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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等三月以来,勤勉王事,乐于劳作,精于巧公,本官决意,为尔等上书天子,请除奴身,复为庶民!”
……
更何况,恶人和坏事,不是中国人做的。
过去数月,他们暴霜露,斩荆棘,伐山破山,用血肉之躯,日夜辛勤劳作。
数不清的人倒下了就再也没有起来。
但是,有许多人都在私底下放话:晁颍川的这个相位,肯定坐不久,迟早一年,早则数月,必然要去位。
中国人用善意来对待世界,迎来的却是一次次背叛和亵渎。
更何况,这些人中,有半数,已经被阉割掉了。
抓这些奴工的是匈奴人,阉割他们的也是匈奴人,将他们卖到汉室来的更是匈奴人。
奴工建设模式,于是得到了广泛认同。
元德八年春二月乙未(十六)。
没有这些精于工程和组织的事务官以及技术官僚帮助,是不可能办到这些的。
仅以晁错所知的在规划中的超级工程就有:南北运河工程、北方轨道交通网络以及直道拓宽计划和延伸计划。
当今天子对于工程师和技术官僚,向来不惮厚赏提拔。
在人类历史上,几乎所有的帝国,想要强盛,都是靠吸别人的血来强大自身。
但是,功成之日,晁错兑现承诺,给与他们自由身,并且恩赐他们汉家身份。
独独中国例外。
长安城,在过去六十年,一直仰赖于流经城中的渭河水。
未央宫。
至少在现在得放弃。
晁错一度心中非常彷徨,多次跟周亚夫、窦婴等人商议。
他们迫于天子的威慑和法家的力量以及周亚夫的面子,不得不答应让他晁错上位。
这对于这些旧日的大宛人、康居人甚至是大夏人、匈奴人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慈悲了。
尤其是春夏之交时,细菌感染横行,不知多少人死于非命。
毕竟,他晁错只是凡夫俗子,扛不住如此大的压力。
“倒是颇合朕意!”
晁错更是激动的不能自已。
这却是有些让刘彻始料未及。
晁错借着这个工程的成果,大大的收获了一把名望,几乎万家生佛,名声直追当年领兵平叛后的周亚夫。
活下来的,都是最忠厚、最能忍耐、生命力最顽强,且最恭顺之人。
晁错已经不需要再去与人交易和谈判,也不需要担心上任后成为蹩脚丞相。
可以考虑将他们吸收到少府体系之中。
本来,在今年大朝议上,很多贵族列侯和勋臣,都明里暗里的表示“晁颍川要当丞相,还是有些不合格的”,当然,看在天子和当朝丞相周亚夫的面子上,大家捏着鼻子勉强能认吧!
所以,晁错决定奖励他们。
真真是羡煞旁人!
他也害怕因此激发朝野矛盾。
更重要的是——他晁错的丞相野望,终于有了一个保障。
长安西郊鸿固原樊川。
来自昆明池以及潏水、沣水的清澈天然水源,从此将进入千家万户。
甚至萌生过干脆退位让贤的念头。
想到这里,刘彻就微笑了起来。
想到这里,晁错也不得不感慨了一声,心道:“我原以为陛下只是想要借这个工程给我找个借口,却不想,这个工程本身就是便足以让我丞相……”
渭河漕河工程的每一里渠道之下,都是用奴工的尸骨铺就而成。
倒是这渭河漕河工程的影响,让刘彻颇为惊讶。
仅仅是一期工程,受益人群已是两百万人口!
好用就用,不合则罢。
而当今天子,是一个只看成绩,不问过程的君王。
“诸君辛苦了……”晁错望着潺潺流水,滚滚向东,在樊川绕了一圈,然后直奔长安城,他对着身后的运河官吏以及工匠代表们拱手道:“这数月以来,幸赖诸君之助,始有此功,吾必当上表天子,为尔等请功!”
两汉对西域客人和草原敌人的宽大,埋下了五胡乱华的因子,那些被中国人带到国内,并且给与照顾的胡人,趁西晋内讧,反戈一击,几乎差点让神州陆沉。
可惜,过去的中国社会和环境,使得工程师治国,几乎不可能。
谁反对,谁就是在和这些百姓为敌!
主持昆明池工程的王彰,已是光禄大夫领上林苑左监。
再不敢奢望更多。
对于汉家而言,他们的数量少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不可能造成什么问题。
整个漕河工程竣工后,全程将辐射五百余里,灌溉数十万顷土地,让数百万民众受益。
要当丞相,上任之前,先搞一个大工程。
工程师治理的国家,或许会出现波折和起伏。
单凭这一点,晁错心里也知道,他已经十拿九稳就可以拿到那张通向丞相宝座的通行证了。
得到了军方背书后,其他任何组织和势力,都只能放弃他们内心的那些想法。
最起码,工程师懂组织,懂技术,基本都是实用主义者,不会纠结于理念纷争。
即使如此,这个工程也足够伟大!
更关键的是,晁错通过这个工程,彻底解决了长安城百万居民的饮水安全和健康问题。
包括了那些曾经反对和敌视晁错的人!
有能吏因操劳过度,亡于岗位,受封为山神,享一地之血食。
他们的表现,已经征服了晁错。
甚至可以说,在未来,丞相倘若不能借重这些人,很可能步步难行。
主持褒斜道的大匠田厚,如今已经官拜少府丞。
除此以外,这条漕河沿途地域的农村和庄园,也将得到灌溉。
结果就是,坦罗斯之战,葛逻禄背叛,导致高仙芝兵败。
而从今天开始,恐怕,这个格局将变成——非主持大工程者,不可以为相。
唐代也是如此,唐代君王,给与了胡人信任和重任。
哪怕再圣母的人,从此也不敢再滥发同情心了。
虽然,眼下,这条漕运运河工程,其实还只是开了一个头,甚至只是完工了不到一半。
他一一慰勉,与之交谈,如家人一般亲密。
第一次,中央政府在进行超级工程时,基本没有征调徭役。
有了这个渭河漕运工程,哪怕只是一期工程,作为政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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