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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道理的话,此时,他应该站出来,维护匈奴的荣誉——别管匈奴到底有没有荣誉。
这就很符合汉人的口味。
不知道有多少人恨不能食其肉,抽其骨,拔其皮,取其首级,以祭祀自己亡故在其手下的先人。
当然,这并非是刘彻的目的。
观看蚩尤戏,你不需要带脑子。
而父子昆仲,一大家子住在一个帐篷里更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群狼能容忍狼王残忍、冷酷、无情甚至霸占全部的交配权,但绝对不会接受一头胆小怯懦,毫无担当的狼王。
因为他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基本已经固定,想要更改,除非在他眼前出现一个三千年未有之大变革,逼着他不得不去改变、适应。
到时候,君臣的狗腿子稍稍用点力气,恐怕汉朝的这个年轻的皇帝,就会迫不及待的取他首级,来夸耀武功。
做过什么事情,说过什么话。
所谓角抵戏,民间称为百戏,是多种杂技和原始戏剧的统称。
而且,其所需要的材料很简单。
但,现在看来,卢它之那个家伙不但毫无顾忌的向他出卖了大量汉朝的情报,他更是毫无顾忌,没有半分羞耻的将匈奴的情报也整个卖给了汉朝!
因为,蚩尤戏,顾名思义,其主角就是兵主蚩尤。
这种赤|裸裸的挑拨离间手段,看似愚蠢,但实际上,却是所有挑拨离间手段中,效果最好,收益最多的。
类似这样的事情,在整个匈奴,人们都觉得很正常。
譬如,当年英国人怂恿霓虹去刚毛子,暗地里指使高卢鸡去跟汉斯在突尼斯的问题上掰手腕,都非常成功。
这些人的装扮和形象,让人一眼就能认出,他们其实是“匈奴人”或者说是“夷狄”。
伊稚斜的脸色也变得尴尬无比。
刘彻露出一个迷之微笑,拍拍手掌问道:“这样啊……朕听说,右谷蠡王之父,乃是贵国单于所杀,右谷蠡王为何依然甘愿称臣呢?”
所以,冒顿单于鸣镝射杀之。
虽然说,匈奴的习俗,确实是贱老不养,除贵族外,其他人,一旦老朽,就可以提前去死了。
这样一来,就算他伊稚斜活着回国,也会失去大量人心。
这一招就是……
几位身材高大的肌肉男,头戴牛角,以夸张的肢体语言,表达戏剧的故事内容。
此刻,伊稚斜已然无所畏惧。
毫无疑问,使团中,肯定有很多得到了军臣授意的人在。
西汉后期,匈奴的驯服和汉化程度,甚至比所有人想象的还要夸张——王莽篡汉,中国士大夫屁话没有,反倒是匈奴人,痛斥其为乱臣贼子……
当年,头曼单于无能昏庸,使匈奴不仅被东胡欺压,甚至就是林胡、卢候、楼烦等部族都敢对匈奴人喝来唤去,像狗一样凌|辱。
但,伊稚斜却永远也不知道,刘彻作为皇帝,他的节操下限,其实是没有下限。
再说,这蚩尤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吃里扒外,图谋不轨,这八个字,就足以让整个匈奴各部族都没有话可以说。
欢迎伊稚斜到访的国宴如期举行。
宴席开始前,照例先举行了汉室公卿列侯们最爱的角抵戏表演。
第一,刘彻是尤里,能用精神洗脑他人。
匈奴的政治,向来就无比现实。
其规则也很简单。
军臣,你敢打赌,朕跟伊稚斜没有私底下的协议吗?
自然而然的,蚩尤戏的内容,也就随之发生变化。
顿时,殿中一片寂静。
其起源,可能是自战国中期开始,但有明文记载的角抵戏表演,则是秦二世统治时期。
即使是那些最忠诚于他的匈奴贵族,立场也会动摇,更别说那些多数只是在观望,两头下注的家伙了。
这汉朝皇帝真是不可理喻!
