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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爱的替身最新章节!

    “会瞪我就说明没事。”袁祖耘见她站稳了,就走回去关上门,把他放在地上的东西全部拿到厨房里,该解冻的解冻,该放冰箱的放冰箱。

    忽然,她像是感受到什么似的,转过头看着躺在客厅沙发上的袁祖耘——他正看着她,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脸上没有表情,嘴角却带着微笑——那是一种,满足的微笑。

    没有了袁祖耘的工作时间,忽然又变得轻松起来,她去茶水间泡了一杯咖啡,喝的时候才想起自己的手臂就是被这东西烫伤的,于是不禁自嘲地撇了撇嘴。

    他一脸无辜,眼神却有点刁蛮:“我喜欢吃削了皮的。”

    她失笑,他常常能够这样轻而易举地化解别人的尴尬吗?

    她租的房子楼下有一间不算很大的中国餐馆,老板是广东人,常常笑脸迎人,她自己很少光顾,一是口味不同,二是价钱不便宜,但伦敦本地人以及观光客经常塞满了整间餐厅,要不是十二月的天气实在太寒冷,说不定老板还会在沿街的地方搭一些露天的桌子出来呢。

    他把碗推到茶几的当中,然后凑过去开始吃起来,吃了几口,见世纭没有动,他叼着面条抬起眼睛看她:“怎么了,别不好意思。”

    他蹲在她面前,拖着她受伤的手臂,开始拆纱布。

    【蒋柏烈:“难道你不觉得么,你、以及所有关心、爱护着世纷的人,从她离开的那一刻起,对你们来说,时间就停止了。”

    世纭去阳台上取下已经晾干的浴巾,放到浴室的架子上,她总是喜欢一切都井井有条,世纷却恰恰相反。

    “我来得太匆忙了,到了伦敦以后,才想起你也在这里,但是我又没有把你家的电话号码带在身边,不过还好我同事说今天请我们在这里有名的中国餐馆吃饭,要不然……”

    “他说,很感谢给予他忠告的书璐以及‘寂寞星球’,希望我能够在节目中问一问‘寂寞星球’:如果是你的话,你会选择糖果还是糖纸呢?……哈哈,其实书璐做了这么些年的节目,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听众呢。‘寂寞星球’,如果你听到了节目,并且愿意回答这个问题的话,就请用一切你能够使用的方式来告诉‘云淡风轻’这个答案吧。尽管编导一直跟我说,我们的节目可不是为了交友的目的而设立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书璐却一点也不介意以上这两位在我们的节目中进行交流。

    “哦,”世纭顿了顿,“最近那里的局势很危险。”

    路过楼下的中国餐馆,她照例向里面望去,惊讶地发现,除了亚洲人的面孔之外,竟然还有两桌是西方人,这种时候,他们不是都应该在自己家里吃饭的么?

    “那么,说说你吧。”梁见飞又说。

    “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能睡着,要是你半夜两点才睡着,难道我也要那个时间再回家吗。”她看了他一眼,忽然想起不久之前的某个半夜两点,他们这两个莫名其妙的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睡不着,最后莫明其妙地互相发送短信……一切,都是那么莫明其妙。

    她累得跑不动,便停下来慢慢地走,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唇,那上面……好像还有袁祖耘舌尖上青菜混合着香烟的味道。

    世纭看着眼前的他,不禁笑了:“你多久没吃饭了?”

    这一年的国庆,依旧很隆重,市区最主要的街道两旁都张灯结彩,喜庆的气氛不亚于过年。世纭想起五十周年庆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隆重,可是一晃已经很多年过去,当时的景象变得那么模糊,唯一记得的,只是十九岁时天真而雀跃的心情。

    说完,她拿着没有喝完的冰冻奶茶转身走了,只留下一脸错愕的Carol,不知道该不该认真思索她这番话的真假。

    世纭歪着头想了想:“算是吧,我只是……从见到她之后,忽然很想看看其他人。非常强烈地……想要这么做。”

    “没有人追你吗?”

    “……”世纭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在她和石树辰之间,袁祖耘像是一个禁忌的话题,每一次说到他的名字,石树辰总是欲言又止。

    门铃忽然响了,原本怔怔地对视着的两个人都像吓了一跳,袁祖耘有点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站起身示意她去开门。

    他的眼神一瞬间变得犀利:“那么……你要我喂你吃喽?”

