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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功字又鸿号柯亭。休宁人。举孝廉屡困南宫遂不仕。善山水有奇气非近日之新安派比也。尝作白岳图卷峰峦林壑寺观村坞径术纡回桥渡往来并井有致而笔墨复能脱去时习故足贵耳。能诗。有干竿草堂集。
王檗
王檗字安节。初名丐。本秀水人家于金陵。工山水学龚半千笔法。善作大幅及松石等雄快以取势苍健或过而冲和不足也。好交达官时人为之语曰。天下热客王安节。善诗文。有澄心堂纸赋称于时。
宋骏业
宋骏业字声求。吴人。官兵部右侍郎。笃好山水受业于王石谷作宋元人小品清韵可挹。
顾铭顾见龙沈行濮璜鲍嘉俞培周杲王汶王禧
顾铭字仲书。嘉兴人。工写真小像尤精妙。竹垞尝赠之序而举曾鲸勉之。略云。谢彬沈韶徐易张远学曾鲸氏而有得焉者也。方其未得若胶于中而不释。及其既得于心若飞鸟之过目。其形之丢我愈疾而神愈全矣。盖我之所闻于四人者如此。顾子试由吾说而绎焉。其何必不如曾鲸氏哉。康熙辛亥春。圣祖召写御容赐金褒荣之。时吴江顾见龙字云程亦以写真只候内廷名重京师。余见所画汤文正公像其子姓皆云酷肖然笔墨未为拔俗也。铭同郡沈行字行□。濮璜字成章。鲍嘉字公绶。海宁俞培字体仁。吴江周杲。泰州王汶。丹涂王禧。俱以写真名艺悉亚于两顾云。
白苎村桑者曰。写真有二派。一重墨骨。墨骨既成。然后傅彩。以取气色之老少。其精神早传于墨骨中矣。此闽中曾波臣之学也。一略用淡墨钩出五官部位之大意。全用粉彩渲染。此江南画家之传法而曾氏善矣。余曾见波臣所写项子京水墨小照。神气与设色者同以是知墨骨之足重也。至竹垞飞鸟之喻诚为精论节之以备学者参究焉。
张子畏
张子畏。武进人。恽南田甥。工花草得舅氏法。宋漫堂抚吴得黄荃全树杜鹃花图。花约什伯余神彩焕发望若火树插空氧蒸蒸欲动。异宝也。思摹一副本念非子畏不能。延至署属以图。图成漫堂赏之以为乱真。
白苎村桑者曰。漫堂鉴别古器及书画名迹真赝百不失一。尝自谓暗中摸索亦能得之。式古堂卞公永誉亦精鉴赏刻有书画汇考搜罗古迹无遗。故竹垞论画诗云。退翁倦叟。【孙侍郎承泽曹侍郎溶。】嗟沦没。吴客雌黄讵可凭。妙鉴谁能别苗发。一时难得两中丞。原注谓宋暨闽抚卞也。
柳遇徐玟
柳遇字仙期。吴人。工人物精密生勤。布置树石搁廊点缀幽花细草以及玩物器皿色色佳妙亚于仇英。漫堂抚吴。属员某某谋制屏障献寿。以漫堂鉴赏名家乃面请于漫堂。漫堂出南唐顾闳中所画韩熙载夜宴图卷曰。须属柳仙期展拓之。某某即备聘具供馔延仙期迭漫堂署。图成浸堂邀某某共赏以宴乐之。一时传为韵事。遇同里徐玫字采若亦工人物与遇并挟盛名。两人凡临摹古本逼真处亦可谓之翻身凤皇也。
吴求吴正
吴求初名俅字彦侣。休宁人。能诗。善画人物学仇英似之。所作豳风图十饮图思致隽迈并堪垂久。每一稿成举国仿效。假名以赡厚利求怡然不怪也人服其雅度。子正字顼臣能世其学。兼长黄要叔花鸟法庶几神韵如生。惜早世未大就耳。
周之恒
周之恒字月如。临清人。官至江西参政后移家江浦。工八分书。竹垞诗称其委曲得宜者也。能诗。善山水。曹侍郎洁躬倦圃十二景是其所图。之恒侍郎门下士也。
马相舜王式
秘戏图不知作俑于何人。考后汉书广川戴王坐画屋为男女裸交接置酒请诸父姊妹饮今仰视画废。则汉时已有画之者矣。明仇英所画特工世遂传之。人情好淫莫不欲得一以为秘赏以故画之者多。大同马相舜字圣治太仓王式字无倪其最著者也。尝见一小册八页。人身仅三寸许。眉睫瑟瑟然欲动。春恋燕呢之态如喃喃作声。至其布置种种钩勒点染悉本宋人法有嫣媚古雅之趣无刻划板实之习。又见手卷。人身长八九寸多画西番北狄之状最动荡人心目。其手笔均不与仇英类。其王马之徒之作欤。盖秘戏图皆不署作者姓名不可得而知也。余尝谓秘戏图不工可不画工则诲淫矣。昔山谷好作艳词秀师以为口业当堕泥犁地狱况肖其形乎。不画为得也。
吴豫杰姚宋
