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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刘德回头对着刘荣、刘阏道：“见了皇祖母，都表现的高兴一点，不要让她老人家为我们担忧……”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世界，尤其是皇室，上下尊卑一旦建立，就再难变动了。
就国之后，刘阏早也不是那个过去在未央宫里的皇子了。
“刘德啊，起来吧……”窦太后微微一笑，然后，又道：“常山王跟河间王也来了啊……都跟哀家进帐中等皇帝渡河吧……”
譬如，刘伯有个儿子叫刘信，刘邦当了皇帝坐了天下后，所有亲戚基本都鸡犬升天，各个封王封侯，唯独没有刘信的份，后来经不住太上皇刘太公的催促，勉强封了个羹颉侯，羹颉者勺子刮锅底也！
“至于下层士卒，人人皆以太宗孝文皇帝为圣人，坊间传言，刘德殿下乃太宗孝文皇帝指定的隔代继承人……”这人俯首道：“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臣还是想说，大王，除非发生奇迹，否则，刘德殿下的地位已经不可撼动，大王所求，机会微乎其微，是以，臣以为大王还是应当静观其变，方为上策，不然，臣恐淮南厉王故事重演……”
唯一所欠的，不过是一纸册封诏书一栋太子宫，一座太子别院，一支太子卫队与一个太子的属官系统。
现在再看到陈阿娇，刘德心里也感觉有些温暖，也觉得有些亏欠，于是，抱着她问道：“阿娇还恨不恨表兄？”
他的弟弟，刘德这个不过十六岁，还没满十七岁的年轻稚嫩皇子是怎么做到的？
“诺……”刘德叩首起身，然后，刘荣、刘阏才敢跟着起身。
“岂敢劳动皇祖母亲迎，臣等死罪！”已是常山王的刘荣与河间王的刘阏立刻也跪下来。
“这就好！”刘德点点头，问道：“见过皇祖母了吗？”
刘德悲天悯人的长叹一声道：“我等虽哀，哀在于心即可，岂敢再让皇祖母、父皇等忧心呢？母妃若在肯定也是不会同意我们这样做的！”
刘德蹲下身子，轻轻的抱起陈阿娇小小的身子，在她粉|嫩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问道：“表兄也很想阿娇呢……”
更可怕的是，刘阏回忆起了他之前过来时，一路上他也看到过许多巡逻的军队，但没有一支曾经为他的王驾停顿过，更没有一个将领为他护卫过。
说实话，当初将陈阿娇丢给老爹，真有些残忍。
对刘德来说，如今，他大势已成，只要不是自己犯下致命的错误，那么，刘荣再怎么蹦跶，就算有个诸葛亮在他背后指点，也是无力回天了！
“诺！”刘阏自然是知道紧跟刘德的步伐，他才有好处。
刘德就像一个长兄一般，领着刘荣和刘阏，一直向前走，一边走还一边问着：“皇祖母来了吗？”
刘荣死都不愿意相信粟姬是病死的。
因为刘荣记得很清楚，他离京之时，粟姬还非常健康，甚至还能摔瓶子，砸花盘，怎么可能两个月就暴毙？
刘德颔首回礼，也迎上前去，拉住刘阏的手，问道：“皇弟，都准备好了吧？”
但，他自己也知道，无论他愿意或者不愿意，这都是不可避免的未来！
“皇祖母……皇祖母……快看谁来了……”陈阿娇一接近窦太后所在的营帐立刻就高兴的喊了起来。
但刘荣却出乎意料的也低头微微颔首，表示认可，这就让刘德奇怪了。
但深知内情的刘荣却是知道，这一切都是一场秀而已！
这正常！
“那寡人该怎么办？是跟刘阏一样做个顺臣，还是……”刘荣感觉自己的内心都乱成了一团麻了。
于是，在这几个官员的带领下，刘德兄弟三个步行穿过重重卫兵与禁军组成的人墙和通道，来到了渡口西边的一个小树林中，在哪里，刘德看到了窦太后的仪仗与凤车。
陈阿娇用力的摇了摇头，指着身后道：“义婼阿姐说了，表兄是要做大事的人，阿娇要乖乖的，表兄才会喜欢，所以，阿娇就很乖很乖……”
刘德拍拍刘阏的肩膀，道：“我送皇弟一句话吧，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是以吴起谓文候：山河之固在德不在险！”
刘阏一看，眼睛都呆了，问道：“皇兄，您就一直坐这样的马车？”
“这……”刘荣感觉自己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凝固了。
只是想想，刘德也能理解了。
实在是刘德的那辆马车，根本不像汉室朝廷的皇子所乘的马车，又破又旧，车轮都明显被换过几次了。别说与刘阏的那辆装饰的富丽堂皇的王驾马车相比了，就是连一般的彻侯所乘的马车也比刘德的马车强了几倍。