    世纭跟着他来到停在便利店门前的越野车旁边,她想起两个月前的那场车祸,于是:“车修好了?”

    她开了灯,去浴室打开水龙头,电脑没有关,她走过去下意识地打开网页。

    世纭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连忙用力推开压在自己身上这具死沉的身体,昏暗中,她站在床边看了看他,好像真的睡着了,于是她胡乱地帮他把被子盖上,然后去客厅拿了自己的背包就逃了出来。

    世纭仍然怔怔地看着远处的霓虹灯,出神的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袁祖耘传来均匀的鼻息声,世纭回过神来,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必他是睡着了吧。

    平安夜的图书馆在下午五点关门,八点半的时候,世纭从图书馆出来一路往家里走去。街上除了餐馆之外,其他的小店几乎都关门了,她盘算了一下,决定回去吃方便面,昨天还剩下的半只烤鸡,也一并解决了吧。

    那是去年圣诞节的事情,尽管已经在伦敦住了七年,但十二月的气温对于袁世纭来说,还是有点冷。她身上穿的羽绒服是妈妈托朋友带来的,本来她一直说不要,但妈妈还是一意孤行地买了,现在,这件衣服却是她整个冬天最不能缺少的装备。

    “真的。”她点点头。

    “哎……不过还真是想不到呀……”Carol无限感慨地说。

    “我今年回家过年的时候,还去墓前看过她。”梁见飞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说。

    她把削了皮的苹果生生地递到他面前,心想这下你没话说了吧,可是这位病人、今天的男主角却皱了皱眉,说:“我只吃削成一块一块的……”

    “从那一刻起,你拒绝长大,你的身体发生着变化,可是内心却还是停滞不前,你仍然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永远停留在她还活着的瞬间。也许对于其他人来说,像是你说的那位世纷的朋友,也是一样的。地球每天都在转动,但是你们的时间,永远停留在痛苦的一霎那,怎么也不肯跟上其他人的脚步。”

    那个平安夜的晚上,是世纭来到伦敦之后最快乐的夜晚,她和梁见飞聊了很多以前的事,关于学校生活、关于同学、关于这些年,当然,还有世纷。她不知道自己,竟然能够如此坦然地谈论起世纷,尽管原先她每一次说到这个话题总是抑制不住地颤抖。

    世纭瞪了他一眼,拿起果盘上的苹果,冲洗了一下递到他面前。

    “本来就没你们想象的那么严重。”世纭穿了件短袖衬衫,外套披在肩上,那些纱布之类的已经被她拆了,只是烫伤的地方还需要每天涂药膏。

    “喂,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啊……”她动了动手臂,结果引来一阵疼痛,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还不错吧。”性格恶劣先生似乎很有自信。

    项峰苦笑着点点头:“你也知道那两个家伙发疯的这件事吗?”

    这个“云淡风轻”,究竟是想要说什么?

    袁祖耘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蹲到她身旁,把她扶起来:“喂,你没事吧……”

    世纭被勒地很难受,挣了挣,他已经摇摇晃晃地起身,整个人趴在她身上,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你怎么了?”他错愕地看着她缠上了纱布的手。

    “我……先走了,”在长久的、尴尬的沉默之后,石树辰率先说,“你有空打给我,我有话跟你说。”

    “喂!”小保姆终于忍不住出声,“你别太过分了。”

    “……”

    “我好惨……”他皱起一张脸,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饿了两天,浑身没力气,现在只是想吃一个削成一块一块的苹果……这样也很过分吗?”

    “啊?”她瞪大眼睛,好像觉得自己跟Carol不是在同一个世界似的。

    忽然,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唇,然后喃喃地说:“嗯……肉丝有点咸了……”

    是啊,世纷……她好久都没有出现在她们的生活里。她离去的同时,会不会,也带走了什么?

