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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理查白登(Sir Richard Burton
1821——1890)是英国近代的大旅行家,做过几任领事,后授勋爵,但他的大胆不羁却完全超出道学的绅士社会之外。据说有一回格兰斯敦讲演,大谈东方事情,大家屏息谨听,白登独起来说道,“格兰斯敦先生,我告诉你,你所说的话,都完全绝对与事实相反。”邻坐的人便将一张纸片塞在他的手里,上边写道,“勿反对格兰斯敦先生。此为从来所无。”但白登的名誉(在别方面说也可以算是不名誉)据我们看起来却更伟大地建筑在他的《一千一夜》全译与笺注上,只可惜没有钱买一部旧书来看,单是闻名罢了。亚拉伯有这一部奇书,是世界故事的大观;波斯另有一部东西,也不愧为奇书,这就是蔼理斯在他的大著里时常说起的《香园》。据美国加耳佛顿著《文学上之性的表现》(Calverton,Sex
expression in literature 1926)说,
“白登尽力于《香园》之翻译,自己说是文学工作中的最上成绩,死后却被他的妻毁掉了,她辩护这种风狂的行为说,她希望他的名誉永远无疵瑕地存在。她又把白登的罗马诗人加都路思的未完译本,日记笔记一切稿件,都同《香园》烧掉,以为这是尽她贤妻的责任。白登的妻这样凶猛地毁灭贵重的文稿,其动机是以中产阶级道德为根据,而使白登去翻译像《香园》这种淫书的动机当然是非中产阶级的了。”
我在这里不禁联想到刻《素女经》等书的故叶德辉先生了。这些书,自然都是道士造出来的,里边有许多荒谬的话,但也未必没有好的部分,总不失为性学的好资料,叶氏肯大胆地公表出来,也是很可佩服的——所可怪的是,他却是本来“翼教”的,当然是遵守中产阶级道德,这是一个很大的矛盾。不过这个谜或者也还不难明了,叶氏对于这些书的趣味大约只在于采补一方面,并不在于坦白地谈性的现象与爱之艺术,有如现代常识的人们所见。据京津报上所载,叶氏已在湖南被枪毙了。
为什么缘故呢,我们不知道。我希望总不会是为了刻那些书的缘故罢?中国有最奇怪的现象,崇奉圣道的绅士,常有公妻(自然是公人家的)之行为,平时无人敢说,遇有变乱便难免寻仇,这是很常见的。日本的机关《顺天时报》最喜造谣,说中国某处公妻,却不知中国老百姓是最不愿公妻的,决不会发生这种运动,只有绅士与大兵有时要试他一试,结果常常是可怕的反动,古语所谓民变,前年河南红枪会之屠杀陕军,即是明证,别处地方之迫害绅士也多少与这个有关。在中国的日本报专以造谣为事,本来不值得计较,只是因叶德辉的事连带说及,并非破工夫和他对说,要请读者原谅。
二
我前曾说起亚拉伯的奇书《香园》,近日于无意中得到一本。蔼理斯在《性心理之研究》第六册五一三页上说:
“一经受了基督教底禁欲主义底洗礼以后,爱情便不再是,如同在古代一样,一种急需培养的艺术,而变为一种必须诊治的病症,因此上古尊崇爱底艺术之精神之承继者,不是耶教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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