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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那些将士纵然有什么想法，也还是得听从太子的指挥，所以他们需要一个说服太子出城决战的良机。而这次，庸王大败突厥大军，就是他们苦苦等候的机会。太子见庸王又立大功，面子上就会挂不住了，再加上手下的那些将士也都会力陈出城建功，所以一场决战似乎并不能避免了。
杨戕平静地说道，有的东西，他实在不能告诉舒茹，甚至他觉得也无法告诉李真。
听庸王之言，杨戕心头不禁一寒，他自然是明白庸王的意思，若是太子亲自带兵出战的话，就很有可能死在蛮夷手中，那样的话，庸王就少了一个跟他争夺帝位的人。
而这时候，那些负责军务的士兵或者将军却是忙得不可开交，他们开始统计敌我是双方阵亡的将士，战场上缴获的战马之类的战利品等等。最重要的就是为阵亡的将士料理后事，为他们的家属发放抚恤银两，还有就是所有活着的将士最期盼的东西——奖赏。
当然不会了。而且，只怕他们都会毫不留情地举其手中的刀剑。
杨戕、燕菲菲两人依次坐了后，庸王这才道：“经过前日一战，我军斩敌过万，此都是全军将士之功啊。所以，我呈报了朝廷，皇上龙颜大悦，认为此战实有光耀国体之功，是以论功行赏，各位都将官升一级，并有地产、钱财等封赏。而杨将军，此战居功至伟，皇上特予加升两级，荣升将军一职。”
这本是一句恭维的话，不过舒茹却似乎是歪打正着，说到了杨戕和凤凰的相同之处。事实上，杨戕也好，凤凰也好，他们都是在同样一个人的改造下诞生的。不同的在于，凤凰似乎很享受它的身体，而杨戕却时常为他的身体所困扰。
作为将军，战场的杀戮应该是不可避免，而且对敌人是无须有仁慈之心的。所以，对于一直以来的血腥屠戮，杨戕本应该泰然接受，但是他却偏偏无法心中坦然，因为体内的兽|性就如同一把枷锁，时时都在折磨着他，每一次的杀戮都会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将军，而是一头野兽。
“此乃皇帝御赐之酒，各位但饮无妨！”
庸王笑道，“经过前日一战，突厥人不仅损兵折将，而失去了很多攻城的器具，可谓是元气大伤，所以短期之内，谅他们也不敢再来叩关了，今日大家就不妨痛饮一番。”
“算了。”杨戕颓然叹息一声，道：“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到时候再说好了。”
杨戕再杀回上谷城墙的时候，战事已经接近尾声。
杨戕心中大惊，他并不笨，自然明白那甄善公主看望、慰问将士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公主乃是千金之体，怎么能轻易出宫呢？燕将军，你说笑了。”
庸王此刻已经在帐中等候，见杨戕和燕菲菲进来，迎上前去，笑道：“冲锋陷阵，你们倒是争相不让，为何到了封赏的时候，却反而落在了后面呢？”
杨戕忽然已经感觉到一种厌倦，高声道：“荒毕已败，你们若要命的话，就滚吧！”
杨戕自然庸王的意思，人狼的厉害之处，并非只是在于他的功夫，而是他对突厥士兵的象征意义，以及对中原士兵的威慑力，现在他被杨戕击败，就已经不再是那个在突厥人心目中战无不胜的“狼王”了。
庸王笑道：“只要二弟将其击败，日后他就不是草原上无敌的人狼了，那么他对我们的威胁力也就小多了。今日一战，全靠二弟将那荒毕击败，否则胜负之事，实在是难以预料。荒毕其人，对我们的威胁实在太大了。”
“百鸟之王？”
有人叫住了杨戕，而且是一个女将。
荒毕一直在这些突厥士兵心中，就如同狼群的头狼，也好比是他们的英雄，现在却被人中原人击败了，那些突厥士兵立即失去了先前的狠气，但是却少有人投降，他们大多仍然在那里做着全无信心的反击。
论功行赏。所以这些人要统计出每一个将士的战功，以便到时候呈报上朝廷。无论多么腐败的朝廷，都不会废弃军功的，因为军队才是权利的根本。
杨戕平静地说道，“若是太子军战败，皇上大概又会派大哥你南下吧？”
舒茹说着，站起身来，翩翩而行，跳出了几个曼妙的舞姿。然后，舒茹叹道：“曾经，每每在舞台之上的时候，我总是很欣赏自己的舞蹈，也陶醉于台下的掌声。但是，当我离开舞台的时候，又觉得是异常的失落，因为那时候才发现，自己只是一个没有自由的可怜舞姬，而不是众星捧月，娉婷而出的仙女。”
燕菲菲道：“杨校尉你大胜归来，若是论功行赏，你至少都应该官升一级，所以你理当高兴才是，为何却这一般脸色呢？”
燕菲菲幸灾乐祸地说道，“何况这样的事情，别的人就是烧八辈子的高香，那也是求不来的啊。”
杨戕茫然地说道，在战场上的沉着、冷静或者豪气万千，顷刻之间就消失无踪。
一直以来，荒毕这头人狼都是庸王的心腹大患。
