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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点拿点，甚至没有能力，都可以原谅。
“陛下……”周亚夫劝道：“今牛内史谢罪，而诸卿免冠，您还是暂息雷霆之怒吧……”
不管别人信不信，至少在思想界和舆论界，文人士大夫们嘴上，都是在天天念叨着“人民”纷纷表示要“爱民”，呼吁国家和统治者“广施仁政”。
而刘彻很清楚，这次机会是他千载难逢的可以一次解决长安数十年来痼疾和顽症的机会。
这样，才能让长安城的事情变好。
过去七年的故事就能证明一切——这些年来，长安城上上下下，刘彻安插了数以百计的考举士子去掺沙子，寄希望官僚系统能够改良，能够焕发生机。
长安的官僚是个什么样子？周亚夫自然很清楚。
再放任下去，他们只会更糟！
甚至就连戚里和尚冠里之中的大人物，也不能幸免。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可以借题发挥，他无论如何是不会罢手的。
生怕自己也被牵连，也被波及。
不止一个，自汉室建国以来，就活跃在长安的官宦世家轰然倒塌，也不止一个过去以人品和道德著称的士大夫名门，跌落云尘。
而且善于提拔和保护手下。
所以，尽管刘舍的贪，天下皆知，但刘彻信任他。
作为丞相，周亚夫当然是很担忧的。
大农衙门的具体政策和事务，都是由以商容为首的三丞六令讨论和制定并实施的。
不过……
自古，民心难聚而易散。
他们伸手的对象，都是商贾和贵族。
你想整个长安的官僚们，这一次起码要杀掉、罢黩和流放大半，整个官僚系统瞬间瘫痪，想要恢复正常，至少需要半年，要恢复到完全状态，起码需要数年。
自杀，才能保护家人和先祖。
风暴已经形成，在没有耗尽能量之前，不会止休。
掺沙子掺进去的考举士子，最终不是同流合污，就是被系统的力量按得不能动弹。
刘彻看了一眼晁错，这个御史大夫心里面在打什么小九九，他自然一清二楚。
换句话说，当今天子亲自挥起屠刀，一刀就将协助他治理长安的整个官僚系统打翻在地，还踩上了一万脚！
少府这些年来，能够按时甚至是提前完成许多工程和任务指标，刘舍功不可没。
当年，开凿龙首渠时，有人问直不疑：明府可知如今龙首渠凿到那里了？
让周亚夫感觉很尴尬。
这就够了！
未央宫、长乐宫之中，就已经是贿赂成风，皇室内部的外戚、公主自己都在拼命的挖墙脚。
不止内史，少府、执金吾以及宗正和中郎将等衙门，有上千名官吏被传唤，两三百人被捕！
中国历代王朝，花了两千年建立起来的优势和地位，满清只用了一百年就全部丧尽，以至于有史以来第一次，中国沦落为世界倒数，甚至被千年小受霓虹骑到脑袋上。
所以，这偌大长安城之中，上到三公九卿，下到衙役临时工，无人不贪，无人不拿。
太宗时期，太宗皇帝的心腹，将军张武就带头受贿。
所以，对于官僚们，他的要求真的很低。
但是……在中国，法律从来无法适用于政治。
这两个人，全天下人都知道，这两者一个是大贪官，一个则是出了名的诺诺大农。
而是在内部的思想文化以及舆论界之中。
要不了几年，他的大好形象与帝国的大好事业，就要被他们毁掉了！
所以，他唯一的出路，只有自杀。
但也难以堵住悠悠众口。
某些消息灵通之人，甚至已经知道了，内史衙门，现在已经被军方管控。
故京辅都尉，广平侯薛鸥，成为了第一个被抓捕起来的列侯。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
在这样的氛围之下，如今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当年，项羽抓住刘太公，高帝刘邦都敢说“烹了请分我一碗”这种话。
还有直不疑，他确实是个傀儡，甚至从未在大农任上提出过任何有建设性的意见和制度。
刘彻闻讯，眉毛一挑，道：“牛爱卿这是为人顶罪啊……”
但晁错却是一点都没有矛盾的样子，相反，这位御史大夫简直就快要跳起来了！
自杀，才能保全名誉，避免被世人议论和指责。
刘彻要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这么玩。
自萧何迄今历代丞相之中，唯有申屠嘉真正做到了不贪不拿。
而直不疑在大农衙门，更是完全就是个摆设和雕塑。
在已死一个九卿的情况下，皇帝是不是应该稍稍息怒了？
只能一刀割掉这块已经烂掉的腐肉，将桌子掀掉，再造一个新的官僚系统。
此番风暴，注定会席卷整个长安的官僚系统。
恰在此时，内史牛儒自杀的消息传来。
虽然在过去，长安官场上就有人打趣说：如今官不聊生，日子没法过啦！
能把事情办好，能让政策落实下去，就是好官。
刘舍这个家伙，悄悄的挪用和偷取少府的技术以及工匠给自己的工坊和封国做事情，也不是什么新闻了。
但刘彻就从来不会对这两个人有任何不满。
某个内史的重要系统，上上下下，连带临时工，居然全部都被捕了！
只是目前听到的各种传闻，就已经足够吓死人了！
当然，刘彻也知道，饭得一口口吃，事情要一步一步做。
但，割掉这块肉后，长安必定会健康许多，人民也会感激良久。
看到天子的决绝态度，周亚夫动了动嘴唇，却发现很难再说什么了。
这让各个派系的巨头，都是不可思议。
哪怕刘彻帮他作证——他确实是清白的。
说好的垂拱而治圣天子呢？
但问题是，他放的开。
但每一件事情，他都干好了。
现在，皇帝觉得这样不行，必须整治。
反正，刘彻从未见过和听说过，有任何政体和制度，消灭了官僚和贪污。
开元盛世的伟业，李隆基只用数年，就将之葬送得点滴不剩。
结果直不疑一脸懵逼状，还是身旁一个小官附耳告知，才让他免去了尴尬。
但可惜，事实证明，这不过是他这个皇帝的一厢情愿。
但另外一方面内心告诉他——这些渣渣死有余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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