    世纭歪着头想了想:“也许有吧,不过我不记得了。”

    她只得失笑地答应:“那好吧。”

    “我?我现在在附近的图书馆工作,无聊但是悠闲,过着简单的生活。”世纭坐到沙发上,一手撑在靠背上,仔细地看着眼前的女孩——或者说,女人。

    “我就住这里楼上,你吃完饭可以来找我。”世纭望了望餐馆里的人,他们正疑惑地看着她们。

    袁祖耘毫不客气地一推,她就连门带人被推开,门还好好地在墙上,她却倒在地上,龇牙咧嘴地抚着被烫伤的手臂。

    袁祖耘吃得很快,他自己碗里的、还有世纭留在锅里的面条不一会儿就全部吃完了,然后他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就像一个没吃饱的小男孩。

    “所以,遇见了姐姐的老同学,是你下定决心回来的原因吗?”蒋柏烈双手抱头靠在座椅的背上,一脸放松地看着世纭。

    袁祖耘不以为意地耸耸肩,继续手上的动作:“你这里跟楼上项屿的房子格局是一样的……”

    可是就在她想着要如何搪塞的时候,袁祖耘低沉的声音忽然从她背后传来:“是为了要救我。”

    “等下你要是看我快睡着了,就叫我去里面房间睡。”

    他的脸凑过来,鼻子碰着她的鼻子,嘴唇轻轻地磨着她的唇,有一点痒。

    世纭把泡好的茶端到她面前,很想问为什么离婚,可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因为每一对分手的人,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别人根本无法理解,也没有必要去理解。

    “你说呢!”世纭生气地瞪他。

    “是吗,”他笑起来仍然是这么亲切,“你的这种好奇心是基于我是一个侦探小说家,也就是说,你只是对侦探小说家的生活感到好奇罢了,如果我不是呢,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职员呢,你还会对我觉得好奇吗?”

    “你……怎么了。”项峰指了指她敷着薄薄的纱布的手臂。

    “这很好。”他忽然说。

    世纭错愕地瞪大眼睛,想了想:“应该是她吧……她那么主动,那么积极。”

    “没关系。”世纭微笑着阻止她的道歉,事实上,她根本无需道歉。

    “我要吃药了。”病人重又躺到沙发上,卷缩在被子里。

    打开房门的时候,世纭稍稍松了口气,因为房间看上去还不太乱,至少能够应付客人的到访。她把早晨随手丢在沙发上的浴巾挂到浴室里,开始在炉子上烧开水。

    “终于……有一点饱的感觉……”五分钟之后,病人躺到沙发上,一脸满足。

    她转过身,看着桌上的电脑,仿佛看到一个跟自己一摸一样的少女坐在面前,一脸开心地听着节目,然后转回身微笑地跟她说:“听到这里,我也想去旅行了呢……”

    “?”

    忽然,她苦笑了一下,糖果和糖纸啊……

    “啊,嗯……”她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不自在地动了动手臂。

    世纭尴尬地轻咳了一下:“我真的不饿……”

    蒋柏烈笑起来,不知道是笑她幼稚,还是笑她的那种说变就变的个性。

    “但,世纷的朋友说的没错,即使她不在,她也会希望所有的人都好好活下去,尤其是你。我想说不定她就是这么希望的,希望你们能够代替无法笑的她去笑,代替无法哭的她去哭,代替无法爱的她去爱,最重要的是,代替无法成长的她成长。所以你在自己身上发现的变化,或者说,你在自己身上发现的对改变的渴望,是很好、非常好的。”】

    她读的大学在Bloomsbury,算是市中心的区域,毕业之后幸运地在附近的图书馆找到一份工作,便从宿舍搬出来,租了一个小房子住下来。

    她吓得不敢呼吸,怕自己一张嘴他就要吻上来。

    也许有时候就像项峰说的,是不是彼此的那杯茶,一眼就能定胜负。

    “没有。”她微笑着否认。

    “?”

    “……”

    要不要……去看看他?

    “可能在遇到她之前,我跟以前的生活几乎隔绝了,我只是一味地想要忘记原来的自己,去过另一种……简单的生活,所以我也安心地过着这样的生活。”她说,好像这句子里的主角并不是她自己,而是其他人。

    “喂!你……”被丢到床上以后,世纭惊恐地睁大双眼,看着他扒开自己穿在睡衣外面的运动外套,走出去,又提了一袋东西回来。

    门一打开,她不禁吓了一跳。

    “只是偶尔抽一支没事的……”他倒在沙发上,皱起眼睛和鼻子,好像很痛苦,但又像在撒娇。

    世纭在心里“哼”了一声,把所有的碗拿到厨房的水槽里,开始清洗起来。

    她挂上电话,想象着袁祖耘那个恶魔病倒的样子,却没有发现自己嘴角是微笑的。

    说完,不等她反驳,他就转身去厨房洗碗去了。

    “什么病?”她觉得心脏像是漏跳了一拍。

    她看着他,衡量着一切的可能性,但最后还是无奈地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冷着一张脸,好像在说:请快一点,我正在等你睡着。

