基了,您将是万民景仰的太后,是普天之下最尊贵的母亲,姑姑应该开心才是。”

    我睁着眼,看黑暗中的床幔层层叠叠,上面依稀绣满鸾凤合欢图。甜沉沉的熏香气息萦绕,如水一般浸漫开来。这眼前一切似曾相识的,依稀似回到了大婚之夜,我一个人裹着大红嫁衣,孤零零躺在喜红锦绣的婚床上,和衣睡到天明。第二天就拂袖回家,再未踏入这里一步,甚至没有好好看过一眼。这恢弘奢华的王府还是当年萧綦初封藩王时,皇上下令建造的。而他长年戍边,并不曾久居于此。王府落成至今,依然鲜漆明柱,雕饰如新。往后,这里就是我和他将要度过一生的地方了。

    破了临梁关之日,萧綦便命宋怀恩领兵赶往皇陵,将被禁军囚禁的子澹接走。

    父亲不动声色,目光却是幽深,只淡淡道,“那倒未必,禁中侍卫都是千挑万选的忠勇之士,偶有一尾漏网之鱼,不足为虑。”

    “舅父怎么如此大意,你就确定没有别的叛党?连母后身边的人都信不过,谁还能保护东宫安全?”他气哼哼拎着剑,一叠声向父亲发问。

    “母亲好吗?”我仰脸问他,“她知道我回京了吗,明天一早我就回家看她……不,今晚就去,我跟你一起去!”

    姑姑陡然放声大笑,复又哽噎,抓住我不肯放开,目中满是绝望凄厉,指甲几乎掐入我手臂。

    锵啷一声,太子脱手丢了宝剑,捂住脸颊,颤声道,“你,舅父你……”

    我看见父亲眼角微抽,这是他暴怒的征兆……父亲踏前一步,我来不及劝止,只见他抬手一掌掴向太子。

    父亲终于勃然怒道,“殿下不必多虑,禁军自能保护东宫周全。”

    “姑姑神智不甚清醒……”我迟疑了下,转眸望向父亲,“说了些胡话,服药之后已睡下。”

    不料父亲又是劈头呵斥,“皇后还在静养,你休要胡言乱语惊扰了她,还不回东宫去!”

    太子抬目看他,大有感激之色。

    子澹是姑姑心头大忌,我一直担心姑姑向他下手,以翦除后患。所幸姑姑颇多顾忌,不愿让太子落得残害手足的恶名,迟迟没有动手。如今子澹落在萧綦手里,成了萧綦与姑姑对抗的筹码,至少眼下,他不会伤害子澹。

    萧綦目光锋锐,“岳父言之有理,但皇后与储君身系社稷安危,容不得半分疏忽!”

    萧綦皱眉道,“你说刺客是皇后身边的老宫人?”

    “父亲息怒!”

    此话一出,诸人脸色骤变,他自己也愕然呆住。

    我与他目光交错,不约而同望向父亲。

    我心下一凝,立时明白萧綦的用意,他向来擅于利用任何的机会。

    哥哥先与萧綦见礼,这才向我戏谑一笑,“我特来迎侯妹妹与妹婿回府。”

    我心中一跳,凝眸细看那字迹,风骨峻挺,灵秀飞扬,放眼天下,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写出。

    父亲恨恨拂袖叹道,“你何时才能有点储君的样子!”

    萧綦浓眉紧锁,小心抬起我左臂检视伤口,眉宇间隐有薄怒。

    车驾停下,已到了敕造豫章王府。自大婚次日愤然离去,我便不曾踏入此地。

    这次她不再挣扎,任凭宫女替她宽衣净脸,只定定盯着我看,脸上又是笑容,又是凄切。我被她这般目光看得透不过气来,不由侧过头,隐忍心下凄楚。

    内殿传来姑姑的咳嗽声,似已被惊醒。

    “也罢,今日事繁,改日设下家宴,再聚不迟。”萧綦微微欠身,对哥哥的态度并不以为意。

    我小心翼翼察看她的眼睛,不知她还能看清楚多少。

    我转身将脸颊贴在他胸前,听着他沉沉心跳。

    姑姑已经狂躁不宁,开始大声喝骂,似乎连我也不认得。

    太子脱口道,“禁军要是有用,还会让子律那病秧子逃出去?”