他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走吧！”刘德淡淡的道，然后，就带着张汤，登上自己的马车，坐了下来，当先一步，沿着驰道，向着长安城东的渭河渡口而去。
“就这样？”刘荣感到不可思议，就这样就把军队的心收复了，让军方这些中下层军官心甘情愿效犬马之劳？
只是，在外人面前，面子还是要顾着的，至少要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来。
“殿下，您看，这样喜庆的日子，您与二位大王的孝服是不是可以暂时除下？”一位官员笑呵呵的道。
这样一来，这天下，这太子大位，不是刘德的，还能是谁的？
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那辆马车，确实有些破旧和寒酸了，主要是跑了一趟河东，将整个马车都跑的几乎残破了。
“刘德是怎么做的？”刘荣不傻，自立国以来，唯一一个能在皇子身份时就能得到军队拥戴和支持的，只有一个人——孝惠皇帝。
刘德回头对王道吩咐道：“将我的马车与仪仗也叫出来吧……”
刘德环顾四周看了看，发现没有看到刘荣的影子，于是问道：“大兄呢？”
简直再没有比这个更装逼的了！
刘德抬头，拉着刘阏的手，道：“只是，如今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去恭迎父皇回京，晚些时候，再叙兄弟之情吧……”
一到长安，他就被窦太后叫进长乐宫，明面是劝慰，实则是监视和警告。
一个时辰后，刘德三兄弟来到了渭河渡口。
刘季可是高皇帝的好弟弟啊，一生深的高皇帝信重，委任以军国大事，后来封为楚王，坐镇南方，在世之时，被孝惠皇帝尊为汉伯，执掌关东诸侯奉献朝廷的大权！
有军方拥戴，百姓倾心，父皇认可，还有东宫的扶持。
一个小小的人儿，从窦太后的凤车中走了过来，一看到他，脸上顿时露出了可爱的笑容，一路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然后就张开小手，糯糯的道：“刘德表兄，阿娇好想好想你呢……”
“回皇兄的话，大兄因伤心过度，因此在王驾之中等候……”刘阏低着头答道。
反正，上面要是追究下来，也有刘德顶着，伤不了他们几个！
刘荣、刘阏的王驾与仪仗紧随其后。
刘阏自然知道这些刘氏家族的典故和往事，也明白刘德是个指桑骂槐，同时还在咒刘荣早夭。但，他心里非但没有为刘荣抱不平的意思，反倒有些窃喜！
但是，等到刘伯死后，当家做主的大嫂，刘伯他老婆开始给脸色了。
对刘荣的这个表兄，刘德能够理解。
地位的差距，已经显现出来了。
在刘荣身边，一个年轻的士子俯首拜道：“大王，臣打探过了，据说是在河东之时，刘德殿下与将军们交谈，建议将军们写书，还承诺大力支持，所以，曲周候、弓高候将军栾布甚至条候都对左右大将心腹说过：皇次子明主也，于是这些人纷纷在军中为刘德殿下美言，传颂……另外据臣调查所知，南军北军，都尉以下军官都以为刘德殿下乃是太宗孝文皇帝钦点之隔代继承人……是以，南军卫士与北军禁卫，自士卒以上及至卫尉，皆以刘德殿下为储君而待之，有次待遇不出奇……”
等出了弋阳，刘阏算是明白了，刘德所说的“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是什么意思了。
刘德闻言，摆摆手道：“那我们就先一起去拜见大兄吧……”
差距再次出现，刘德能自称孙儿，他们却只能称臣。
刘德一边走，一边还故作叹息的对刘阏道：“你我这位大兄啊，脾气跟武哀王还真有些像！算了，谁叫他是大兄呢？”
但这有什么关系呢？
刘荣听得心中烦躁无比。
不是因为别人的劝说，更非是他人的言辞，而是他自己的恐惧！
但他知道，又能怎样？
左侧刻的是：斯时陋室。
不过，比之两三个月前，现在的刘荣起码顺眼了很多了，至少，不会再摆出那副地球是围着哥转的模样。
……
“回殿下，太后她老人家在渡口树林之中等候……”一个官员陪着笑道。
再看着刘德的那辆破旧的马车，他心里就有火。
“看样子，我这位大兄背后有人啊！”刘德心里想着，他心里不由得好奇了起来，能劝说刘荣放下身段的人以前可没有过啊，就连粟姬过去都只能威逼呵斥，不曾真正的让刘荣听进去话。
刘伯和他老婆很瞧不起刘邦的行为，也很讨厌和嫌弃刘邦在外门胡混，但终究是念着兄弟之情没有为难刘邦。
粟姬的死，让刘荣明白了，谁挡着他的那个父皇的路，就算是妻子儿子，他的父皇也照杀不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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