    是啊,她们都已经二十八岁了,不能再称之为女孩了吧。

    世纭走到窗前,印在玻璃窗上的她的脸,却看不出表情。

    她走出办公大楼,迟疑着拿出手机,找出那串她没有命名的数字,终于还是按了下去。

    “刚才看到你的一霎那,我甚至错把你当作是她,我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她。”梁见飞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就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女。

    世纭进到屋里,关上门,把手里的东西拿到厨房一样一样地拆开来,摆在台面上,然后开始烧水、洗菜、切肉丝。

    那时的她,只是一个天真而单纯的女孩,就像蒋柏烈说的,对于永远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的未来还有永远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的自己充满了期待。生活在她看来,是一盒没有拆封的糖果,隔着透明的盒子,能够看到外面包裹着的各色糖纸,可是无论是哪一种颜色,都代表了甜蜜,没有一丁点的苦涩。

    “?”

    “你别误会……”她连忙尴尬地摆手,“我没有别的意思……”

    “你好。”她微笑,猜想他是来找项屿的。

    世纭踢开卧室的门,没有找到大灯的开关,只有床头亮着一盏小小的暗黄色的灯。她扶着他走到床边,想把他放下去,却被他一起带倒在床上。

    “恐怕当时陪着他们发疯的就是我,尽管我是被迫的。”

    “你知道吗,”梁见飞以一种淡然的口吻说,“我和林宝淑曾经怀疑她在恋爱,可是最后,这个疑问变成了一个永远解不开的迷……”

    等到这些都做完,她一转身,看到袁祖耘正躺在那里点烟。她走过去一把从他嘴里夺过来,扔在烟缸里:“生病的人最好安分一点。”

    “很吃惊吗,”梁见飞耸了耸肩,“一开始我自己也有一点,不过现在好像觉得……那就应该是我的选择。”

    这天下午,世纭被同部门的同事告知说,袁祖耘病了,病得很严重。

    “千万不要跟他说对不起。”袁祖耘的声音忽然冷冷地从她头顶传来。

    “项大哥,”她这样称呼他,是因为他真的像一个睿智的兄长,“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图书馆的工作简单而乏味,但是也有许多空闲的时间,她常常抽空溜到附近一间以戏剧闻名的学校,听老师上课、看学生排练节目,就像以前上学时一样。她以为,她会这样安静地生活下去,什么也不用去想。

    “我在车里备了很多,”他说话的声音亲切中带着一点调侃,“就是为了应付你这样的粉丝。”

    梁见飞讶然站起身,同样怔怔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她忽然笑了,笑得眼眶也红起来。

    平安夜的这一天,本来有同乡会的朋友邀她一起过,但她婉拒了,因为她答应了英国同事帮忙值班。既然这个日子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为什么不帮助那些想要过节的人呢,而且相较于平安夜,她倒觉得泰晤士河畔每年最后一天的跨年倒数更有气氛。

    “世纭,今天能够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她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她立刻摆摆手:“拜托,我们只是好朋友而已。”

    “你、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追求那家伙了……”世纭觉得自己百口莫辩。

    袁祖耘趁着喝汤的间隙说:“大概两天吧。”

    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也许她只是单纯而诚恳地想要跟他说一声抱歉。

    好吧,那也似乎是她唯一的选择,于是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咖喱鸡送到嘴里,酱汁的味道出乎意料地全部钻到了鸡肉里,她一边嚼,一边盘算着怎么挑刺,可是最后,还是放弃了。

    “行、行了……”世纭不自在地说,“我自己来吧。”

    “你……感冒了?”她咬着嘴唇。

    “啊什么,我们大家都知道啦。”

    洗完以后,她擦了擦手,想着该以怎样的借口告别,袁祖耘慵懒的声音从沙发上传来:“我想吃苹果。”

    世纭有点鸵鸟地以为,时间长了就会好的,只是这个时候忽然看到他,却变得不知所措。

    也许吧,也许都有可能,只不过有时候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也许。

    世纭看着远处的霓虹灯发起呆来。

    她只是……单纯地想要知道答案。

    “他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拒绝他最好什么也不要说,只要摇头就好了。这种人最痛恨的,不是拒绝,而是别人的怜悯。”

    “我。”还没等她看清楚,袁祖耘那低沉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

    “好了,”他轻声说,“报恩结束。”

    世纭有一种被打败的哭笑不得:“但我对你也有好奇心啊……”

    梁见飞温婉地笑了笑:“我们离婚了。”

    袁祖耘低着头,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没有说话。

    袁祖耘嘴里叼着面,似笑非笑地看看她,便又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噢!她捶了捶自己的脑袋,为什么要想到袁祖耘呢?!