不过庸王并没有告诉他们，御赐的酒不过十坛，而摆在这里的，却至少有二十多坛。
“二弟其实早就应该猜到其人了吧？”
杨戕对荒毕已经全无兴趣，疑惑道：“大哥莫非不觉得奇怪，刚才那琴声是否是太过蹊跷了？”
“呼！……”
舒茹笑道，“将军的话我自然是相信，而且知道将军只是跟我说过这样的话吧。因为将军的话，舒茹实在是深有体会。”
舒茹砌了一壶茶到杨戕身前，奇道：“将军，凤凰出现在人间，本来就让人奇怪了，只是没有想到它居然还会说话，这就更是让人惊诧了。恩，或者凤凰和将军，都是属于一个传奇吧。”
杨戕叹了一口气，说道：“实不相瞒，兄弟心中一直只有在家乡等我的人，即是我那未过门的妻子，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负她的。”
舒茹并没有追问什么，只是嘱咐杨戕好好休息，然后退出了帐外，往旁边属于她的帐篷而去。
“你们二位都在这里啊。”
庸王大笑道：“若真是有神灵的话，那为何神灵不下凡将我们击退呢？走吧，后半夜应该是我们的庆功宴会了，大哥早就知道今日之战必定大胜而归，所以已经提前预备了酒菜。”
“这定是有人故弄玄虚罢了。”
杨戕不禁笑出了声，“凤凰，嘿，想不到它果然是成了百鸟之王了。这也难怪，这段时间老是见不到它的影子，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它成天在一旁烦躁。”
城墙上到处都是敌我双方士兵的尸身，兵器、还有浑身都插满了箭矢的战马尸体。杨戕踏着这些已死或者半死的生命体，往城墙上一路走了过去，周围还在困兽犹斗的突厥士兵纷纷毙命，再没有什么活物留下。
杨戕想起了先前所见的那个锦绣，直觉上告诉他，这琴声必定是出自她之手，无论是她的心机还是修为，实在都是深不可测。
庸王看见杨戕归来，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放下，迎上去道：“二弟，你是否已经击杀了荒毕？”
舒茹的眼中闪现出崇拜的目光，她说道：“以将军霸绝天下的修为，加上你无法撼动的信心，必定能超越先人，开创更光辉的局面。而且，就目下看来，将军你不仅受到庸王看重，而且还被甄善公主所敬重，日后的前程，自然是无法限量的。”
庸王笑道：“治军者，须得讲究一个‘活’字。该严的时候，自然应该是雷厉风行；而松的时候，自然应该尽情享乐，如此方才是松弛之道。若一味地守旧不变通，哪有情趣可言。走，边走边说去。”
舒茹的话让杨戕颇有感触，他说道：“或者正如你所说，在战场的时候，我不自觉地就成为了一个凶猛的战士，而战场之下，我就不过是一个有着复杂情感的普通人罢了。”
忽地，夜空之中响起了一阵奇异的琴音。清灵空旷，如同雪山融化的冰水，缓缓流入了每个人的心中。
燕菲菲感觉似乎首次接触到了杨戕的内心想法，她神色有点古怪，说道：“若是别人在我面前说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的话，我定会对他心生鄙夷，因为很多人都不过是假慈悲罢了。不过，将军似乎却是有感而发，令菲菲都心生感触，看来先前我对将军的确是有点误会，似乎将军应该并非是贪图富贵之人。”
杨戕吐出一口气，已然运功完毕。而这时候，他才赫然发现，舒茹正立在他身侧，细心地为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一头没有感情和人性的发狂野兽。
杨戕叹道：“我现在在朝廷中并无什么有权势又交好的人，更何况有几人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呢？莫非是皇上见我是忠良之后，所以有意提拔不成？”
庸王笑道：“朝中各个势力互相倾轧，彼此之间都有顾虑，所以都不会让一方的势力迅速膨胀，即使我们的将领立了大功，军衔上的提升上也一直会受到其他势力的打压，所以很难出现你这样越级提升的现象。所以——”
有的秘密可以与人分享，有的却不能，舒如并不笨，所以她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谁说让你负她来着？”
舒茹道，“会不会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要不要叫军医来给你看看呢？”
“看来我们又要再次南下？”
“不委屈，不委屈。”舒茹连忙道，“这么些日子以来，舒茹一直都过得很开心，能陪伴在将军左右，实在是舒茹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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