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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尉衙门下辖的是左右京辅都尉以及中垒、武库、都船和寺互之兵。
更夸张的是,地方上原本高高在上的士大夫豪强,立刻就上门了。
每年对匈奴出口青铜和铁器,数以千石,得利无数。
让他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这些士兵胸前,都佩戴了一个奇怪的标志。
与其说是军队,不如说是衙役和差吏。
他家本是巨鹿郡的大户。
跟他有屁的关系?
廷尉跟内史还不敢不管。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吾读圣贤书至今二十七载,受圣人教诲,早已抱定殉道之心!”
这样一想,他就顿时放心了。
虽然无法跟秦代一样,拿着军功换土地(汉家现在虽然也可以用军功换土地,但那些土地都在安东,基本上很少有人愿意迁徙去安东落户。),但军功能换票子跟房子还有妹子,却是实打实的事实。
他大义凛然的对左右道:“君子死而冠不免,二三子,请为我正衣冠!”
因言获罪者,非但不会被人歧视,反而会被人尊崇。
哪怕是先前质疑他的那个年轻人,也惭愧的低下了头,深感“狄生有大义也”。
甚至哪怕是在狱中,也会过上比在家里还舒服的日子。
哪怕有人不同意他的看法。
两年前的马邑之战,彻底释放了深埋关中百姓骨髓深处的战争狂热!
人人爱武技,家家有弯弓。
甚至,还有人听说过,有列侯看中了某个卒子出身的小子,将一个旁系侄女下嫁的神话!
更让狄山的不满的是:去年,主爵都尉衙门派了几个官吏,到了巨鹿,然后居然说他们家经商所得甚多,直有千万之巨,但却占有田地三十顷。
他的同窗们也纷纷点头称是。
在往年这个时候,整个北方都将进入一个漫长的冬日假期。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强行的,非要塞个妹子给那个小子为妇。
因为,这是汉律的规定。
狄山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犯法了?
“且,百姓也得利颇多……”
“二三子勿为我所悲伤!”
因为言论而被捕,去大牢里蹲一回,那可是比著书立传,教育千万门人还要好的刷声望途径!
当今的执金吾郅都,那可是出了名的天子苍鹰,汉家爪牙。
从平民至贵族,人人争相以家中有武人为傲。
不知道多少人亲眼看到自己过去穷困潦倒的邻居,因为家里有个兄弟或者子侄在军队里立下功勋。
狄山因此也越发的得意起来。
哪成想,那些官吏根本不认可他的解释。
出狱后,再控诉一波当权者的无耻和残暴,又可以刷一波声望。
于是在狄山眼中。
而且是无上的光荣!
到那个时候,天子也要安车相迎。
他们现在的神情与面貌,与百十年前,荀子入秦时,所看到的景象差不多。
当然,也有些故作清高,非要特立独行,以此标榜自己确实跟其他人不一样的家伙。
甚至,有诸侯王和列侯,也被这头苍鹰给撕碎了。
然后,他养得几个狗腿子,慌慌张张的跑到门口,大喊着:“狄公,大事不好了!官兵持械破门而入!”
这是士大夫们所推崇的君子之风。
许多人亲眼目睹或者耳闻过,某某家的小子,一天书也没念过,粗鄙不堪。
在中国的士大夫眼中,能坚持原则,哪怕是错误的原则的人,也是值得敬佩的。
众人听了都是感动不已。
“听说了吗?”长安街头,八卦党们再次聚集在一起:“丞相府已经签发了动员令,北地骑士以及太原以北的强弩和材官,全部被动员起来了!”
狄山就看着满城的战争气氛,捶胸顿足,跟死了爹妈一样,阴着一张脸,对自己的同窗们道:“兵者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高皇帝伐匈奴,困于平城,孝惠、吕后之时,以和亲故,是以边境能安,民得其乐。至太宗,欲用兵匈奴,数与匈奴兵戎,北边萧然苦兵,先帝察太宗之失,用和亲与匈奴通好,两国边境安宁,无有兵革,士民往来皆善!”
马邑之战后,关中民间的好战情绪,攀升至汉兴以来的顶点。
就这么没了,狄山真真是心急如焚!
打完了人,还要送去廷尉衙门和内史衙门。
“哼!”这校尉对左右一挥手:“拿下!”
这不符合法律的规定,要求他必须在入市籍还是当地主之间做出选择。
这可是一个岁入百万的大买卖啊!
汉家即将进行的这场战争,不仅仅挡着他的发财路。
结果,其自马邑归来后,因为立下了军功,升迁为军官。
迫使他不得不,为了保护自己的财产和名声,而将所有商铺和作坊,全部转让给了自己的兄弟子侄以及家奴。
士大夫子弟出行,不再以长袖翩翩,温文儒雅而自豪。
“他们能抓一个狄山!但抓不光天下千千万万的狄山!”
这些天,狄山因为自己的言论,没少被泥腿子丢石头,吐口水,甚至丢烂菜叶子。
相反,大家都迷上了炫耀武技和骑术。
他勉强硬起头皮,上前答话:“吾就是狄山,贵官是?”
既然,战争能解决房子、票子跟妹子。
但,却也吸引了另外一些人的关注和支持。
而被裹胁的学术界和思想界中散发出来的好战思想,又反过来,影响了百姓的选择。
那可是十万钱!
“什么人,竟敢私闯民宅?”狄山怒气腾腾的就领着自己的同窗和门人们,欲出去将那个不开眼的泥腿子暴打一顿。
随着北方的粟米收割工作渐渐步入尾声。
但眼前的这些官兵,却都是轻装。
更何况,狄山抓着“兵者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当舜之时,有苗不服,禹将伐之。舜曰‘不可。上德不厚而行武,非道也。’乃修教三年,执干戚舞,有苗乃服”这样的道德制高点。
直接采用了暴力。
甚至,在敲了一会后,敲门者似乎很不耐烦。
在中国,因为言论而被入罪。
可惜,狄山还没有来得及出门。
只是,他们跟衙役和差吏不同。
更可怕的是——这场战争的军费,有不少,是从他手里抢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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