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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金景秀突然说话了，说的是汉语，是对着船老大说的：“你告诉他们，我都买了，船舱里的东西都搬到我们船上来，我都要了！”
游船加速离去。
“价格不便宜啊！问问他，便宜点！”我说。
李顺他爹来丹东了。
双方或许都在等待出手的最佳时机，等待对自己最有利的时机，这个有利，对伍德和李顺来说，似乎不单是战术的有利，更多似乎是战略的，是道义上的。
这时，前方出现了一个小村庄，村庄不大，一些红瓦平房散落分布在山坡上和江边。
那父女俩眼巴巴地看着我们。
东西都搬过来了，一箱一箱排列在一起。
然后金景秀把点递给船老大：“都给他们，不用找了……剩下的钱，是给他们个人的，告诉他回去一定不要交公！”
在这过程中，女孩一直看着秋桐和金景秀，金景秀也一直在看着那个女孩，眼神有些怅惘和茫然。
看着金景秀紧盯住那女孩的目光，我突然想起了30多年前的金景秀，那时候的她比这女孩大，但也是在鸭绿江上打渔，这情景或许会让她想起当年的自己，想起当年的那条鸭绿江，想起当年在这条江边发生的那些事……
想到刚才索要香烟的朝鲜人民军战士，想到那对打渔的朝鲜父女，我不由心里一阵叹息。
想到这些，我的心又隐隐不安起来……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神仙湾到了，鸭绿江水电站就在这里。
看了一眼观后镜，秋桐也正在看我。
“前面就是鸭绿江水电站！”我指了指右前方的大坝。
“这价格他说了不算，都是他们农庄集体订的价格，卖的钱，也不贵他，他只是挣工分，钱都要一分不少交回去。当然，卖的多，他们的工分就多！”船老大说。
女孩抬头看着大人，没有动。
在家里有一辆自行车都算是好样的有一辆摩托车就是暴发户的朝鲜，一万多块钱，是他们来说毫无疑问是巨款了。
金景秀当然能听懂朝语，只是她装作不会说而已。
我心里微微一怔，没有说话，继续往前开。
果然被我猜对了，船老大说：“这是爷俩，平时都是父亲出来打渔卖东西，今天是周日，估计孩子不上课，一起出来帮忙了。”
她的目光看完我和穿老大，然后就落在金景秀和秋桐身上，脸上带着羡慕的神色……
游船缓缓靠近，我好奇地打量着女人和士兵。
女孩子则有些羞涩，躲在爸爸身后怯怯地看着我们，带着好奇的目光。
暂时的沉默，或许在积蓄着更大的能量，在等待合适的时机爆发。
金景秀的眼圈又红了，不知她想起了什么，叹息一声，对船老大说：“把刚买的东西都送给她们吧！”
此时，在这里，很快将进入严冬季节，而在金三角，那里依然是炎热潮湿。
女孩靠近秋桐，用朝语说了一句什么，似乎是在感谢秋桐。
“我来帮你吧！”我对船老大说。
她们激动地说着什么，虽然听不懂，但我知道她们是在感谢。
显然，金景秀也意识到了什么，但她的内心其实又十分矛盾。她想帮助那些可怜的人，但却也知道自己在伤害他们。
我从观后镜里看了金景秀一眼，看到她的神情有些异样，两眼死死盯住前方的小村子。
这时，我接到了杜建国的手机短信：“我们已经到达丹东，开始下高速了。”
我和秋桐也不禁吃了一惊，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有做声。
我看了一眼秋桐，她的眼圈也有些发红。
秋桐则转过身去，仰脸看着天空……
“吖——”船老大怪叫一声，又愣了。
“不用了。”金景秀说着打开随身的包，直接拿出两沓人民币，一看就是从银行里取出来还没动过的，两万。
最近的伍德似乎一直在保持沉默，李顺也是。
金景秀和秋桐都冲那女孩友好地笑着，秋桐边将两大包食品拿出来，往那边递。
那男的看起来很憨厚，笑得也很淳朴。
金景秀这会儿一直一动不动坐在船舱里看着，她的目光一直在跟着那女孩转悠。
我这时脑子里冒出一句话：当一个人到了为生存而战的地步，是没有任何自尊可言的！
虽然相安无事，但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孔昆事件，李顺和伍德心里都是有数的，只是双方都心照不宣而已。
船老大回过神，冲岸上说了一句什么，那些妇女都高兴地过来。
金景秀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鸭绿江游船之行带来的压抑气氛中，坐在车里一直沉默着。
六箱。
“他们要人民币有什么用？”我说。
边说，船老大边用绳扣把我们的游船和那小船连在一起，边用朝语和男的大声招呼着什么，他们看起来是熟悉的。
金景秀眉头皱了皱，似乎在思考什么，片刻说：“往前走，沿着江边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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