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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时不同往日，老板换成了陈光这个老熟人，郭明自己心中难免为陈光鸣不平。
哪怕再不甘心，但从理智上他也知道，最好的选择是就此收手，把厂子交给天宋水务，再要点转让费回来，适当的止损，这是最优化的决策。
陈光撇撇嘴，“哪能怎么样？把他们打一顿？”
庞副局沿途更是不止一次的抹泪，在陈光看他时，他却又尴尬又紧张的强笑着说：“不好意思让陈总你见笑了，我之前来过这些村子好多次，每次都是哭着走的。虽然现在农村自来水供水普及了，但有些孩子畸形了就回不去了。”
贪官与能臣，并非对立的名词，甚至通常都是共存的。
当然，庞副局的确很厉害，因为他能从以前打听来的关于陈光的诸多琐碎事迹里把握住陈光的喜好和性格。
致畸致癌已经发生，就已经不可逆了。
郭明听陈光又“挨骂”了，悄悄的去看陈光，还是没看见他脸色，心头暗自里替谢跃担心起他的安危来。
陈光想起自己当初大学报考专业时选择环境科学这个相对冷门学科的初衷，暗自里捏紧了拳头。
一个工程师模样的金丝眼镜男从谢跃背后走了出来，手里摊开一张图，往办公桌上一摆，“那个，郭经理，其实是这样的，我们也是考虑到通山厂的情况特殊，上头给我们的任务也很紧，一旦接手，就必须得尽快拿出整改方案。我们这边一动工，工业园区的企业就必须自建储水池，再不然就得停业整顿。我们天宋最多六个月后就必须让通山厂恢复运行，并达标排放。”
最为悲惨的，还有几个之前习惯饮用沿河地下水的村落，留守的老人因为饮用水质的问题患上这样那样的慢性病，甚至还有一些才几岁的孩童因为年幼时患的病症导致残疾或者畸形。
一开始陈光没打算理睬这群人，也没让郭明搭理他们，就随便安排了个基层员工带着这群人在厂子里转悠。
陈光迷迷糊糊的睡去，睡梦里他又看到那一条条肮脏黑臭，表面漂浮着腐泥，飞舞着蚊蝇的沟渠，那一间间破烂的瓦房里走出来的或面生黑斑，手臂弯折的老人与小孩。
天宋的人在厂子里忙乎了一整天，下午四点过的时候，他们还是找上了郭明。
就这样，庞副局长带着陈光沿着通山河流域往下跑了整整两天，甚至连再往下的越山市相关流域也一并看了。
只要自己的出发点是为了通山市的老百姓，是为了这条满目疮痍的通山河，哪怕陈光会觉得不快，但却并不会真的报复自己，反而会欣赏自己。
但很显然，就目前这个局面来看，让天宋水务来接手，是对所有人都最好的选择。
但陈光觉得，这不是自己想要的。
希望你等会还能竖着出去。
陈光耸肩，“他们认定了我们下周的审查过不了呗。”
他不想承认失败，就又得动用直达天际的关系，瞒天过海，如果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那就得从天光集团挪用资金，至少三亿再来填补这个窟窿。
陈光回酒店时已经是第二天晚上十点过，他的心情说不出的沉重。
“那也不能这么蹬鼻子上脸啊！”
再算上之前琉璃败掉的一亿七千万，就意味着他要做这事直接就得花掉五亿。
庞副局拿捏得很准。
自己可以通过关系适当的压迫一下天宋，起码能拿些补偿回来止损，自己也无须加大投入。
如果不是自己就是世界派演技大师，能洞悉得到这胖子不是在演戏，讲的话全是发自肺腑的话，陈光真会以为他故意在诓骗自己。
临走人时，陈光也并未给庞副局一个确切的答复，到底挡不挡天宋，哪怕庞副局几次欲言又止。
“庞副局，你还真让我刮目相看了。”
“天宋的人太不给面子了，再怎么说现在这厂子还是我们夏光环保的，现在就带着设计师来拉尺寸，算什么意思？”
陈光摇头，“没有。”
水至清则无鱼，如果将这世上的贪官都给掐死了，全让两袖清风饿肚皮的清官来管事，秩序依然会崩坏，百姓依然会受难。
“那么，我斗胆代表通山市的百姓，求陈总您一句，恳请陈总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
哪怕顺利的过关，重建的通山工业厂能达标，可以继续稳定的收取剩下十二年污水费，也几乎收不回成本来。
起码这庞副局长，就是一位又能贪，却又想做点实事的能臣。
略腹黑的庞副局长应该是没提前警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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