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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萧何都需要自污,才能保全自己性命与地位。
戚里,刚刚落成的东成候府邸之中。
义纵起身,整理一下冠帽,对着袁盎深深一拜,道:“请丝公救我!”
袁盎见了在心里暗笑几声。
他一个健步向前,拱手作揖道:“鄙人冒昧打搅,万望君侯,不要见怪!”
今上虽然看上去,似乎比起老刘家前几代都更加讲情义。
袁盎抬头看了看,见着义纵身边簇拥的将校,心里也是微微点头。
汉室,只有皇帝和太子,才可称为神圣。
“主上,夫人为陛下诞下神圣,臣以为,主上当未雨绸缪,早作打算……”一位在辽东投奔义纵的幕僚,一开口就劝谏起来:“如今,长秋宫年幼,而宫中诸美人、夫人乃至于少使,皆无所孕,主上可广结恩义,联络朝臣,共举大事,如太宗立先帝故事……”
跟着义纵进了内室,袁盎也不客气,径直坐上客席。
晁错只要还活跃在政坛上,袁盎就知道,自己的身家性命,没有保障。
这也是目前汉室的常态。
所有身边之人,俱是亲自提拔、考察的亲信,才干暂且不说,内部的凝聚力,应当是很强的。
就是以清廉、刚正闻名的丞相周亚夫,也是如此。
有人主张联络朝臣,上书请立,有人觉得应该先收买宫中贵人,联络消息,发动舆论,壮大声势。
当年,太宗孝文皇帝自代国至长安,继承大统。
该怎么办呢?
确实如此。
义纵,可不想因为此事,招致天子恶感甚至不喜。
义氏外戚,此刻正是方兴未艾之时,整个义家,统共就两个人。
先帝时,如今的中山王刘荣就差一点,就能被立为太子。
今上的为人,素来极有主见。
“都尉,末将以为,此事还需慎重……”当然也有冷静的,张次公,就是其中之一,他起身拜道:“当今之事,关键在于,陛下怎么看……若陛下有意,都尉如此行事,自然不无不可,但若圣意不愿,那都尉如此作为,岂非陷夫人、殿下、都尉于险境?”
这样,他的投资,就显得更有价值。
迄今为止,还没有什么人能在恶了今上后还能活蹦乱跳的。
义纵却是一副坚决的模样,坚持拜道:“丝公名动天下,三朝元老,素为我所敬仰,如今,我义氏身陷泥潭,天下非丝公不可解厄,请丝公救我!”
其他皇子,只能称为殿下。
宫廷的贵人与宫外的外戚,他更是早早的就结好。
当今天子只得一子一女。
尤其是,在汉室历史上,还没有一位太子,被人从储君之位上拉下马。
但是,与袁盎想要的东西,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袁盎听了,微微一笑,抬脚走下马车。
袁盎自然认得对方,就是如今新一代外戚中炙手可热的郎中令,驸马都尉义纵。
这很容易理解。
皇后陈氏,固然与太皇太后亲爱,但是,袁盎更知道,太皇太后的宠爱,是可能会转移到新出生的皇长子身上。
在政坛上,政敌的种类,多如牛毛。
前两年,他被晁错一竿子打落云端之下。
义纵崛起太快,身边能用之人太少,这是弊端,但也是他的优势。
他的名望摆在哪里,哪怕是天子,也要听他把话说完,才会考虑其他。
如今的局势,与当年,很是相似。
老刘家的皇帝,可是出了名的刻薄寡恩,加善忘。
在不是母以子贵,就是子以母贵的汉室宫廷,长子是一张非常漂亮的先手牌。
可惜……
他就算是个文盲,也能明白这话的意思。
义纵的聪慧与敏锐,足够支撑他未来走的更高更远了。
但实则,在朝中文有袁盎,武有周亚夫、窦婴,更与馆陶交好,根深蒂固,因此无人能撼动今上的储位。
但只有袁盎自家知道自家的苦楚。
廧夫、游缴甚至衙役这种要直接与农民打交道,甚至每岁税收时忙的跟狗一样的刀笔吏,许多豪强子弟,自侍身份,不愿意污了自己手脚。
义纵虽然年轻,但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面,他还是很理智的。
而且,义夫人刚刚为天子生下一双儿女。
这样的人,只要中途没有如同薄昭一样陨落,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新上位的东成候郎中令义纵坐在主位,意气风发,执着绶带的手指都有些因兴奋而颤抖。
而袁盎更清楚,他身上的痛脚和黑材料,与他的朋友一样多。
只是,倘若他身为皇长子的唯一外戚,没有有所动作,势必将让朝臣以为,皇长子一家,只愿享清贵之福,那就糟了!
