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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军一路北上，沿途郡县破败，大军所过之处，黎庶能保全性命，就已经是万幸了！
刘彻无奈，只能对他道：“公先去通秉父皇罢！”
过去，向来视为心腹的赵禹倒戈了，一手扶上台的丞相张欧翻脸了，左膀右臂们如今也视他如同瘟疫，唯恐避之不及。
为了监视匈奴和燕赵两国，长城的俪寄军团就不能调动，屯驻于陇右的骑兵集群，也只能原地待命。
过去三天，整个朝廷的脸都被刘濞反复的打来打去。
现在，已经是吴王刘濞渡河后的第三天。
在棘壁的上方，就是睢阳。
包括，但不限于生命、尊严、自由和权柄。
加起来，只有七万左右。
而没了梁国的死守，靠着现在动员起来的不过十万汉军，显然不足以在野战中压制住数量是自己两三倍的叛军。
因为，现在，整个长安政权的存亡，几乎都系于周亚夫之手了。
然后，晁错就黯然出宫。
在这样的情况下，刘濞只要不是笨蛋，就肯定知道，拿下棘壁的时间，是他成败的关键。
后世有句话说，叫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到时候，刘濞的选择就非常多了。
这一点，不是傻瓜都看的出来。
不多时，那宦官就出来道：“陛下请太子与御史大夫觐见……”
“有！”天子刘启点点头，然后问道：“太子有不同看法？”
这一拜，周亚夫是完全受得起的。
但，在此世，刘濞起兵造反的主因，却并非是削藩，而是在绝望下的反扑。
所以，现在，棘壁城聚焦了整个天下的视线。
天子刘启此时却看着跟着刘彻进来的晁错，非常好奇。
和议了大臣们还是大臣，照样高高在上花天酒地，唯独皇室，将威风扫地，至于晁错，唯有一死以谢天下！
既然今天刘濞谋反不受惩罚，这个例子一开，以后，诸侯王恐怕动不动就要造反了。
刘彻却拦住他，道：“晁大夫，如今，天下皆曰可和议，独卿与孤皇父，不得和议！”
刘彻自然听过许多的流言和议论，清楚晁错此刻的处境。
是以，无论如何，晁错都不能跟前世一样死掉，被当成牺牲品。
相对而言，吴楚联军只抢劫已经算是军纪严明，秋毫无犯了！
而倘若战事迁延日久，长安与诸侯相争的局面扩大化，长期化，那么，这天下百姓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至于诸齐和赵国更是被彻底清算，几乎被赶尽杀绝。
甚至就连刚刚被启用的周亚夫以前的副手，中尉陈嘉也对晁错没有好脸色！
只是……
历史上，东汉末年的群雄混战，唐末的军阀藩镇，都是中央政权威信扫地后的必然结果。
天子的这个决定，对晁错来说不亚于久旱逢甘霖。
通过地图，很清楚的就能看到，假如棘壁失守，睢阳之前，就将无险可守了。
这并非他思虑不到，而是，毕竟，他才当了两年皇帝，考虑问题，不如日后那么深入和全面。
反正，造反又不需要付出代价。
因此，在这样的论调影响下，加之吴军来势汹汹，朝堂的舆论倾向为之一变，甚至，就是天子，也有些动摇，对于能否平定吴王叛乱，有些信心不足了。
在这个时代，这成王败寇的时代，失败者还想享受人道主义对待？
刘彻连忙横了他一眼，让他闭嘴。
现在，他非常落魄，因此，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在这个时候被太子看到。
老实说，刘彻现在也没有足够的信心。
即使是抽调青壮，也不过能凑个十万人。
他们连半个时辰的有效抵抗都坚持不了，就被吴军攻破了城池……
刘彻就记得很清楚，前世，汉室朝廷的军队进入吴楚境内，杀的人和干的坏事，也不算少！
彻侯乃最顶级的异姓贵族，人人都有食邑之地，小者数百户，大者万户。
或许推行过程太过于激进。
袁盎也就算了！
只能贷款，贷高利贷，而且是十倍利息的高利贷。
……
让人大跌眼界的是，在渡河之后，吴军进展极快，到今天，最新的军报显示，吴军已经到了梁国要塞，同时也是进出中原的战略要地棘壁城之下。
其次，整个梁国军队的士气都被受到严重打击，甚至于不敢再与吴楚联军交锋。
直到发现刘彻一脸正色，不似消遣，这才终于相信，刘彻并非是在等着看他笑话，而是真的来声援和支持他的。
因为，一个月后，战争机器动员起来的长安，能迅速的武装和编组起数以十万计的大军。