吴豫杰字次谦。繁昌人。工墨竹。新安姚羽京者。山水家能手也尤长画石。一日芜湖富室某具盛馔邀两人合作竹石屏障。吴素简傲漫视姚。姚衔之作石多用反侧之势使难措笔。吴持杯谈笑弗顾。酒酣提笔蘸墨横飞风驰雨骤顷刻竹成悉与石势称而枝叶横斜辗转愈见奇致。姚顾视愕贻咋舌叹服自后每向人称次谦画竹为今时第一手。次谦通音律善吹洞箫。其先为富人家于维扬。好结纳遂至贫困亦豪士也。有二女亦能画。羽京名宋。初名■〈雨上金下〉字雨金。寓居芜湖。山水初学僧渐江既而泛滥诸家。自山水人物花鸟虫鱼兰竹以及指头木片西洋编纸等靡不工。又能于瓜子上画十八阿罗汉诚为绝人之艺云。
鲍济鲍兰吴谔姚敏修
鲍济字汝舟。秀水人。工花鸟山水笔既隽秀灵变又能刻苦力学骎骎直追前人浙派习气淘汰已净深为新安戴怀古所赏识。惜早世未得大成。侄兰字楚来世其业。弟子吴锷字青城。兼善士女写真笔亦颖秀。亦早卒。济同邑姚敏修字逊公亦善山水。亚于济。
汪朴戴本存昊定
汪朴字素公。休宁人。善山水得元人疏散之致。能鉴别古尊罍彝鼎金石古文及名人书画。性至孝。父失明朴舌舐三年遂复明。至行追古人矣。同郡戴本存号雁阿山樵。山水以枯笔写元人法小幅及册页颇可观。吴定字子静。宗渐江用笔稍结故当逊于汪戴。韩铸亦有山水名。
薛宣巢敬
薛宣字辰令。嘉善人。山水摹法廉州用笔厚重有气一时之能品也。尝自夸于人曰。我画可参二王。二王谓麓台石谷也。有请业者辄谓曰。我画甚不易讲奈何。其自矜重如此。弟子巢敬。见释性洁传。
周兼
周兼。海宁人。工画士女衣纹清古设色淡雅布置俱有来历有识者赏之。有南唐小周后图意致俱佳。查太史慎行有诗纪之。
白苎村桑者曰。唐吴生设色极淡而神气自然精湛发越。其妙全在墨骨数笔所以横绝千古。在宋惟公麟得之后人无此笔力。凭借傅染为工秾厚则失之俗轻淡则失之薄。有明若仇唐善之善者也。陈章侯才力雄大设色多吴装与仇唐各擅其长。此三子者诚为近代画人物之冠冕。学者能于三子者之妙迹专心致志而反复寻究焉。再须读书考古以副之。不难驾宋而窥唐又何患二者之失也。
张奇高骏升秦圅
张奇字正甫。江都人。山水得巨然法云峰石迹石漾多岚。人物花草亦工。有高骏升者。不知何许人。山水亦宗巨然。气韵类于奇。又有秦圅者。亦不知何许人。笔法似学渐江岂新安产欤。
李峦
李峦字亦山。安陆人。善山水多水墨。丘壑作意而笔墨工整气韵淹渍盖以墨胜也。性恬静好交游喜吟咏为古郧闻人。
白苎村桑者曰。麓台云。山水用笔须毛。毛字从来论画者未之及。盖毛则气古而味厚。石谷云。凡作一图用笔有租有细有浓有淡有干有湿方为好手。若出一律则光矣。石谷所谓光正毛之反也。钱埜堂亦云。凡画须毛。毛须发于骨髓非可以貌袭也。此皆论画精言世人知之者鲜矣亦山之病未免坐此。
吕学
吕学字时敏号海岳。乌程人。工人物佛像天尊及驼马名甚盛学者宗之。李之芳平台湾为作奏凯图。千军万骑陈师案屯骈部。曲列校队镗甲光明旗仗清肃洋洋大观也。又尝于吴江平望镇之城隍庙画天尊像四轴神威萧爽赫赫逼人。至其画校猎图之罄控纵送鹰击犬从曲尽神致矣。第用笔急于见法未免赤觔露骨正如米芾书法强弩射三十里也。性豪华所得润笔多置艳姬变童饮喂丰洁器具精妍侈矣。
胡钢
胡钢字百炼。宣城人。儒家子也。生而十指如鸟爪。性颖慧特异。善画山水秀韵动人，诗文亦奇古。其填词数种深得元人声韵。惜婴疾二十九岁而没。人比之李苌吉且呼为鸟爪仙人云。
郭昆王朴
郭昆字良璧。天津人。王朴字玉樵。保定人。皆以人物士女名于北方。昆尤长临摹写意亦好。
朱绣
朱绣字彩章号篑村。休宁人家濡须。山水传其家学兼善花草得南田生法。妤游览所至佳山水辄有图。尝独游黄山挟策踞莲花峰顶作黄山全图亦韵事也。每入深山见异花辄貌之故所画花卉人多不识。
瞿潜
瞿潜字又陶。华亭人。工花鸟雅饬幽艳风神韶亮。其水墨者望之亦若五采冷隽清永有元人易元吉规范。国朝工翎毛者绝少若又陶不得不推为妙品也。
尹小婪
尹小笙。凤阳人其先世为守孝陵官。小埜工画驴。有运粮图曲尽形态。先是父名埜以画驴闻人呼为尹驴。至小埜能世其业因名小埜而人亦以尹驴呼之。家极贫潦倒以殁可伤也。
吴历
吴历字渔山。吴人。善山水宗法元人尤长大痴法迭蟑层峦心思独运而气晕厚重沉郁深得王奉常之傅。渔山与王石谷初为画友相得最深，后假去石谷所摹黄子久陡壑密林图不还。遂疏。
白苎村桑者曰。麓耋论画每右渔山而左右谷。尝语弟子温仪曰。迩时画手惟吴渔山而已。其余鹿鹿不足数也。余见渔山笔墨功力尚未抵石谷之半。司农之有所轩轾未兔名士习氧非衷言也。
周拴周况周览
