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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顾着杀人了,忘记补上一道手续了……”张汤挠挠头,对着宁成吩咐一声:“宁都尉,请去将天子所赐本官之斩官薄恭请来此!”
仿佛要是喊的慢了,就要跟那些暴氏的爪牙一起被砍脑袋了。
没有他们配合,就算是神仙,也没办法理清楚郡中的大小事务。
长安天使来势汹汹,不达目的,想要他罢手?
过去几十年,任氏的日子,真是过的太舒服了。
这新来的郡守,根本就不想跟南阳郡的旧势力合作,更别说拉一把他们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官员本身更爱惜自己职位与地位的人。
河岸边草丛中喷涌的鲜血,无神的头颅,还有先前那些临死前的惨嚎、咒骂与求饶之声。
天使要是出了事情。
一般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有人选择。
这一招,也是以往汉室地方郡县的本土地头蛇对抗外来强势郡守的不二绝招。
难道就不怕,一告病,人家郡守立刻就将你除名?然后把位置腾给新来的士子?
起兵?
官僚们打嘴炮的时候,当然会说什么“哥不干了,谁爱干谁干……”但假如真的不让他干了,把位置给别人,他们是一定会誓死捍卫自己的好不容易得来的官职、编制和地位的。
这任氏几十年集聚的财富、土地与权势,眼看就要化为乌有了。
只是……
这样想着,杨学之就感觉胸口一闷,一口老血噗的吐出来,整个人像倒塌的木架一样,啪的一声就昏厥了过去。
“对了……”张汤却忽然道:“有件事情,本官先知会一下诸位,经过本官的争取,南阳郡已经成为了今岁考举士子的分配郡之一!”
可哪知道……
要不要这么吓人啊!
只是任宣明白,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许多人心中,都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悲哀了,琢磨着是不是可以辞官告老,或者干脆挂印而去。
任氏的当代家主任宣,也是手足冰冷,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局面。
老狗尚且有几颗牙,兔子急了也咬人!
他将自己的儿子叫到身边来,嘱咐道:“我儿,立刻拿我的印信与书信,马上出发,去长安,拜会戚里的几位长辈、老大人,请他们看在我任氏多年的交情上,进宫去东宫太后面前,为我任氏美言。”
到时候,天子可能会选择一位更加铁腕的官员,甚至是列侯,坐镇宛城。
天使来到了宣曲县,带走了县令,还杀了一个任家的奴仆。
诚然,郡守权大,总领全郡大小事务。
无论后人任何评价,如何议论。
但本地的地头蛇,也不是不能制衡他。
是时也,汤为南阳守,未至,先使使暗查南阳乡绅,得暴杨之罪,及至,先案暴氏,后除杨氏,由是,南阳吏民始知汉官之威,上下乡绅豪霸为之股战,南阳乃大治,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汉官书——张宁颜汲剧列传》。
心中满意极了!
那等于是叛逆了,到时候,大军会剿,任家上下几百口,就真是死无葬身之地。
……
起任氏所有,能武装出数千人,这股力量足够趁着汉军无备,横行一时了。
若是干的好了,向东可以进取敖仓,向南可以联络齐鲁诸侯,事不可为的时候,大不了,像赵国突围,跑去匈奴。
如今报应来了。
一百个临机决断权?
“诺!”宁成点点头,就带着一批士卒远去,不久,宁成就返回,手中捧着一策用白纸装订起来的明黄色薄册。
任氏的作风开始越来越霸道,越来越跋扈,渐渐与先祖所拟定的低调做人的方针背道而驰。
南阳郡的官僚们闻言,又是一惊。
朝廷培养一个官员容易吗?
更何况,如今人心在汉,就算是任家的子侄,恐怕只要看到汉使汉军,立刻就会跪地投降。
任宣可还不想死。
“诺!”但此时,所有的人都感觉自己的脖子凉凉的,背脊上冷冷的。
就要以杀人为开头。
本来大家心里面都还有着侥幸心理。
丞相、御史大夫还有九卿诸属并朝野舆论,恐怕都不会轻饶这张汤。
“此辈贼子,害民残业,死有余辜!”张汤对着那些不停的擦汗,甚至连手脚都有些发软的南阳官吏们训话:“诸君务必要引以为戒!”
汤自新丰迁为南阳郡守,闻暴杨横霸,及汤至淯水,暴杨侧行送迎,然汤气盛,弗忍,遂案暴氏,尽破碎其家,暴氏坐有罪,杨、王之属胆颤,南阳吏民重足一迹!——《史记·酷吏列传》
哪怕为此跪舔和逢迎一个严苛、霸道且不讲道理的上官。
名声远播,世人瞩目。
没有人敢对抗“受命于天”的天子。
张汤上下看了看这些全部低着头,服服帖帖的未来下属。
而杀了他的话,且不说现在都不知道这个天使在哪里,就算找到了,任宣也不敢动他一根毫毛。
但现在,张汤的架势和气势,逼的杨学之,行此险策。
“今天一次就差不多用了二三十个……看来以后要省着点了……”张汤轻声嘀咕着,但声音恰好让不远处的官吏们能听清楚。
天子赐其两千石以下临机决断之权,更有一个足足一百人的杀人额度!
可问题是怎么化解?
但是,考举士子这四个字,却像一个魔咒,瞬间就抽掉了杨学之最大的仪仗。
既然起兵硬抗不行。
任家有武器吗?
官员们可以选择告病,进行非暴力不合作抵抗。
宣曲县今天发生的事情,此刻,已经传遍了整个任乡。
任氏甚至可以不鸟雒阳城里的郡守,在自己的家里,称王称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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