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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克拉丽莎最新章节!

    这天晚上,克拉丽莎无法入睡。尽管疲倦已极,可是她得思考未来。布朗柯里克奇特的求婚使她意识到她的处境多么艰难。因此她彻夜未眠。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她一直觉得一切都轻而易举,谁也没有猜到什么。别人赞美她,反而使她更加痛苦。她一直看不起撒谎,可是她现在自己不得不撒谎,而且还得不断撒谎。

    她仔细端详自己在镜子里的面容,觉得每个人都在监视她。她考虑是不是现在就离开这里,但是她想起父亲就心里发怵,该怎么向他解释她以后几个月的无所事事呢?

    她疲倦地起床,一举一动都惘然若失。她只好在一把靠背椅上坐下。费尔赖特纳医生问道:“您怎么啦,孩子?您这样子我不喜欢,看上去您操劳过度,您必须放松放松,吃完饭马上去躺一会儿。今天晚上我们还需要您呢。您听着,今天晚上有战地新闻俱乐部的歌舞演出。轻伤病员都去观看,您得一起去。”克拉丽莎表示婉拒。她曾经观看过一次这样的演出。这个战地新闻俱乐部到处巡游,演出轻歌剧和轻松的歌曲,掺杂着爱国主义的吟诵。一半是为了让演员有活可干,一半是为了让伤员开心。这样一来,就算这些伤员在报上读到人们在维也纳和布达佩斯如何寻欢作乐,也就不会感到自己这么陌生,这么被人遗忘。

    克拉丽莎很不乐意去看演出,问医生自己是否可以不去,她已经看过一次。这种欢乐情绪使她痛苦,至少在现在是如此,但是费尔赖特纳医生坚持要她去看演出并亲自说服她。

    歌舞场地就设在军官食堂。这是一个有座小舞台的大厅,为观众准备了几张桌子,军官们和伤员们就坐在桌边;后面摆了一排凳子,是给士兵们坐的。有几个市民也获许得以入场。晚上的场面真令人震撼。那些截了肢的伤员用担架抬了进来,一阵轻微的碘仿味道散发开来;医生和军官跟着进入大厅,只有重伤员留在病房里。在办公室里用打字机打出的节目单分发给大家。预告有位相当上了岁数的歌剧女歌唱家要来献艺,有位来自卡尔剧院的报幕人主持演出。宫廷剧院的演员将演出施尼茨勒[1]的剧作《阿纳托尔》中的《临别晚宴》,轻歌剧的女明星卡门·玛里拉将演唱轻歌剧中的歌曲。一台所谓的五花八门精彩纷呈的晚会。

    克拉丽莎被请到专门为费尔赖特纳医生预留的桌旁就座,这是医生的桌子。报幕人宣布演出开始,他非常风趣地谈到敌人,大家拼命鼓掌。这番话说得大家高兴,仿佛是专为伤员说的。克拉丽莎僵坐着一动不动,她没有认真听他说些什么。这种欢快情绪让她难受,“不错,我们将喝杯葡萄酒。”克拉丽莎考虑是不是可以站起身来退场,这时那位轻歌剧的歌星登场。一个年轻的女子,她又歌又舞,唱了一段莱哈尔[2]轻歌剧里的曲子。她的嗓子很悦耳,“一个漂亮时髦的小妞。”从她身上发出一阵令人触电的效果。她接着唱,克拉丽莎没有仔细倾听,她没法摆脱自己那种麻木不仁的状态。可是在那歌星唱到第二段歌词的时候,克拉丽莎心里突然有什么东西倏尔苏醒。她注意到了那个女人轻盈的动作,脸上的脂粉并没有遮去她俏丽的脸庞。她头戴一顶旧日维也纳的草帽,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克拉丽莎,使克拉丽莎大感兴趣。等她谢幕以后,响起一片无休无止的欢呼,有人给她献上好几个花篮。在下一个节目结束之后,她又出场致谢。克拉丽莎看见这位歌唱家拿起军官席上送给她的鲜花,把它们分赠给伤员。有人低声说:“迷人的姑娘,我们得把她请到我们的桌上来。”歌星走过去,向每个人都展现微笑。这时克拉丽莎心里突然一动,她想起来了。她站起身来,尾随着那位歌星,问道:“是玛莉蓉吗?”