周铨字巨衡。秀水人。工花鸟尤长荷鹭人号周荷。弟况字叔党览字符览皆工画。而览天资异群特起童时与仲兄况伺伯兄出潜取其所临古图稿本日焚之曰。画须自出手眼何蹈袭前人为。每画必对花写生曲尽娟妍秀冶之致亦复大雅不群所以可贵。盖本超旷之识而运以精思故能不受束缚而矫矫自立也。惜其年止二十九而夭使天假以年加之学力恐南田氏不能专美艺林矣。今所传南瓜图荷汀白鹭图瓶莲图霜倒半池莲图雏鸡图芦洲鸿雁图果品杂花册皆妙绝一时。览殁后十余年。郡守秦公夙慕览名莅任数月遍觅遗迹不可得后于大宁寺僧赚去荷花一帧不啻获异宝云。
万弘衟金学坚
万弘衟字正思。秀水人。山水摹法董臣笔意亦不落浙习庶几吾禾近日之秀起者也。惜其少览古局于一隅耳。同里金学坚字成峰。初宗元人后参宋法而私淑王石谷之渲晕器识校正思稍大秀韵不及也。学坚极贫而能守不为势豪所眩。里中有僧明慧者为玉琳禅师法孙。雍正十一年引见赐号悟修。敕居钱唐圣因寺。将之寺过故居守令送迎极恭。有某者以学坚画扇遗。明慧大加赏欲令一见。某急趋学坚曰。先生时运至矣。欣然话其故。促之往且力。学坚笑谢之。未逾年明慧以不安清修敕还京。旋卒。人称其高识。
王镥
王镥字鲁公。太康人。父【辅运】荆南观察。镥性聪慧多艺能。好画人物士女。沉秾而雅隽布置悉佳妙其赋色一本诸宋人时史莫及也。
王献胡湄
董文敏谓不读万卷书不行万里路不可作画祖。盖言读书多则心通而理明能别邪正雅俗是非不至惑于异说。行路远则广见博闻以扩我之心胸而发其气故日进不已而超凡入圣也。余童时闻吴江王补云巘以山水名平湖胡飞涛湄以花鸟名其画皆可于质库质金库人惟恐其取赎也。而笔墨之俗恶邪异诚无若两人之甚者。后见其少作王则全学董巨胡亦本宋法未尝不雅正而其所就竟如此。由是知理不明见闻隘者之易于自足又不幸而暴得虚奢声遂任率胸臆以汨其聪明不大可借哉。竹垞尝赠王巇诗云。近来山水尚元人。南渡诸公法渐沦。独有王郎好奇古。将无马远是前身。盖讥之也。【画家以马远为北宗。其流日就狐禅衣钵尘土者。】二人本不必记。欲学者知所儆故着之。
陆痴严怪朱承钖
陆痴名■〈日为〉字日为。华亭人。性狷洁故人以痴呼之。善山水自成一局。其法用挑笔密点由淡及浓不惜百遍。林峦崖石间烟云糺缦墨气捆温亦可喜也。其布置务求奇僻不屑作常蹊能为寻丈大幅。浙江巡抚屠公馆之西湖逾年而卒屠公为归其丧。同里有严怪者山水亦好立奇境。尝画一古藤蔓延纠结蟠两山头一人崎岖攀援而下凡画多类此。为人亦痴绝。家极贫不能以多全眩之势亦不可屈也。人目为怪怪闻之喜遂自名怪焉。■〈日为〉弟子朱承锡字九思号香山。秀水人。兼工人物写真行于华亭。【补严本名载字沧酷。兼长花鸟。】
王原祁
王原祁字茂京号麓台。太仓人。奉常公孙。康熙庚戌进士由知县擢给谏改翰林补春坊。天子嘉其画供奉内廷鉴定古今名书画。晋少司农充书昼谱总裁万寿盛典总裁官。卒年七十。公童时偶作山水小幅粘书斋壁。奉常见之讶曰。吾何时为此耶。询知乃大奇曰。是子业必出我右。间与讲折六法之要古今异同之辨。及南宫获隽。奉常曰。汝幸成进士。宜专心画理以继我学。于是笔法遂大进而于大痴浅绛尤为独绝。熟不甜生不涩淡而厚实而清。书卷之气盎然楮墨外。是时虞山王翚清丽之笔名倾中外。公以高旷之品突过之。世推大家非虚也。琅琊元照见公画谓奉常曰。吾两人当让一头地。奉常曰。元季四家首推子久。得其神者惟董宗伯。得其形者予不敢让。若形神俱得吾孙其庶乎。元照深然之。圣祖尝幸南书房。时公为供奉。即命画山水。圣祖凭几而观不觉移晷。尝赐诗有画图留与人看句公镌石为印章纪恩也。每作画必以宣德纸重豪笔顶烟墨。曰三者一不备。不足以发古隽浑逸之趣。客有举王石谷画为问曰太熟复举二瞻为问曰太生。盖以不生不熟自处也。尝自题秋山睛爽图卷略云。不在古法不在吾手而又不出古法吾手之外。笔端金刚杵在脱尽习气。观此语其所至可知矣。公官京师时每岁秋冬之交予门下宾客画人一幅以为制裘之需。好事者往往缄金以俟。平时以应诏不遑。凡求者属宾客及弟子代笔而自题其名大率十之七八。鉴者若徒凭款识则失矣。弟子华鲲全明吉唐岱王敬铭黄鼎赵晓温仪曹培源甥李为宪族弟昱。鲲字子千。无钖人。官州同知。明吉。吴人。岱字毓东号静岩。满洲人。以荫官参领。敬铭字丹思。嘉定人。癸巳进士廷试第一官翰林院修撰。培源字浩修。为宪字巨山。昱字日初。日初笔尤佳公极称之。鼎晓仪自有传。公晚年好作梅华道人墨法最得神味。白苎村桑者曰。庚生也晚。