当然了,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跟一个成年人,尤其是经历了政变的血雨腥风的成年人,是完全没有比较的可能性的。
区别只在于多少而已。
他明白,自己的身份一旦坐实,那他就基本没可能在汉朝君臣面前有什么好印象了。
这让伊稚斜有些心浮气躁,殿中的戏剧内容和音乐、舞蹈,更是加重了他的这种心理。
更何况,刘彻时间有限,不可能在伊稚斜出使的这段时间里就将他改造成自己的狗腿子。
其剧本更简单,就是重演上古时黄帝与轩辕大战的场面。
这话一出,立刻整个大殿的气氛都凝结了起来。
再过三十年,甚至都有匈奴贵族和将军为了快速融入中国,主动担任宫廷蚩尤戏里的敌人角色,供文武百官和皇帝娱乐。
即使如此,蚩尤戏也依然是百戏中最受欢迎的项目。
但问题是,最上层的感受就不一样了。
有些列侯公卿,甚至自己本身就是蚩尤戏的高手。
只要这种自卑的感觉产生,那他就会不由自主的陷入专门为其设计的陷阱中,自带干粮,以汉家的利益为思维方式去考虑问题。
一个给汉朝皇帝跪下的挛鞮氏,显然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为单于的。
伊稚斜敢保证,假如他不马上采取措施,那么,这些话,一个月后,就会出现在军臣耳边。
伊稚斜和他的使团成员,看着这蚩尤戏,虽然不懂戏剧的内容,也不知道,这个戏剧表达的意思。
但有一点可以确认。
那就只能证明两个问题。
匈奴的王族,也差不多跟毛子一样。
如今,蚩尤戏在关中是仅次于蹴鞠的第二大运动,其排名,甚至高于斗鸡斗狗博戏(下棋)。
就是那些演员,也很识趣的停下了一切动作。
只要生下来的孩子的血统能保证是自己宗族的就好了。
苏武牧羊的时候,碰到了匈奴单于的弟弟于靬王,两个人甚至还能就中国的文化进行一番君子之间的谈论,各抒己见……
于是,在戏剧即将到达高潮,开始角抵前。
作为过去二三十年,主要负责策划和实施入侵汉室的匈奴统帅,那个已经挂掉的右贤王,堪称汉室所有阶级痛恨和敌视的对象。
你敢打赌,朕没有跟伊稚斜达成共同的联盟吗?
伊稚斜如今终于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了。
相对来说,伊稚斜受到的汉化影响,在整个匈奴王族中是最多的。
从此新单于即位,不会再接受自己的生母为妻,而称为母阏氏,给予崇高的地位。
别奇怪。
但,他无法否认,甚至不能否认自己的身份。
睁眼说瞎话,这可是外交必备技能。
伊稚斜的脸色,顿时就变得非常好看了。
现在,呈现在殿中的这场蚩尤戏,就是如此。
见过没节操的,但伊稚斜从未见过如此没有节操的人。
与扮演蚩尤的壮汉,则纷纷大喊大叫,似乎在阻止。
刘彻自然不懂匈奴语,但,大鸿胪懂。
尤其是骆郢,根据思贤苑那边报告,骆郢现在已经完完全全的成为了一个诸夏主义的拥护者和大汉忠臣。
就是,以角相抵,力气大的获胜。
他甚至都承受不起,汉朝君臣任何一点稍微的不满。
当初,他不就是用着类似的计谋,榨干了兀离最后一点利用价值后,毫不犹豫的杀了他,以挑起战争。
其次,开始在龙城等地筑城,赡养老朽的贵族。
他做梦都想不到,汉朝的皇帝,竟然将私底下发生的阴暗事情,直接挑明了,放在台面上来说。
刘彻这话一出口,满殿的汉家大臣,顿时就哄笑起来。
千万别去理会戏剧表演中的那些夸张做作到了浮夸的表演动作和完全不符合三观、常识、逻辑的故事内容。
就像草原上的狼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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