    轻歌剧的明星转过身来,“克拉丽莎!”顷刻之间,她已经与旧日一样亲热地拥抱克拉丽莎。克拉丽莎仔细端详她————现在盛装打扮,觉得她已经有点变样了。克拉丽莎差不多已经有四年之久没有看见她。“我多少次想你啊————要是我知道你在哪儿该有多好,现在你在当护士啊!本想写信给你父亲,可我又不敢。来,我们得互相好好说道说道,咱们坐到桌旁聊一会吧。”

    克拉丽莎向她的邻座道歉————说她马上就回来,邻座们对她们的亲昵劲不胜惊讶。克拉丽莎坐到玛莉蓉旁边,说她当时听说玛莉蓉失踪,真吓得要死。没有人给她消息,她们大家担心,她是不是寻了短见。

    “也就只差一点,”玛莉蓉答道,“我当时溜出修道院,其实什么也没想,就想一死了之。你还记得吧,有一次在日内瓦湖畔,我已经不想活了。那时候只是因为我傻乎乎的恋爱而气恼。我还不知道,我遭遇到了什么事,可是当时通过那个恶意的臭丫头,我第一次听到了‘杂种’这个字,我立刻什么都明白了。我明白我母亲为什么把我这样塞来塞去,躲躲藏藏。为什么有时那些年长的人这样满怀同情地抚摩我的头发,他们比我自己更了解我的来历:一下子我什么都想起来了。我记得有个身穿丧服的老太太直瞪着我,喃喃地说:‘Le pauvre enfant!’[3]这尤其让我恍然大悟,为什么后来在埃维昂的那一家人突然中断了和我们的交往;从此之后,我母亲也不再把我带在身边;把我塞到你们当中,把我藏在你们那里。这时我明白,我的一生全都毁了,或者我觉得是完了;我那时毕竟还是一个傻孩子啊。可是我不相信,我一辈子会再一次像那个晚上那样难受至极。他们当时把我像条癞皮狗似的关在一间房间里。他们想要整我,怎么整我,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一大清早,我就把一张床单做成一根绳子,从窗口坠了下去,爬过花园的篱笆————是啊,屋子里有个铁皮盒,里面存放着我们为穷人募捐募来的钱,我打开盒子取出一点钱坐火车。但愿我母亲把我取走的钱给补上了————我是不是小偷,我已完全不在乎……你了解这个,不,你无法理解当一个私生子被赶出来,我会有什么样的感受。你了解我,我是多么需要大家都喜欢我。我受不了有人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于是我趁那些亲爱的嬷嬷们还没派人找我,我就搭上火车。到了维也纳,我不知道该到哪儿去……我在维也纳有的是亲戚和熟人……可是自从我知道我的身世,我宁可从五层楼上直跳下去,也不会决定去找什么人……我就————可是你别笑话我————走进了博物馆,谁会到博物馆来找我,说不定他们已经在多瑙河里找我了呢……下午我在一家甜食店里吃了点东西,就满世界瞎逛……你总不能走到一家饭店去啊,我也没有这个胆子。可是我已经累……累得要……我就在岑贝尔格花园坐着。一个年轻男子从我身旁走过,相当帅气。话说回来,也是个挺讨人喜欢的小伙子。他走过去,又返回来,来来回回一次两次,最后他和我打招呼……哪,你一定会想,全是惯用的套话,一个人这样孤独地待着……最后他说动我了。我这么孤苦伶仃,早已变得非常软弱……我们接着就一起去吃饭。饭后他问我,是不是搬到他那儿去……我当然知道他存的什么心思,我毕竟也不再那么傻了……可是我早已觉得一切都无所谓,我整个人生都不在乎……我心想,管他是这个还是那个,你都变成这样一个人渣……也许甚至连人渣都不如,你的体面,所谓的名誉都已荡然无存……我觉得让我母亲……让我自己遭受这样的侮辱,还怪有趣,是个恶意的玩笑……话说回来,我已经跟你说了,他还真讨人喜欢。我还真得感谢上帝,叫我碰上了他……要不然,可能会有另外的结果。”

    玛莉蓉往后一靠,笑道:“对不起,克拉丽莎……你也许会觉得我……咱们这么说吧,真是轻浮,我简直笑死了……可是事情如此滑稽可笑……他后来发现我了无经验,是第一遭……我觉得他实在可怜……等我后来毫不疑心地对他说,我还没满十七岁,你真该看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他真是吓得魂飞魄散……这个可怜的家伙魂不附体,就仿佛警察已经因为他诱骗未成年少女前来抓他……是啊,原谅我,我忍不住要笑。但是事情可真是这样滑稽……我衣衫不整地站在房里……我,这个无辜的受害者却反而要去安慰那个可怜的诱惑者,向他保证,我不会把这事告诉任何人……我的上帝,男人可是真蠢……他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我完全可以对他进行敲诈勒索,我想要什么就向他要什么……‘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你是第一回?’他绝望地叫道。‘你也没有问我呀,我怎么知道……’我相信,只要能让这事没有发生,就是叫他送掉小命,他也会干,这件事情其实对我关系更加重大,可是我却满不在乎……我就像现在这样,想起来就想笑。那么,最后我们两个碰到对方都算运气……他的确是个讨人喜欢的人,恰好也有钱……他想摆脱我,由于害怕————他在部里工作,有桩桃色事件就会毁了他的前程————所以他只说,我得到柏林去————走得远远地,你明白吗————让我到那儿去接受训练,他会出钱,并且时不时地来看我……好吧,谁比我更愿意从这里消失呢……于是我就前往柏林,在那里上了一个戏剧学校,学了一年————有些事我还得说给你听————然后,等他不再那么害怕,我又回到维也纳。我的嗓子没多少戏,你大概自己也注意到,大明星我是当不了的……但是目前日子还很好过;我有一个讨人喜欢的男朋友……奇怪的是,也有人想要娶我,不过还得过一段时间……不过,你知道吧,我现在这样回想,我总觉得,我没有完全堕落成另外一种样子,实在是个奇迹。”