晁错微微一愣，颓然道：“臣不敢，只是臣还尚有要事……”
但今生，刘彻也不敢确定，刘濞会不会见好就收？
因为，这次叛乱，只能用铁和血来镇压。
刘彻自然想不到这一点，但他却有着一颗影帝的心，因此闻言大义凛然的道：“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何况此事关乎社稷根本，孤不得不为社稷考虑！”
那还等什么？
袁盎闻言，顿时一愣。
春秋以来，列国相争，君主出征，臣下贵族都是自带干粮跟随。
刘彻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晁错以前这么聪明，他又把话说得这么透彻了，晁错怎么就不能理解？
说起来也是好笑，就在三四天前，长安君臣，还是一派自信满满，以为吴军跳梁小丑，不足为惧的做派。
而从关中和河东河西抽调青壮，编组成军，这些新编组的军队，没有一个月的训练和整合，仓促推上战场，除了制造混乱外，刘彻想不出别的用处。
刘彻看着袁盎，直接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请教太仆，孤曾听闻，民间有长者言：始作俑者，其无后乎，此话何解？”
刘彻却不知，此时，统治者们还没有这样的认知。
结果……
此时，大军一动，就是成千上万的金钱，而且，是以万为单位来计算的。
事实上，刘彻此刻出现在这里，就是来给晁错打气的。
而今生，刘濞猛攻梁国，是孤注一掷。
晁错此时，心里真是百味嘈杂。
“吴逆谋反，非一朝一夕，而是处心积虑，在如此情况下，若我汉家摄于吴逆军势，贸然与之言和，恐怕，不止吴逆将会更为嚣张，就是燕赵齐鲁衡山庐江也会有所意动，甚至……梁王也会动摇！”
首先，天下诸侯就会看清楚，原来所谓的大BOSS长安只是个纸老虎啊，长安的军队，根本没有战斗力。
这兵凶战危的，若是有个万一，怎么办？因此，他毫不客气的拒绝了晁错的提议。
倘若棘壁再迅速陷落，那么，吴楚联军就将占据战略主动权。
说话间，刘彻就带着晁错走了自己老爹寝殿门口，早有宦官在此等候了，只是那宦官看到刘彻身后的晁错，难免有所意外，脸上颇有些为难。
看着杀气腾腾的太子，袁盎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太子为何一下子就变得如此咄咄逼人了。
笑着道：“孤立刻让人将那五千金给太尉取来，若是不够，孤还可以再想想办法！”
而这个风险，刘彻不敢冒，除非他愿意将来当个傀儡天子，做个儿皇帝！
假如换了是他，看到朝廷服软，恐怕也会得寸进尺，生出些更大胆的想法来。
在这些人看来，和议而已，又不是没有过！
如今，朝堂上甚至已经有人在谈论和议之事。
就在方才，他陛辞的时候，天子与大臣，都是希望他此去睢阳，一切以稳为主，只要能配合梁王，守住梁国，就是大功！
刘彻说的如此严重，不止是袁盎，就连刘启也吓了一跳。
心里却不免有了些不满。
现在，大军还没拔营呢，少府的存款就像泄洪的大坝一样，迅速减少了起来。
因此，周亚夫抬起头，没有用任何婉转的语言，径直对刘彻道：“只是，长安彻侯随臣出征者，多有军费不足，拮据之人，臣听闻家上有程郑氏与卓氏所献五千金，因而……”
走到袁盎面前，躬身道：“卿素来为孤所重，亦为孤敬重之长者，然，卿言和议，却是要将我汉家至于万劫不复之地，使天下重演秦末大乱，民不聊生，十不存一之悲剧乎？”
是以，接下来一个月，周亚夫率领的这十万军队，就成了汉室的全部依靠。只要周亚夫能与梁国的军队通力合作，能守住目前的战线，对长安来说，就已经是胜利。
而这样的未来，简直就是噩梦！
逆袭！
“啊，棘壁之前的那十几个城市，怎么就跟纸糊的一样……”义纵在刘彻身边轻声的嘟囔着。
但那些晁错过去改革得罪的政敌，以及一路上的死敌，就没有一个客气的了。
他看着自己的老爹，再环顾袁盎、张欧、程嘉等人，大声问道：“何人言和议？”
刘彻回头一看，是御史大夫晁错。
但正如义纵所说，刘彻也觉得，这样的事情，真是让他都感觉脸上有点挂不住。
用举世皆敌来形容或许有些夸张，但一个最佳MT的评价晁错却跑不了。
但，这个事情就像一层窗户纸，此时，刘彻一捅破，天子刘启立刻就知道，假如真的如此，那么以后就真的将要国将不国，他这个天子再也没有什么威权和威信，就如同东周的周天子一样，甚至可能还会有人学一下楚庄王，来问问汉鼎轻重了。