尝恨未获从公游聆公讲论观公用笔。每见公手迹辄爱玩不释至忘寝食思之其笔精墨妙自谓得其概矣。后于弋阳道中邂逅山阴闻人克大。出公秋山暗爽图卷仿大痴法者。于是叹观止焉。图长五尺余丘壑止一开一阖而宏阔无际神味萧爽元气淋漓冲融骀宕之致既奕奕怡人湛彩晬盎之精复晶晶眩目，盖笔力沉贯纸背而光气发越于上诚如自题所云笔端金刚杵也。克大曰。此卷尤公惬意作也。先君官京师时与公望衡而居情好甚洽而未有请也。每遇良辰辄洁酒肴邀公暨公素所厚者作竟日欢若是者五六载。值克大将归婚。公谓先君曰。嗣君归婚当写一四为赠。先君顿首谢之。翌晨折简招克大过从曰。子其看余点染。乃展纸审顾良久以淡墨略分轮廓。既而稍辨林壑之概。次立峰石层折树木株干。每举一笔必审颇反复而日己夕矣。次日复招过第。取前卷少加皴擦即用淡赭入藤黄少许渲染山石以一小熨斗贮微火熨之干再以墨笔干擦石骨疏点木叶而山林屋宇桥渡溪沙了然矣。然后以墨绿水疏疏缓缓渲出阴阳向背复如前熨之干再勾再勒再染再点自淡及浓自疏而密半阅月而成。发端混仑逐渐破碎取拾破碎复迅混仑。流灏气粉虚空无一笔苟下故消磨多日耳。古人十日一水五日一石洵非夸语也。后又赠先君二帧不便于行笥不得饱子之目。然庚得睹此卷详闻克大所述不啻亲见公之磅礴矣所得不既多乎。因详记之以备私淑之助且俾后之有志斯道者知公作画之匠心有如是云。
沈宗敬
沈宗敬字恪庭号狮峰。华亭人。文恪公荃子康熙戊辰进士史馆编修官至太仆卿。山水师倪赀兼巨然法笔力古健名重士林。水墨居多青绿亦偶为之。其布置山峦坡岫虽有格而不续之处而欲到不到亦自有别趣也。小幅及册页尤佳。性情潇洒恬雅无达官气而风裁颇峻。有故相家人某富盛诸名士多与之游。尝乞画于狮峰不与。复属所厚言之终不与也。狮峰明音律善吹洞箫。雍正三年卒于官。
翁嵩年徐焕然
翁嵩年字康贻。钱唐人。康熙戊辰士广东学道。善山水。以枯瘦之笔作林峦峰岫氧味古雅疏拙画家习气苗发不能犯其笔端洵士人之高致艺苑之别调也。海盐徐焕然字晋叔号桐付。山水学倪迂。雍正甲辰进士改翰林授编修。
许遇
许遇字不弃。侯官人。官陈留县知县。善画松石。其祖父皆以画松名不弃尤胜所画多巨障。
迟湍
迟惴。闾阳人。善花鸟草虫细钩淡染清蒨婉约。惜气韵稍薄弱祇宜小幅及册叶施之屏障或不称耳。官辰州太守。其妾亦善画笔与煓类或云瑞画皆出于妾手大抵然也。
白苎打桑者曰。花鸟有三派一为钩染一为没骨一为写意。钩染黄筌法也。没骨徐熙法也。后世多学黄筌。若元赵子昂王若水明吕纪最称好手。周之冕略兼徐氏法。所谓钩花点叶是也。王勤中始法徐熙学者多宗之而黄筌一派遂少。及武进惮寿平出凡写生家俱阹步矣。近日无论江南江北莫不家南田而户正叔遂有常州派之目。赋色非不净而冶而瓯香之精意不传亦犹山水之貌清晖老人也。余于睢阳蒋氏见所藏梨花一大枝无作者姓名签题元人折枝梨花图不知出自何人手。花瓣傅粉甚浓叶之正者着石绿以苦绿染出。反者以苦绿染以石绿托于背味甚古茂而气极轾清。其枝干之圆劲皴法至佳及嫩芽之颖秀均非今人所曾梦见。安得有志者振起俾花鸟一艺重开生面也。其写意一派宋时已有之。然不知始自何人至明林良独擅其胜。其后石田白阳辈略得其意。若其全体之妙非大有力者学之必败。
金质
金质。太和人。初字某住简朴不饬或戏之呼为野君。质喜曰。若乃能知我。遂改字野君。善山水笔意朴穆好为层峦迭嶂。诗专学少陵五言律句所著甚富。六安杨希洛择其尤雅者三百余篇雕板行之。
曹岳
曹岳字次岳号秋崖。泰兴人。善山水师董文敏法疏秀淹润峰岭多岚气北游最邀声誉朱竹垞王阮亭皆称之。性豪迈妤奖誉同学以故名益重。
杨晋
杨晋字子鹤。常熟人。山水清秀为王石谷高弟。兼工人物写真花草悉精妙洵足名家。尤长昼牛多写意或降或饮或寝或讹夕阳芳草郊牧之风宛然。常从石谷出游石谷作图凡有人物与轿驼马牛羊等皆命晋写之。石谷弟子最多有胡竹若极有名惜未见其笔墨。
吕犹龙
吕犹龙字雨村。三韩人。福建巡抚调抚浙江三日卒于任。善山水得元人倪黄两家法而师少司农麓台之气韵丘壑峻邃有意趣。每接笔墨之士辄谈论忘倦其所好者盖深也。
许维嵚
许维嵚字苍岚。太康人。以事隶于旗下。康熙己卯即以旗籍举孝廉官乐昌县知县。天资颖敏诗文书画俱可观画山水宗董巨法。
蒋廷钖