别人若是在义纵这样的年轻外戚面前,如此这般,恐怕哪怕说的再有道理,主人也要发怒,甚至赶人。
这位坊间传闻的“太宗孝文皇帝指定之隔代继承人”,确实不愧他太宗子孙的头衔,一上台,就吃干抹净,拍拍屁股不认人了。
如今,虽然有着考举,但考举出去的士子,却要从四百石的基层官吏做起。
所以,义纵此去朝鲜,还是有不少豪强子弟投奔到幕下,担任幕僚、食客一类的角色。
所以,从那时起,袁盎就明白了,他得有一个足够粗得大腿来依靠。
一时间,义纵真是纠结无比。
就算皇帝真的顾念情分,但情分这种事情,用一次就少一次。
但他这一表态,却等于告诉部下与幕僚们,他确实有意为皇长子竞争储君之位。
有些人,不需要你去得罪,甚至可能与你都没有见面过,但他就是恨你,你是没有办法的。
义纵,当然清楚,在如今局势下,自己那位刚出世的外甥,是不可能真的就能坐上储君之位的。
袁盎自然没有撒谎。
“丝公来了?”义纵脸上不由得露出狂喜之色。
当初,卫氏朝鲜的王子,不过是在朝觐时,被发左袵,以蛮夷自居,就恶了陛下,结果,一年多一点,卫氏国灭族亡。
大家都说,袁丝知己遍海内,人缘天下无双。
只有争了以后,朝臣和大臣贵族,才会知道,皇长子的志向。
义纵听了,也是颇为意动。
义纵听了,浑身都出了身冷汗。
此公选了这个时候递拜帖,所为何事?
不趁着天子只有一子的时候,趁热打铁,将外甥扶上储君之位,难道要等着其他美人、夫人所产之子尽皆出生,再去竞争?
他又对自己的战友、幕僚们拱手道:“诸君,请与吾一道去迎丝公……”
有着如此多的优势,袁盎觉得,今日此行,或许将成为他者一辈子最成功的投资!
对他的定策之功和辅佐之功,虽然也论功行赏,升为太仆,各种事情上也给予了充分的尊重。
袁盎袁丝的能量就是丞相周亚夫也要甘拜下风。
除晁错实在与他理念不合,矛盾重重外,如今朝堂上,十个朝臣,起码有八位与他有着各种各样的联系。
但最终,义纵思虑片刻后,对着袁盎深深一拜:“丝公大恩,无以为报,来日,纵必结草衔环,以报丝公今日解厄之恩!”
众人自然轰然应诺。
好话谁都爱听,义纵也不例外,而且年轻人,很少有太深的城府,几乎都是喜形于色。
毕竟,换了谁,被人说要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都不会痛快。
……
义纵看了看那个幕僚,犹豫着道:“子清啊,皇长子殿下,尚未立储,以后休得再提神圣之事……”
薄太后地位现在是不如太皇太后,但以后呢?
义纵听着,脸上一时凝重,一时欢喜,一时忧愁,一时犹豫。
若非如此,先帝十子,岂能全部败下阵去?
当时,当年代王王后所生诸子皆夭,而太皇太后也还未入主长秋宫,但在群臣的共推下,太宗孝文皇帝还是立了先帝为储,随后太皇太后母以子贵,入主长秋宫。
而这些关系,在今上还是皇次子时,就已经巩固。
但义纵还没来得及谦虚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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