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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有淡淡的柠檬水的味道，手还箍在她手臂，隔着衣衫仍觉察得到那臂上温热的体温。他的额发让风吹乱了，有几缕绒绒的掠过她的脸颊，呼吸声骤然更近了。
“我没事，没事。”慌乱中眼睛已然恢复了些视觉，她低头就看见苏立风衣上的排扣，黑暗中发出金属的光泽，她刚想抬头，脸颊边就有热气缓缓的传来，静寂中不知道谁的心跳，在飞速紊乱的暗夜里，格外的缠绵暧昧。
忽然，走廊上的灯，楼梯上的灯，窗外的灯一齐熄灭，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一片黑暗，脚下一个踩空，还未来得及叫出声，身体顺势就跌了下去。
曾经那么快意的书信交谈，谈天说地，争论狡辩的欢畅，到了现实中，通通被抹杀。苏立，当那个幻影变成现实，他们终于相顾无言。
这样的感觉，全然陌生的可怕。
她佯装无所谓的样子，扯了扯嘴角，“是吗。”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反问句。
方言晏笑起来，笑完之后脸一下子板起来，好像很严肃的样子，“佳南姐，你做记者有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苏立一个人站在楼梯道，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想什么，就静静的站了好久，冬夜的冷风吹到他的手背上，嗖嗖的凉意十足，他举起手，灯光下，发现竟然有一块干涸的水渍。
平时跟方言晏玩闹惯了，宋佳南想都不想脱口而出，“怕你被注水了呗！”
她也不顾脸皮，得意洋洋的回答，“就是的唉，我要申请去当database，又不需要维护，又能实时更新，简直就是完美的生物数据库。”
她说的风轻云淡，方言晏听的眼皮直跳，“事后到了省台，我们再一想，还好我们没追上前面的车，要是真追上了，正拍着采访着呢，后面可能就被一棍子放倒了，没准给这群昧了良心的禽兽灌了香肠也不是没可能的。”
他们不熟，是的，除了近十年的书信交集，她想不出来还在哪里有过相遇，除了知道他喜欢听陈升、Sinead O'Connor，喜欢七巧板，喜欢周星星，其它一概不知，除了知道他是一个冷漠，阴郁，但内心丰富，才气十足的人，她还知道什么？
宋佳南拖了椅子坐过来，“你啊，适合做路人甲，乙，偏偏就是做不了主角的命。”
“你长的就跟那种讲大道理人一样，规规矩矩的那种，从小到大父母、老师的乖乖牌，这种人多半很无聊的。”方言晏眨眨眼，“后来，跟你混熟了，才知道。”
车厢里灯光还是明亮的刺眼，她把手机掏出来，翻遍了所有的电话簿，一个一个的看去，居然没有找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还未等方言晏说一句挽留的话，身边的男人便开口，“我送你出去。”
麻木的站在地铁站台上，她苍茫的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一日日一年年的变化已然失去了十年前的本味，巨大的广告牌上印上她的身影，形单影只。
“我们刚上环城高速，线人就打电话告诉我们，村里有人告诉他，我们的车一开始追，那个猪肉贩子就发现了，随后叫了十几个杀猪的伙计，拿着大铁棒子，杀猪刀，开了两辆车玩命的追我们，结果还是没追上。”
方言晏哈哈大笑，“佳南姐，你真是太informative了！”
可是，为什么我现在那么想念那时候的你，段嘉辰。
宋佳南摇摇头，“谁知道啊，你问他去，不过方言晏，我们整天生活在这个城市里的人从来不觉得周围有什么变化，可是你想想十年前，是什么样子的？”
方言晏立刻大笑起来，估计又想到刚才宋佳南猪肉逃生事件，笑的越发不可收拾起来，一笑又把伤口震痛了，扶住腰，哎呦哎呦的又叫又笑，倒是苏立，微微的怔了一下，然后悄悄的把脸别过去，宋佳南看到他抿住嘴，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起来，一抹笑容悄然绽放。
看着他的背影，宋佳南只觉得头晕眼花，那句“你们不熟”鬼魅一样的在她脑里盘旋，手脚僵硬麻木，手心一片潮湿冰冷，寒气从脚底直窜。
“我好像也不太认识路。”
“我这几天要去广州和北京一趟，估计回来时候就可以把你撵回学校了。”
“过两天就可以了。”方言晏耷拉脑袋，温顺的样子让宋佳南觉得很可爱，顺手揉了揉他的乱发，“下次出来时候小心点，英雄救美这码戏不适合你。”
“说什么呢？”他漫不经心的问到，随意的往她身边一站，同样的低下头看看方言晏的伤口，惹的方言晏郁闷的抗议，“为什么每个人进来时候都要上下把我翻腾一遍，就跟快要被拉去屠宰场的猪一样。”
方言晏唏嘘，“这么严重，比我这个只是负伤的恐怖多了。”
“真的假的啊，他不会那么废柴吧，好歹也是家乡，咋怎么一下子跟土鳖似的。”方言晏怀疑的啧啧嘴，“我怀疑他就是逃班去的。”
方言晏笑完了，趴在被子上不肯起来了，他眯起眼睛上上下下打量宋佳南，“佳南姐，我发现，我今天才发现原来你这么搞笑，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想，完了，多无聊的一个人啊，以后岂不是要郁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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