蒋廷锡字杨孙号西谷又号南沙。常熟人。康熙癸未进士入翰林。以逸笔写生或奇或正或率或工或赋色或量墨一幅中恒间出之而自然洽和风神生动意度堂堂点缀坡石水口无不超脱拟其所至直夺元人之席矣。士大夫雅尚笔墨者多奉为模楷焉。尝于海昌查氏见扇上画拒霜一枝。以率笔勾花及跗渲以淡色而以工笔点心累累明折。叶用墨染亦工致。旁发一权枝以焦墨染三蕊于上。蒂用双勾笔笔名贵。非识超赡大而笔有仙韵者乌能办之。其流传有设色极工者皆其客潘□代作也。性恬雅爱士凡才艺可观者即罗致门下指授以成其材而公之画遂多赝本矣。官至大学士雍正十年薨于位。年六十余谥文肃。
黄鼎
黄鼎字尊吉号独往客。常熟人。山水受学于王少司农兼得石谷意笔墨苍劲。其临摹古人咄咄逼真而于黄鹤山樵法为尤长。尝客漫堂第故梁宋间其遗迹独多。
赵晓
赵晓字尧日。太仓人。善山水受王少司农法虚怀好学每作一图稍不惬意辄中止即有成幅亦不署名曰再需三十年或可题款时年已四十矣其刻苦犹如此。画多小幅平淡古雅设色亦浑朴冲润第力量稍歉故不能副其心志耳。兼善墨竹风神萧爽迥拔时流。
祝昌
祝昌字山嘲。舒城人。山水学于渐江略得其枝后扩于元季诸家。性孤介或遏之不以礼虽饼全购尺幅终不许也。
杨恢基蒋深孙绿
杨恢基字石樵。山西人。官睢宁令。山水花卉学石田氏。所居有融心斋。蒋深字树存号苏斋。吴人。工诗文。有集。由太学生入武英殿纂修议叙授余庆令升朔州牧。善兰竹花草学陈白阳而用笔稍放。孙绿字亘青。常熟人。庠生。善花草气俊雅率笔居多。三人皆余亡友周子象益交好家多其笔。象益名耒。朱竹垞外孙。吴江人。气节肌智藻鉴人伦振淹出滞成人之美士林之望也鉴赏笔墨其余事耳。雍正五年引见交贵州巡抚以知州用未之官而殁。其师检讨陆奎勋哭之以诗有曰。如何偻指亏中寿。不得监临斗大州。盖哀其命也。
徐溶
徐溶字云沧号杉亭，吴江人自号白洋散人。工山水初亦泛学无宗主。中岁得师王石谷遂大变其积习。由其天资高锐于振刷亦鉴戒者多也。笔墨苍秀沉着水墨中小幅及浅绛尤妙。萧疏闲冷直逼元人青绿未为深诣也。应酬既多遂好丑杂陈为累耳。余恐鉴者以彼掩此故特表之。好为断句亦秀韵。
白苎村桑者曰。余亡友贺子经三见杉亭设色山图曰。笔甚老气亦深厚。第看去似存惟恐不尽之概。意作者未能悠然物外而犹有逢世之见欤。经三本不知画而测杉亭颇不爽。盖学邃则心清。心清故明自生焉耳。外则欲操笔作画者可不虑有经三之目哉。经三名光烈号芋园。秀水人籍桐乡。沉潜经籍深入理窟不为宋儒所拘。着有理气篇首引一阴一阳之为道以发明之。尤长三礼。尝曰。学以根柢为主。为文清矫有真气。人不知也。雍正四年科试。同考官西江罗爌得经三卷奇之即首荐。荐者共六卷。主司取五卷而置经三卷。罗荐再四不可。乃索所取五卷尽抹之曰。惟此卷为得题意。既不可五卷恶乎可。主司大骇然尚犹豫。欲取定于二三场文。罗曰。得之矣。斯人古学必佳阅之果然遂中高第而进呈其表。呜呼。明勇若罗公者世盖少矣。惜经三末及中寿而殁厚其学而靳其年天乎何意。
周璕
周璕字昆来。江宁人。善人物花草龙马。其画龙最有名。尝以所画龙张于黄鹤楼标曰价银一百两。有臬司某者登楼见之赏玩不已曰。诚须一百两。璕即卷赠之曰。璕非必得百金也。聊以觇世眼耳。公能识之是璕知已也。当为知已赠。璕非必得百金也。由是遂知名。然惟达官称之。其画龙烘染云雾几至百遍。浅深远近蒸蒸霭霭殊足悦目。画龙以云胜得矣第烘染太过非大稚也。平生结纳多非端人卒犯法被逮。
高其佩
高其佩字韦之号且园。辽阳人。善指头画人物花木鱼龙鸟兽。天本超迈奇情异趣信手而得四方重之。余曾见扇上笔画散仙数种尤妙。有如黄初平叱石成羊作乱石一攒或已成羊而起立者或将成而未起者或半成而未离为石者神采熠熠风趣横生。他如龙虎等亦各极其态。世人祇称其指墨而不知笔昼之佳也。人既重其指墨加以年老便于挥洒遂不复笔故流传者少。官刑部侍郎。
冯景夏
冯景夏字树臣。桐郑人徙居秀水。康熙癸酉举人。好画山水得董宗伯墨意疏旷淡隽之致邈然以远颇自矜重不轻作也。官刑部侍郎。年七十余犹能作蝇头小楷。
杜曙
杜曙字旭初。杞县人。乡饮大宾。善水墨花草洒落自适有徐天池风名闻梁宋间。兼长山水偶写白衣大士亦雅秀。性孤高狷洁。善饮醉后落墨不肯休。过他客则趋避掩面卧一顾不可得客率索然去。年八十余饮啖如少壮所养有得矣。
吴应棻