    “萧綦……”我蓦然叹了口气,轻轻唤他。他嗯了一声,我却又不知该说什么,默然片刻,转过身去,“没什么了。”

    “也好……”我勉强笑笑,心底一片冰凉。哥哥说来轻描淡写,我却已经明白——母亲在这个时候避居慈安寺,只怕已是心如死灰。

    “不错,我已吩咐加派东宫守卫,防范刺客同党对太子不利。”我望向父亲,焦虑道,“宫中人众繁杂,只怕仍有许多老宫人忠于皇室,潜藏在侧必为后患。”

    “真的。”我坦然迎上他的目光,轻声而决绝地回答。

    我正欲开口,却听父亲冷冷道,“薛道安这奴才,数月前就已贬入尽善司了。”

    我一早去探视玉秀,她已被送回王府,仍在昏睡之中。从宁朔到晖州,再到京城,她一直陪伴我身边,生死关头竟为我舍命相搏。如果不是她拼死拖住薛道安,只怕我也避不开那一刀。我望着她憔悴睡颜,心中暗暗对她说,“玉秀,我会给你最好的一切,报答你舍命相护之恩。”

    “她说胡话,可有旁人听到?”父亲声色俱严地追问。

    清晨醒来,萧綦早已上朝。他总是起得很早,从不惊动我。

    他不假思索搂住我,笑叹,“臭丫头,你又瘦了。”

    “臣遵旨。”萧綦单膝跪下。

    萧綦久久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握住我的手,十指交缠间,我亦明白他的沉重无奈。

    那方丝帕藏在袖中,我垂眸,不动声色道,“没有旁人,只有我在跟前。姑姑说话含糊,我亦未听明白。”

    她颤颤抚上我的脸,掌心冰凉,“真的是你,是阿妩……阿妩不会恨我……”

    我怔住,却见哥哥笑了一笑,“母亲嫌府里喧杂,住进慈安寺静静心。今日已晚,明日我再陪你去看她。”

    “现在知道疼?”他板着脸,“逞英雄有趣么?”

    步出外殿,一眼看见父亲和萧綦,心下顿时一软,再没有半分力气支撑。

    当即我便吩咐预备车驾,也顾不得等哥哥到来,匆匆更衣梳妆,定要穿戴得光彩照人去见母亲,让她看到我一切安好,才能叫她放心。

    殿前血污已清理干净,却仍残留着阴冷肃杀气息。

    哥哥驻足,凝眸看我,“真的?”

    看着父亲紫涨脸色,我只得暗暗叹息。太子哥哥自小顽劣,姑姑对他一向严厉,皇上更时有责骂。除了宫女内侍,只怕极少有人褒赞支持他的主意。如今却得萧綦一赞,连豫章王这样的人物都顺从于他,只怕心中已将萧綦引为大大的知己。

    “舅父错了!”殿外一个声音陡然响起。

    我张口欲劝太子,却触上萧綦的目光,被他不动声色地逼回。

    萧綦亲自扶了我步下鸾车,无意间触到臂上伤口,我瑟缩了下,没有出声。

    他瞪着我,无可奈何,冷冷转过身去。

    这欲言又止的歉疚,我何尝不明白,然而忍了又忍,还是说出口,“父亲老了,姑姑病了……无论如何,他们终究是我的亲人。”

    如此铺排做作——若换了从前,我必定直说,但碍于萧綦在侧,不得不给哥哥留些颜面,只得苦笑道,“这排场可算是隆重。”

    我低了头,千言万语不知从何开口,却听哥哥低低一叹,“他可是你的良人?”

    他一向敬畏父亲,今日也不知是受了刺客的惊吓,还是坐上监国之位,得意忘形,竟一反常态,惹得父亲暴怒,当着众人面前,令他储君的颜面扫地。

    我知道哥哥心中仍对萧綦存有芥蒂,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向萧綦一笑,“我送哥哥。”

    我望着她憔悴睡颜,心底一片空洞的痛。

    一名宫女匆匆奔进来,“启禀王妃,豫章王与左相已到殿前。”

    却是太子哥哥在大队侍卫的簇拥下,急匆匆迈进来,手中竟提着出鞘的宝剑。

    是的,这里是家,我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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