作为一个带兵的将军，从军将近二十年，而且出身将门之家。
在战争中一切人性的阴暗面都被无限放大了。
在这个时候，过去他不曾正眼瞧过，一直不怎么欣赏的太子却在这样的时刻，说出了“天下皆曰可和议，独卿与孤皇父不可”这样明摆着力挺和支持的话。
万一齐鲁再不稳，江淮也动摇起来。
而假如不能压制甚至压缩住吴楚叛军的活动范围，那前世周亚夫出骑兵断吴楚粮道的战术也就无从使用了。
以往，在他们这些两千石大臣面前，太子不是一向温文尔雅的吗？
简而言之，跟匈奴人能和亲，那是因为匈奴无法威胁汉室的根本，而与刘濞和议，哪怕不付出任何代价，只是赦免了刘濞，都会动摇整个汉室中央政权的统治基础，从此天下就将进入四分五裂的割据局面。
“家上……”刘彻正在担忧着棘壁安危的时候，听到有人呼唤他，连忙抬头，就见到周亚夫一身戎装，朝着他走过来。
仿南越和东瓯、闽越、朝鲜的例子就好了。
可结果就是，那十几个朝廷的城池，守军常常还没见到吴王军队的影子呢，就施展飞毛腿神功，跑了个没影。
这是关乎生死，决定未来格局的国家大政！
他躬身道：“家上要斩臣，臣无话可说，但，家上斩臣之前，可否让臣知道，臣所犯何罪，以至于要家上斩之？”
因此，刘彻很清楚，这五千金拿出去，过个两个月就会回到他手里，并不会影响什么。
刘彻就记得，前世，晁错死前，他的皇帝老爹也说“吾不爱一人以谢天下”。
此时的晁错，完全没有了几日前的风光与气势。
恐怕，此时棘壁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
今天这是吃了什么药了？
“不敢……”周亚夫躬身回礼道：“臣受陛下托付社稷之重，必当鞠躬尽瘁，以报陛下恩遇！”
在这样的局面下，和议，将局面保持到吴王起兵之前，也不是不可以，大不了，吴国暂时不去管他就是了。
因此，此时，晁错的处境，正应了那句话，墙倒众人推！
是以，不管皇帝还是大臣，都认识不到，对诸侯妥协的后果。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这八个字，现在的晁错，应该是最有体会的人！
睢阳还能不能抵挡住吴楚联军的进军，就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了，即使睢阳侥幸守住了，吴楚联军也可以选择向东进军。
晁错没死前，刘濞尚且还要假惺惺的说什么清君侧，晁错一死，就把清君侧的招牌丢掉，自称东帝，更放话要打进长安，过一过皇帝的瘾。
即使是打酱油的，也分到了许多。
他之前从未想到过，此例一开会是什么后果。
委婉一点的大臣，可能还会给晁错留些情面，也给自己留点后路，不会说的很绝。
大散关方向的燕赵以及萧关后面的匈奴，都是不可不防。
而且吴军进展顺利，也抵消掉了先前楚王刘戊出现造成的影响。
晁错此刻，在心中真是无比感激太子。
而长城跟陇右的大军，不到生死存亡的时刻，没有人有胆子敢调动。
这十几个城池，虽然说小了点，但，汉室经营了几十年，不说固若金汤吧，稍微迟滞一下吴王的行动总是可以的吧？
不至是以前的敌人和政敌围攻他，因为推行政策得罪过的人恨他。
“或许，民间传闻是真的，这位太子，真是太宗孝文皇帝指定的隔代继承人！”周亚夫心里想着，在他看来，也就只有这么个解释了。
然后就亦步亦趋的跟在刘彻身后，恭顺无比。
走进寝殿，刘彻就发现，还挺热闹的。
这样的论调，还真颇有些市场！
万一刘濞脑子开窍了，或者他手下的人说服了刘濞，接受了朝廷的道歉，拿着已经收获的东西退兵，那可就真是大事休矣！
这是一个赢家通吃的时代。
而，即使是现在这十万人，要出征，也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于是，先帝立刻改口，这才让申屠嘉捡了这个便宜。
现在，周亚夫显然是来跟刘彻这个太子拜别的。
搞笑吧？
周亚夫永远都忘不掉这句话，也不会忘记。
在中国虽然没有这样的说法，但却有这样的传统。
要知道，这个年纪的少年，可是很少会有什么大局观，一般能盯着自己眼前的东西，不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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