吴应棻原名应禛避世宗讳改今名字小眉号眉庵又号青灵山人。归安人。康熙乙未进士入翰林今官兵部侍郎。工诗。妤写墨竹。尝于扇上作竹石小景赠余。钱银台主敬见之题一绝云。淡烟浓墨扫云腴。胎脱东坡凤尾图。又见蟹爬沙满纸。千秋一往属菱湖。菱湖眉庵所居地也。眉庵巡抚湖北时。有巡捕官胡姓者。山阴人。善花草极工细。其名字惜忘之矣。
马豫俞兆晟
马豫字观我。绥德人家于金陵。丙戍进士翰林编修累迁侍读学士。善墨竹脱去时习枯竿新笋各有风趣坡石水涧亦佳。为人天怀高雅谦和下士。督学浙江时属员士子慕墨妙者无不厌其意云。间作白衣大士文昌像清寂而庄。观我同年生俞兆晟字叔颖号颖园。海盐人。官至内阁学士。好画水墨花草兼白阳胥山樵两家之胜得其笔者无不珍之。
李世倬马昂马衡
李世倬字汉章号谷斋。三韩人。两湖总督如龙子侍郎高其佩甥。善画山水人物花果品各剂其妙。少随父宦游江南见王石谷得其讲论后与马退山游故宗传醇正而笔亦秀隽。其人物自言官普土时得吴道子水陆道场图而阅之遂悟其法。其花鸟果品各种写意盖得诸舅氏之指墨而易以笔故能各名一家亦如王甥之善学赵舅也。今官通政司右通政。马退山名昂。吴人。以山水名家青绿尤工。予衡字右一襄世其业。
钱元昌
钱元昌字朝采号埜堂又号一翁。海盐人。天资颖敏有隽才。工诗善书昼弱冠即以三绝名京师。好作折枝花其法得自南沙而独行己志能以拙取媚以生取致超脱矜贵饶书卷气。尝为余作折枝牡丹题云。象形者失形。守法者无法。气静则神凝。意淡则韵到。诚名言也。平生少有许可惟推张石楼为知画理者。石楼名嵚初名崟。泰州人。美丰姿雅好古玩器名公卿多折节交之。以资为郎当授州牧后竟不仕。画笔最有声。埜堂于山水虽不画然论六法能入微妙。中康熙壬午乙榜今官贵州粮道笔墨应酬多倩手矣。
邹元斗
邹元斗字少微号春谷。娄县人。工写生受业于南沙。尤长桃花设色华湛风致婵娟洵为乐安高弟。康熙中以画供奉内廷拜中书舍人。蒋学使蔚曰。春谷写花草天趣物趣能两有之所以佳也。
吴振武王德普
吴振武字威中。秀水人。朱竹垞之姊之子。善花卉草虫笔意雅秀识者重之。官宝坻令解任后卖画以给间作山水自谓尝受麓台指训。兼长指头墨竹垞有长歌纪之。同里王德普字长民。庠生。亦善指头墨兼长墨竹。
崔鏏
崔鏏字象州。三韩人。工人物士女学焦秉贞法傅染净丽风情婉约虽未能方驾古人而翩翩足隽一时矣。墨梅亦佳。今官州牧。
白苎村桑者曰。古人尽士女。立体或坐或行或立或卧皆质朴而神韵自然妩媚。今之画者务求新艳妄极弯环罄拆之态何异梨园子弟登场演剧与倡女媚人也直令人见之欲呕。昔桓温纳李势之妹为妾置诸斋中。其妻操刃袭之李情辞凄惋。妻释刃曰。我见犹怜何况老奴。夫李当危急惊惧时犹令妒妇易妒为怜。即此以思风韵所生固不在生娇作态也。
温仪
温仪字可象号纪堂。三原人。康熙壬辰进士受业于王少司农谨守其法用笔沉实绰有师风而冲瀜骀宕之妙尚未及也。仪少嗜画见解独超每恨西陲无宗法窃慕司农而未得其因。后以计偕入都既获隽乃谒司农。数月以画学请。司农笑曰。子亦志画耶。已而命进几席俾观用笔起止浓淡先后。又授以古图缩本于是遂大进。尝述其师训曰。勾勒处笔锋须若触透纸背者则骨干坚凝。皴擦处须多用干笔然后以墨水晕之则厚而有神。又曰。用墨如设色则姿态生。设色如用墨则古韵出。画家习不扫自除矣。署中洁小斋为画室绢素纵横笔墨淋漓公暇入此室处点染不辍。曰吾非好劳。恐荆棘生手耳。初仕进贤县卓异，入都授保定府迁霸昌道。罣误镌三级。旋复。
张鹏翀
张鹏翀字天飞号南华。嘉定人。雍正丁未进士翰林编修。善山水师元四家尤长倪黄法云峰高厚沙水幽深笔清墨润设色冲淡兼有麓台石谷之风。尝曰。近来画道非庸即俗日就凌澌矣。不极力振刷安继前征。观其笔力足副其言洵画苑之后劲也。
沈凤
沈凤字凡民。江阴人。山水多干笔潇洒纵逸志在元人者也。尝临倪元镇小幅鉴者莫能辨遂得厚直。
白苎村桑者曰。古来画家名于一时传于千载而称之为袒者其襟怀之高旷魄力之宏大实能牢宠天地包涵造化。当解衣磅礴时奇峰怪石异境幽情一时幻现而荣枯消息之机阴阳显晦之象即挟之而出盖有莫知其所以然者。今观董北苑之万木奇峰图溪山行骑图夏山行旅图风雨出塾图。僧巨然之萧翼赚兰亭图夏山欲雨图。李营丘之风雪运粮图。范华源之秋山行旅图。黄大痴之浮岚暖翠图良常山馆图天池石壁图沙碛图夏山图富春大岭图。王叔明之丹台春晓图夏日山居图层峦秋霁图林泉清集图。倪云林之溪山无尽图惠山听雨图。吴仲圭之溪山图烟江迭嶂图。或千岩层迭或巨嶂孤危一入于目心神旷邈若置身其间而憺然忘反。古有观辋川图而病愈。睹云汉图而热生者非神其说也。至若一丘一壑片石疏林不过偶尔寄怀。其笔墨之趣闭冷之致虽把之无尽终非古人巨胆细心之所在。学者岂可得此遗彼当逊志以求某全也。
