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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乘的人会将死者放入中阴河的前端,让死者在河水中环城一周,最终消失在尾端的漩涡之中,象征着死者一生轮回的终结。

    看着周围的灵云再次将破开的窟窿补上,徐长青的心神也从大愿金身上回到了多宝分身之中,仍由地面外九乘凡人宿愿之力形成的金色真言种子字继续注入大愿金身内,进一步巩固大愿金身下面的狮子金刚座。他感觉到这狮子金刚座还未完全凝结,否则定然还能令到大愿金身再次生出一种天赋神通来。

    虽然已经到了晚上,但这中阴河周边的下葬区依然亮如白昼。这片区域的台阶上每隔一段距离,便会竖立起来一杆将近一丈高的青铜灯柱,灯柱顶端分别挂着四盏琉璃油灯,这油灯灯火所散发出来的光芒丝毫不亚于世俗人间那些电灯,甚至还有过之。

    一开始,孙献之和弥勒菩萨等人不明白徐长青为什么要跟在这些抬尸凡人的身后,前往中阴河。按照他们所想,若是徐长青对这中阴河感兴趣,直接前往应该会快很多,若是对这些尸体或者抬尸人感兴趣,可他们实在又想不出这些尸体和凡人还有什么利用的价值。只不过当他们随着这支抬尸队伍走完了全程,看着被粗布裹起的尸体整齐的放到了下葬区的台阶上时,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感觉到自己法相金身之前所吸收的那些真言种子字竟然开始自行融入到他们的金身之中,很快便被完全炼化,其中吸纳最多金色真言种子字的孙献之和净土佛甚至都演化出了一门新的金身神通。

    位于徐长青周围那些死难者的亲友们也忘记了诵经的事情,他们只是感觉到下葬的诵经仪轨已经完成,心情也变得稍微好了起来。而旁边作为这个房舍群落首领的波偈脸上则露出疑惑之色,不时的抬头看了看天色,显然比其他人细心的他发现时间上有些和脑中的记忆不吻合。只不过随着周围的人不断催促他尽快完成接下来最后的下葬仪轨,他也没有再继续多想,召集人手来抬尸体,将其送入下葬之地。

    这些油灯所用的灯油全都是来自中阴河内唯一一种鱼类,业鱼。这种鱼通体透亮,夜有荧光,以尸体为食,死前会自行游到岸边,用特殊方法提炼出的鱼油,可长明不灭,光如白昼。由于这种鱼是以尸体为食,外就乘的凡人都认为这种鱼是专门为他们死后清理因果业力的神鱼,而鱼油点燃的灯火则是照亮便的明灯,加上这种鱼本身也蕴含了一种寒毒,所以没有人会去食用这种鱼。

    大愿金身乃是世间凡人信众的大宿愿之念形成的,所以此物也是世间大因果之物,接受此物之人在得到此物的大威神通之时,也要承担其所带来的庞大因果业报。

    见到众人的表情,弥勒菩萨暗自有些后悔跟着徐长青进来这环城外九乘。他也没有想到徐长青竟然能够在这短短的数百里行程中搞出这么多事情来,现在徐长青在他心中的形象不再是什么隐修强者,而是一根能够搞乱任何局面的搅屎棍。

    相比起其他人担心这件还未完成的天地佛宝会对各自宗乘造成什么影响,徐长青却完全将心思放在了这件天地佛宝本身的威力上。徐长青以前也曾听说过这天地佛宝的传闻,乍一听起来这炼制方法似乎和炼制翻天印的法门有些类似,但仔细琢磨便能够发现完全是两回事,或者说佛界这天地佛宝的炼制法门借鉴了翻天印的炼制法门。之所以会如此看因为两种宝物所蕴藏的力量完全不同,翻天印蕴含了天地大道之力,它可借用天地大道之力,而这天地佛宝只是天地之力,其中虽然少了两个字,但区别却是天壤之别。在佛界流传的几件天地佛宝之中,也只有八宝功德池中隐隐蕴含了意思天地大道之力,但这并非是因为炼制手法而成就此威能,而是因为八宝功德池本身就是一个蕴含天地大道的神物。

    此狮子吼,并非彼狮子吼,其意义与世俗武学中的狮子吼完全不同,这门神通在佛界乃是地地道道的大威神通。据传修得此神通之人,便可得如来正音,出言如同天地雷霆,可慑服一切烦恼魔障,降伏一切外道异说,所以这门神通也被称为说法神通。根据典籍记载,佛祖座下十大弟子中号称说法第一的富楼那尊者便是修得此法,也因此法他得了布教十德,拥有无量寿,比起观世音菩萨的慈悲功德也丝毫不差,若非天地大劫,恐怕这位尊者到现在还依然能够活着。