    克拉丽莎静静地听她诉说,从脸上也可以看出玛莉蓉的处境,她最后问道:“但是你的母亲呢?……”

    “让她见鬼去吧,”玛莉蓉恶声恶气地回答道,“我才不关心她呢!偏偏在这时提起她,真扫兴。”

    “不过,玛莉蓉。”克拉丽莎说道,她着实大吃一惊。

    “我跟她有什么关系?我干吗要关心她,她也没有关心过我啊。送点糖果,带我到什么地方去旅行旅行,给自己装点正派体面的氛围,到最后她害怕和我一起露面,就把我送走。她为什么在玻利维亚要和那个领事一起骗我?你还记得吧,一直到今天我都不知道我父亲是谁。我有一次还和她谈过,直截了当地问她……可是她胡说一气,结结巴巴地说,我父亲还来不及和她结婚,就已经死了……我看出她信口开河,每句话都在说谎。不,克拉丽莎,这样的事情没法原谅。”

    “不过玛莉蓉,怎么说她也是你的母亲啊。”

    “可惜是这样,这事没法挑选。说到头:她考虑过这事,关心过我吗?……照理孩子该敬重父母,我没法对她表示尊敬……我现在事后理解的事情,没法让她变成一个值得尊敬的母亲……我童年时代的那些叔叔们,我现在想起他们,就……”

    玛莉蓉自己停了下来。

    “你知道吗……你要是愿意,管我叫傻瓜吧……有时候,要是这些年长的男士有一个来向我献殷勤,我只要看他一眼,就想到……这人说不定就可能是你父亲……也许我已经和他见过面,也许没有……也许他知道有我,也许我母亲自己也不认得他……不,我亲爱的,这样一种事情没法原谅……是啊,小说里发生的事没有落在我的身上,小说里有这样的情节。有一天,一个富有的贵族走进房来说,就仿佛他拥有洗礼登记簿似的:‘亲爱的孩子,我一辈子都在找你。’……这人可能是他,这人……有时候,你在镜子里看到这些男人,你会想:‘也许我父亲就和他们当中的某个人相似……’我知道,这样很傻;不论婚生的孩子还是私生的孩子,反正你一辈子受到一次沉重的打击……我肯定没有变成一个圣女,这点你也看到了……但是这个,这个我可不愿加在我的孩子身上……上帝保佑,千万别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打住了自己的话头,惊讶地叫道:“上帝保佑,克拉丽莎,你怎么啦……”

    克拉丽莎用手牢牢地抓住桌子,为了坐稳身子。突然间她眼前金星直冒————简直就和从前一样,一阵天旋地转。但是这一次她稳住了,“没什么……没什么……玛莉蓉,”她结结巴巴地说道,“就是这儿太热,热得可怕,我……我劳累过度了吧。”

    她急急忙忙地喝干了放在她面前的一杯水,玛莉蓉坐到她的身边,“是啊,你必须好好休息一下,你瞧……你瞧上去变得那么厉害……我第一眼根本就没认出你来。等等……我陪你出去……”

    克拉丽莎费劲地站起身来,大家都目送着她,看她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她感到一阵疯狂的恐惧。现在每个人都会看出来,每个人都会议论这事。这迟疑不决的时间实在太长,差不多四个星期了。现在她相信她是完了,暴露无遗。

    ☆ ☆ ☆

    克拉丽莎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地,直望着眼前,一片茫然;她设法认真思忖……“快走吧……我必须快走……每个人大概都看出来了……上一次晕倒,现在这次又晕眩……玛莉蓉跟我说了,我的模样已经改变……她也……我不能等着大家在背后窃窃私语,说我闲话……我知道,他们都是什么人……一脑袋的龌龊念头……我又不会装假,我必须到维也纳去,明天就去维也纳……不行,为了我父亲的缘故,我得先在这儿请假才行……他可是每个星期都写信给我……要是我这样冷不丁地跑掉了,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我至少还得在这儿待到月底……啊,上帝,还待七天,要是一个人发现了,那就所有的人全都知道……不错,我得给教授写封信,明天就写,让他在萨尔茨堡那边做好一切准备……可是叫我怎么跟我父亲解释,我到萨尔茨堡去,恰好在冬天到萨尔茨堡去……我总不能说,是去滑雪吧……我只好说,我病了……啊,撒谎,现在不得不每天撒谎,每小时撒谎……对父亲,对朋友们,对每个人都撒谎……对自己的孩子也撒谎。正好碰到了玛莉蓉……啊,上帝,她是如何谈到她母亲的啊……要是……也这样……”