上官周
上官周字竹庄。福建人。善山水烟岚弥漫墨晕可观傥所谓项容有墨者欤。晚年薄游粤东名颇盛。善诗。尝画罗浮山一峰题云。割得天南峰一角。请君展卷看罗浮。
李鳝陈撰张□
李鳝字宗扬号复堂。兴化人。康熙辛卯举人检选知县。花鸟学林良纵横驰骋不拘绳墨而多得天趣。尝作五松图题云。予以直者比之大臣秃者比之名将。一侧一卧似蛟似龙。蒲团之松或仙或佛。爰作长歌纪之。陈撰字楞山。仪真人。写生与复堂相伯仲。复堂同年生华亭张□号宝华。善山水颇秀韵。雍正十年海水泛溢窒庐尽没。时宝华与其子客归德遂无家可归漂泊流寓。
汪绳煐
汪绳煐字祖肩一字静岩，新安人家桐乡。工山水得法于徐白洋颇似之。笔气高远识力亦超。家富收藏以资模法所至末可量也。于所居构一经堂凿池垒石种竹栽花居然山林幽致日哦诗作画于其中。颇好客然非素心人不与也。有童子名□□。亦善昼。
释弘瑜
弘瑜号月章。善山水学大痴法兼长仙佛法。书真草俱佳。前明中书舍人姓王氏名作霖。会稽人。
释弘仁
弘仁字渐江。休宁人。本姓江名韬字六奇。前明诸生甲申后为僧尝居齐云。工诗文。山水师倪云林。新安画家多宗清閟法者盖渐师道先路也。没后。友人于其墓种梅数百本因称为梅花古衲云。余尝见渐师手迹层匡陡壑伟峻沉厚非若世之疏竹枯株自谓高士者比也。
释觉征
觉征字省也号白汉又号眉道人。嘉兴人住杭州西湖之南高峰。善山水笔意秀整。庚曾祖荆石先生松泉独坐小照卷师所补图森蔚之致足以移情。题曰。以此松壑情。依彼岩壑坐。悠然见素心。静对松溪悟。法书亦佳。照为虞昌写精湛有生气。昌字大生。不知何许人。
释戒闻自扃目存
戒闻字解三。莘亭人客游于都。善山水仿元人笔法风味清逸。其款托名姜睿莫测其意岂各曰戒闻而惧令闻之彰欤。诗文亦佳。自扃字道开。结庐于吴之山塘。能诗善书。其写山水宗元人法一丘一壑多意外趣。目存号寻浚。不知何许人。工山水花鸟长于摹仿其仿唐子畏尢妙。盖其所得力也。巨来。江宁人。善山水。曹通政寅鉴赏家也极称其能。
释灵壁
灵壁号竹憨。吴江人。善山水兰竹花草果品多墨笔。自率胸臆脱略恣肆逸品之亚也。兼长草书。
释髡残
髭残号石溪又号白秃又自称残道者。武陵人。少时自剪其发投龙三三家庵。旋游诸名山参悟后来金陵受衣钵于浪杖人住牛首。工山水。奥境奇辟缅邈幽深引人入胜笔墨高古设色清湛诚元人之胜概也。此种笔法不见于世久矣盖从蒲团上得来所以不犹人也。
释半山一智
半山俗姓徐。宁国人。好游览。善山水。宣池之间多奉为模楷。一智号石峰。休宁人。山水用笔亦疏爽可喜。
释覆干
覆千。平湖人。善山水。游京师见知于圣袒诏师王原祁遂为司农代笔。后居万寿寺御书栖树三字赐之。
释性洁
性洁字冰壶。秀水人。善人物写真为鲍嘉入窒弟子。好学嗜古临摹旧迹不倦。山水虽非所长而鉴赏独精。尝曰。吾乡山水鲜能脱浙习者近复为王巘之邪说所误。非真有志有识者不能振也。每见石谷画辄命同学临之。薛宣来禾悉遣诸画弟子从其学。年五十余殁于天宁寺之宝莲房。画弟子巢敬经纪其丧。敬字林可。嘉与人。写真得其传。山水师薛宣。冰壶尝自写一小照趺坐于蒲团旁画一鬼抚掌挪揄。处士盛宣山远题曰。世土万缘都是幻。阿师独要写其真。写来真亦同于幻。不觉空中鬼笑人。
道颠道人
颠道人。江宁人。流寓维扬。善饮酒。醉后作画任意挥洒山水花木皆有奇趣。人问其姓名不答。因呼为颠道人。后见乞其画者渐多遂去不知所终。或曰道人姓胡。
闰秀王端淑
王端淑字玉映号映然子。山阴人。遂东先生思任女也。适钱唐丁肇圣。博学工诗文。善书画。长于花草疏落苍秀。顺洽中欲授曹大家故事延入禁中教诸妃主映然子力辞之。卒年八十余。着有吟红集。
闰秀黄媛介吴氏
黄媛介字皆令。秀水人，工诗赋。善山水得吴仲圭法。太仓张西铭溥闻其名往求之。时皆令已许杨氏杨久客不归父兄劝之改字誓不可卒归于杨。乙酉城破家失乃转徙吴越间饔飧于诗画焉。尝为新城王阮亭写山水小幅自题诗曰。懒登局阁望青山。愧我年来学闭关。淡墨遥传千载意。孤峰只在有无间。【诗见池北偶谈。】词旨亦隽永。竹垞明诗综不录皆令一字所录闺秀诗悉送别皆令之作。盖不以皆令为前明人也。时同里吴氏字素闻亦善山水及士女。吴兴倪仁吉亦以画山水闻。