    周围众人也明白弥勒菩萨的难处,没有继续要求弥勒菩萨做出更为详细的回答,注意力全都重新放在了脚下的土地上。

    “这河真的是八宝功德池池水所化?”徐长青见到这一幕后,心中忽然一动,似乎略有所悟,转过头去,朝一旁的弥勒菩萨问道。

    “多谢大尊提点!”所有人在感觉到金身变化后,全都面露喜色,不约而同的朝徐长青行礼,谢道。

    虽然徐长青不知道菩萨乘炼制这样一件不能完全控制的天地佛宝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但就现在而言,表面上的目的他却能够隐隐猜测出一二来。其目的无非就是为了须弥灵山上那八宝功德池,甚至整个须弥灵山。

    在外九乘上空灵云之中发生的事情,底下的凡人全都因为心神沉浸入梵音之境,而没有任何察觉,不过却瞒不过弥勒菩萨等人。他们虽然无法施法看穿顶端的迷雾,但是观世音菩萨出现时的法相却如同大愿金身一般穿透了灵云,光耀天地,令他们看得一清二楚。原本以为观世音菩萨会因为净土卫城一事,和徐长青发生冲突,没想到事情却突然烟消云散,观世音菩萨竟然退走了,这样的结果让所有人都有些错愕,只有弥勒菩萨的脸上闪过一丝恍然之色,似乎他明白其中原由。

    “多谢大士厚意!宝光定当前往。”徐长青没有多想点头应承道。

    只不过后来尸陀林主突然失踪,而寒林灵山又极为特殊,进入灵山需要用到尸陀林主从上古传承下来的幽冥佛国。所以随着尸陀林主的失踪,寒林灵山也就彻底封闭,金刚乘的实力因此一落千丈,再也没有稳定佛界第一宗乘的机会。现在尸陀林主的佛国出现在这菩萨乘的控制区域内,不得不让人怀疑当年尸陀林主的失踪是菩萨乘所为。

    一旁的孙献之这时忽然开口说道:“的确不是传承佛国,只不过说它是修持尸陀林主之道的人所建佛国却又有些不恰当,这佛国总让人感觉到有些怪异。”

    弥勒菩萨微微叹了口气,但也没有开口承认,只是用了一个相对模糊的回答,点了点头。

    已经恢复常态的徐长青等人接受了受难者亲友的布施,但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静静的等对方召集到足够的人手,抬着尸体前往下葬之地时,跟在后面一同前往。

    不过,徐长青转念一想,便也明白为何菩萨乘至今还没有完全控制这件佛宝,而只是控制了外九乘的地下部份。这样一件威力浩大、体形庞大的佛宝绝不是一两个封号菩萨能够祭炼,甚至运用的。若是修为实力与观世音菩萨类似的菩萨乘强者全部出来,合力祭炼这件佛宝,或许还有机会将其完全祭炼。只是这样一来,菩萨乘的内部就完全空虚了,其他宗乘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即便将来观世音菩萨等人将此宝祭炼完成,恐怕到时菩萨乘也已经被其他宗乘瓜分干净了。

    弥勒菩萨有自知之明,若是自己有如此庞大的业力加身,必然会立刻引起万难天劫,到时别说保住这大愿金身了,就算是保住自己的性命恐怕也非常困难。然而,让弥勒菩萨感到万分惊讶的是将他压制到如此地步,甚至让他心神胆寒的庞大业力,竟然像是它突然出现一般,突然又从徐长青身上消失不见,仿佛从来就未曾出现过似的。

    然而,令徐长青感到奇怪的就是这件足以撼动昆仑三界的宝物竟然还是一件无主之宝,这也是为什么徐长青进入外九乘之后直到现在才注意到整个外九乘就是一件佛宝的愿意。毕竟,若是此宝有主的话,佛宝自身的灵气便会有所变化,会多出不少容易辨别出来的人为气息,而不会像是现在一样灵气变化都浑然天成,丝毫看不出任何破绽来。

    这条河是整个外九乘唯一一条河流,其起源于内九乘的下须弥山,据传乃是须弥山中八宝功德池涌出的冥河水汇聚而成,经由环城内九乘诸天神佛的道场下经过,经受佛法熏陶,已经化作神水。最终神水穿过七十二卫城,流到了外九乘,成了外九乘凡人洗刷因果业力,进入极乐世界的唯一途径。

    从环城外九乘入口处将数千具尸体抬到位于两百里外的外九乘中间地带的中阴河,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当徐长青随着这些人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是深夜时分。虽然负责抬尸体的人一个个都已经累得不行了,但将尸体交托给此地苦行僧,并且付出相应的布施后,他们除了少数死难者的亲友会留在此地等待尸体完全下葬入水外,其余人等都不愿意在此地多留片刻。