    部门里原来熟或不熟的同事都主动跟她打招呼,也许这就是话题人物的待遇,只是她还分不清楚成为这样的话题人物是幸……还是不幸?

    世纭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还是乖乖地闭上嘴,凑过去,不自在地夹了一根青菜吃起来。

    她哽咽着,但笑容依旧:“今天我忽然觉得,尽管世纷走了,但你还在就好。我们都要接受这个事实,然后快乐地走下去,因为,她是一个性格这么开朗,这么热情的人……她一定也希望我们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说完,他的脸埋在她旁边的枕头上,好像真的睡着了。

    下班时间一到,同事们纷纷准时地离开了,世纭收拾好所有的东西,临走的时候看了看袁祖耘那间空空的办公室,走过去关上灯和门,心里没来由地挣扎起来。

    几个小时以后,世纭才知道,他所谓的报恩,就是做一顿饭而已。

    “也许吧,”世纭苦笑,“也许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变了,或者说……我想要改变。”

    “喂?”

    “因为,也许我们能够欣赏对方的性格,但却没办法彼此吸引,”他顿了顿,没有等她问下去,就接着说,“吸引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但是简单地来说,就是我们没有那种迫切想要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渴望,或者再通俗一点说,那是一种好奇心,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好奇心——但我觉得我们之间没有这种好奇心,就这么简单。”

    病人讪讪地笑了笑,说不出话来。

    项峰打开后备箱,把买的东西放进去,然后拿了几本书递到她面前:“你要的,‘一针见血’的书。”

    不过这天早晨袁祖耘一反常态地没有进公司,也没有打电话来跟她交代,就想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于是午饭时间一到,世纭就去赴Carol的午餐之约。

    石树辰在看到袁祖耘的一霎那,脸上的表情只能用错愕来形容,可是只是过了几秒的时间,他忽又变得冷静,异常的冷静,仿佛什么事也无法动摇他一样。

    她站立在窗前,很久都没有动,电脑里继续播放着书璐主持的电台节目,她却置若罔闻。只是觉得,这道选择题无论怎样选择都会痛苦……

    “啊……”她脑海中随着以上这番叙述,描绘出袁祖耘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如果换作事她的话,也会像其他人那样理解他的回答吧——但是,那个可恶的袁祖耘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明明知道她根本就没在追求他啊!

    屋子里又变成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隐约可以听到外面客厅墙上挂钟的声音。袁祖耘翻了个身,朝天躺着,睁开眼睛,露出孩子般的笑容。

    那么……这一定是他的一个,最最恶劣的恶作剧吧?

    世纭错愕地看着他,心生恐惧:“呃不……这样就很好了……”

    她一边走,一边翻出手机里已接来电的其中一串数字,按下接听键。过了一会儿,袁祖耘慵懒的声音出现在电话的那一头:“喂?”

    真的要选吗?如何选呢?

    小保姆硬着头皮抬起手,把夹在刀尖上的苹果凑到男主人嘴边,他一口咬进嘴里,肆无忌惮地嚼起来,发出清脆的声音。

    “哦……说起来,据我所知,石树辰也还是单身。”梁见飞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有两道细细长长的凹陷,世纭一直不知道那应该叫什么,难道也是酒窝的一种吗?

    “这样……你就想蒙混过关吗?”她看着眼前桌上的几盘看上去并不怎么样的菜色,一脸刁难地挑了挑眉。

    他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我是来报恩的。”

    “知、知道什么……”她有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这一年的伦敦从一个星期前就开始下雪,地上积起的厚厚的雪花踩上去有点湿滑,一些高级酒店门口也一如既往地搭起了迎新年的冰雕,只是那些冰雕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越来越苍白。各家百货公司的橱窗也是早早地布置出新年氛围,多以红色、白色以及绿色为主,不过她最喜欢的还是Piccadilly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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