白苎村桑者曰。皆令节高矣而识亦卓，余闻其辞婚张天如时谓父兄曰。字诚不可。然张公才名山斗以帐窥之可乎。及见叹曰。张诚名士惜旦暮人耳。数月张果卒。竟不知其操何术也。此岂寻常闺秀哉。
闰秀顾媚
顾媚字眉生号横波，龚宗伯芝麓妾。工墨兰独出己意不袭前人法。眉生本伎女芝麓纳为妾。芝麓仕国朝当得封典。妻童夫人曰。我于前朝已受封诰今让于顾氏可也。眉生遂得受封。
闺秀徐粲
徐粲。吴人。梅宁相国陈之遴素庵公淑配。善画士女工净有度。晚年专画水墨观音间作花草。桐城方维仪。同里姚孙□妻早寡大归守志。亦善白描大士像。阮亭尝称之。
闰秀李因
李因字今生号是庵。会稽人。海宁光禄卿葛无奇妾也。能诗。有竹笑轩吟草续稿。工花鸟得陈白阳法尝刻沉香为白阳像奉之。画多水墨苍老无闰阁气名甚着，世以因鹰音相类遂传以为专长画鹰。故假名觇利之徒多鹰松迄今犹然也。陈洪绶有侍妾胡净鬉者亦善花鸟草虫。
闺秀陈书
陈书号上元弟子晚年自号南楼老人。秀水人。太学生尧勋长女适梅盐钱上舍纶光。善花鸟草虫笔力老健风神简古。翁鹤庵先生尝叹曰。用笔类白阳而遭逸过之。间作观自在关壮缪吕洞宾像。上舍家贫而好客夫人典衣鬻饰以供尝卖画以给栗米虽屡空晏如也。课子严而有法。长陈羣。康熙辛丑进士入翰林今官通政北直学政。次峰廪生早卒。次界宝鸡县知县亦善花草。夫人以陈羣官诘封太淑人。卒年七十有七。
闺秀沈彦选
沈彦选。嘉兴人。海盐俞孝廉鸿德配也。善花鸟分枝布叶自得异致笔亦不纤盖不以妩媚为工也。惜早世未得大成。
闰秀吴应贞
吴应贞字含五。吴江人。赵□□妻。工写生风神婉约自是闺房之秀。
闺秀习忍
习忍。武进人。不知谁氏女也。写生师恽南田法有折枝花册娟媚雅洁枝干花叶均有意致非貌似其师也。册后有南田跋。
附妓女倩扶吴媛丰质
倩扶。华亭人。善花草多写意。工诗。有集。尝口占一绝调善书者张星云。年少翩翩客。风流弱冠初。能将画眉意。悟入折钗书。同时有吴媛和云。风流京兆胜当初。昨夜蛾眉入梦余。每看晴山浑黛色。倒拈斑管不成书。媛字文青。无锡人。自号梁溪女吏。亦善画有墨荷图设色菊花扇。两人并为吴梅村东山胜侣。后兰阳有丰质者字花妥。妙音律善演剧而性度闲雅焚香鼓琴。好画墨兰学王觉斯法花叶舒畅潇洒绝无拘滞修饰不得以风尘笔墨忽也。寓居虽州名甚重。陈其年柬侯六叔岱诗云。闻说雎州女校书。春愁纔妥上头初。今朝人卧梁王苑。歌板糟床只欠渠。忽了悟。即于睢州从一贫人勤苦作家。卒年盖三十云。
白苎村桑者曰。余尝见马士英水墨山水一帧笔法纵逸有别趣字亦佳。第其人既自绝于胜国复获罪于皇朝即欲录之从何位置耶。呜呼。倩扶吴媛丰质妓女耳。士君子犹节录之。乱臣贼子大节既隳万事瓦解。画之工不工何足挂人齿颊哉。尝闻诸金陕人云。马士英画颇佳。然人皆恶其名悉改为妓女冯玉瑛作。噫。使冯玉瑛真有其人恐亦不任受也。
明人附录
黎遂球袁枢
黎遂球字美周。番禺人。天启丁卵举人名在复杜。唐王以为兵部主事。死赣州之难。善书画山石林木苍老风秀。尝为南昌万征君溉园时华作山水图题云。万茂先斋头得高丽纸一幅。乃姜燕及学士使朝鲜归所贻。余从陈士业饮过宿茂先因为作画并题其上。长白遥遥鸭绿烟。使臣回首别朝鲜。陟匣空在舆图去。为补林峦共怆然。所著有周易爻物当名二卷。莲须阁集。其赋黄牡丹诗最驰名。
袁枢字伯应号环中别号石■〈寓上心下〉。睢州人。父可立明大司马。即万历中直言削籍天启时件珰再削籍者也。吴次尾剥复录所载不同。枢以荫官刑曹终养在籍。崇祯末流寇犯境。枢破家资大劳乡民御寇保城有功。南都起为虽陈道。归之任。未几复还南都卒。枢博学好古精鉴赏家富收藏。工书画为华亭董宗伯孟津王觉斯所推许。山水出入董巨子久间。光华清寂。其摹梅华道人所临巨然萧翼赚兰亭图气韵冲淡绰有古趣。今藏同里蒋郎中泰家。所写折枝花有白阳山人风致。余游睢见先生遗墨及所藏旧迹皆精雅。其风期略可想见而郎中又为余述先生生平遂慨慕景仰无已云。
白苎村桑者曰。黎君袁君皆前明人也。而向之辑谱者未之及。黎君虽为竹垞朱太史收入诗综而不及其画。余以二君既不可入是编又恐或湮没故附着之以备后人采取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