    一阵寒战穿过她的全身,“我真该这么做……我真该把它打掉……现在已经为时太晚了……现在没有一个医生再敢打掉它……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就像玛莉蓉说的……我没有对这事周密地思考过……怎么思考呢……这样大的一场灾难……我和其他人一样,都相信战争就持续一个月,两个月,到圣诞节就会结束……现在父亲来信:‘我们必须做好打一年仗或者打几年仗的思想准备’,莱奥纳尔的儿子都生出来了,而他还一无所知……他也没法给他儿子取个名字……一个法国人就是以后也没法给这孩子取名……怀了一个法国人的孩子,在战争期间怀了一个法国人的孩子……也许他,莱奥纳尔,自己也都阵亡了……就像进攻时阵亡的几百万人……孩子将永远不会认识他的父亲,而……而我也不会,也许永远也不会告诉他,他父亲是谁……我不得和莱奥纳尔结婚……现在不得结婚……他不是还没有离婚吗……我父亲信上写道……我真的没有思考周密……这个老人,真是个傻瓜……他看什么都钻牛角尖……西尔伯斯泰因医生也只想到,如何把孩子生下来,可是这孩子如何活在这个世界上,这点他可没有想到……他只想到我,只想到我,没想到那孩子————没想到我给他增加多少负担……不,这不是出路……不是出路。”

    她感到极大的惊恐,根本找不到一条出路,“最好的办法是我自我了断……现在还没有人知道……我要是死了,他们就不会发现我已怀孕……就是发现了,也会保持缄默……只不过我得做得不引人注意……跳楼身亡,就像玛莉蓉原来打算的那样……这太可怕,那他们就知道这事了……也不能投河自尽……要是能得个传染病就好了……那老爷子就高兴了,女儿也在尽忠职守时英勇献身……只有这样才能给老爷子以补偿……我必须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到一点东西……什么使人脖子强直的药品……因此而死的人够多的了……可是怎么才能搞到这种药品呢……在药房里,可是在那里这种药品都是锁起来的,我不知道,这都藏在哪儿……费尔赖特纳医生,一个老老实实的傻瓜……他不了解我……要是我说我怀了一个法国人的孩子,他说不定会帮我打胎,当作一种爱国行动……但是现在已为时过晚……没有莱奥纳尔的孩子,我也活不下去……西尔伯斯泰因医生说得对,我父亲要是知道这事,永远也不会原谅我……我们两个要是这样离开了他的人生……离开了这个人生……他会觉得这个世界阴森可怕……说不定他已经活不下去了……可是怎么弄到药品呢……毒药,吗啡都在药柜子里……代理药剂师只根据医嘱才给药,可是总有办法,现在只要有钱什么都能办到……布朗柯里克不是也弄到药粉了吗……”

    克拉丽莎的思考突然停顿,就像有人推她一下。布朗柯里克!他会帮忙,他干什么都行。他知道那些花招,那些门道。向布朗柯里克她可以提出要求,要他办这事。她也帮助过他。见鬼,如果布朗柯里克不愿用人性来帮助她,他也迷上她了……说不定他会……他不是说过吗,他想和克拉丽莎结婚吗……有人愿意……有人愿意和他做笔买卖……他生性软弱,他会理解克拉丽莎……他知道,恐惧是什么,让人吓破胆的恐惧……他会给克拉丽莎去弄药粉。她必须把她的问题告诉这个人……然后一切就用钱来解决。他不是想和克拉丽莎结婚吗,必要时他会亲自出手。那些细节克拉丽莎已经越来越模糊,只有这一点她知道:布朗柯里克会帮助她,但是嫁给他————这可是个难以忍受的想法。克拉丽莎猛地转到一边,做这剧烈动作让她感到了她体内的孩子,也感觉到了活下去的愿望。

    ☆ ☆ ☆

    整整一夜,克拉丽莎都清醒地躺在床上。待到清晨披衣起床,她已下定决心。什么东西她都满不在乎,什么羞耻,什么耻辱,她都不管不顾。她觉得自己已经铁了心,几个月以来她都没有觉得自己这样意志弥坚,活像一个视死如归奔赴沙场的战士。

    她走进布朗柯里克的病房。他正好独自在房里,只有躺在旁边病房里的军官,可以看到这间共同使用的房间。克拉丽莎一进来,布朗柯里克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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