    一般人只会从这鱼油灯光中感觉到光亮,而不会有其他任何异常,但徐长青和孙献之却都不同,他们都对阴间轮回有着无比深厚的认知,甚至本身都是另外一个阴间轮回的一部分,所以他们很轻易的就从这灯光之中感觉到了一丝极为特别的阴间气息。这股阴间气息并非是那种盘踞之气,而是那种引导之气,并且这引导之气还似乎和这中阴河中的某个存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由于这种搬尸苦行僧的人数奇缺,每个下葬区的苦行僧都不超过二十名,而每天外九乘死亡的人数都是数以万计,所以往往有大量尸体会被滞留在这些台阶上。或许是因为附近中阴河的寒气所致,放在这里的尸体都不会腐化,久而久之这里也就成了一个特殊的停尸场。平常时候,这里都会有成百上千具等着放入河水的尸体滞留在台阶上,多的时候,甚至达到上万、上十万,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整个台阶,让人看了不由得生出一丝对死亡的敬畏。

    环城外九乘上至高楼顶部的天人,下至基座下的凡人,几乎都是在同一刻脱离那种空寂空灵状态的,而且在脱离这种状态后,他们似乎忘记了之前口诵梵音之事,脑海中的记忆始终停留在诵经之前一刻。当他们脱离这种状态后,浑然没有在意发生过什么,继续茫然无知的做着之前没有做完的事情。

    就在徐长青疑惑是谁将一个佛国特别安放在这中阴河河底之时,鱼油灯火所散发出来的引导气息就已经自动将答案揭晓出来。只见一群群充满阴气和尸气的类犬怪兽遵循着引导气息从河底的佛国之中窜出来,跳到了岸上,随后扑到新到的尸体身上,撕咬着尸体,将尸体上最后一丝生气给撕碎吞尽。这些怪兽乃是阴魂凝聚,加上灯火形成的一个特殊封界,使得它们都无法被凡人看见,它们也无法看见任何活物。所以即便此刻台阶停尸场上的情景看上去极为恐怖,但在凡人眼中这就和平常所见到的一样,全都是一片安静无声的尸体,没有任何异常。

    “什么?宝光大尊您是说这整个环城外九乘就是一件佛宝?”化身乌鸦的宝剑罗汉听到这话后,也顾不得惊世骇俗,急声开口,问出所有人都想要确认的问题。

    就在说话的时候,在不远处的搬尸苦行僧正将一具具尸体放入到中阴河之中,这些尸体放入河水之中后,便迅速的被河中暗流卷走,眨眼间的功夫就从岸边卷入到了河中间。凡人无法看清漆黑河道上发生的事情,弥勒菩萨等人也因为混乱灵气和一团团黑云的干扰,法眼在这里无法起到太多作用。但徐长青却不受限制,他很清晰的看到河中的业鱼蜂拥的聚集到了尸体周围,如传言中那般啃食尸体上所有的血肉器官。只不过和传言略有不同的是在业鱼将尸体啃得只剩下一副骨架的时候,业鱼像是春蚕吐丝一般回吐出一缕缕的死气,很快就根据骨架的形状还原成了一个完整的鬼魂。

    现在整个佛界都维持在一种平衡状态,每个宗乘手中都有足以震撼其他宗乘的手段,也正是因为如此,虽然菩萨乘一直都是佛界第一宗乘,但它真正能够左右的力量也还只是菩萨乘本身的力量。可如果菩萨乘若是突然多出这样一件天地佛宝的话,那么很可能这种平衡状态会因此被打破,最终造成的后果绝对不会是其他宗乘愿意看到的。

    很快的,这些类犬怪兽就将新尸体上所有的生气全都吞噬一空,跟着所有怪兽同时散去形体,化作一团黑雾,飞到了中阴河的上空,然后混合在了一起,扩大成了一片黑云。随后一具连体的骨架在黑云中若隐若现,做出一些类似仪式般的舞蹈动作,并且还伴随了一阵阵歌唱般的梵音诵经声。

    “贫僧也只是帮他这一次,下次他再出事,就轮不到我管了。”观世音菩萨淡然一笑,随后又道:“道友远道而来,贫僧身为环城之主未曾尽到地主之谊,反而令弟子多番侵扰,实在惭愧至极。还望道友去到慈悲卫城后,道友能够赏光,前往八宝净林,让贫僧能够好生款待道友。”

    中阴河的水常年阴寒刺骨,常人若是沾到一点水,就会寒气入体,大病一场是小,因此丧命也未尝没有,所以无论是饮用水,还是生活用水,都不会有人使用中阴和中的水。整个环城外九乘只有少数苦行僧能够承受这等寒冷,每日都会在河水中沐浴一次,借此洗净心身,这也就成了环城外九乘鉴定苦行僧是否合格的一个方法。

    本身就是出身菩萨乘、但却对此一无所知的净土佛更是蹲下身子,抚摩了一下地面,小心翼翼的施法试探,但结果却始终让他感到疑惑,跟着转头朝徐长青,问道:“敢问大尊,为何弟子感觉这就是一块普通的土地,并没有感到任何其他异常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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