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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 class="q">【金批 ：我前书宋江实弑晁盖，人或犹有疑之。今读此回，观彼作者之意，何其反复曲折，以著宋江不为晁盖报仇之罪，如是其深且明也。其一，段景住曰：郁保四把马劫夺，解送曾头市去。夫“曾头市”三字，则岂非宋江所当刻肉、刻骨、书石、书树，日夜号呼，泪尽出血也者？乃自停丧摄位以来，李然不闻提起。夫宋江不闻提起，则亦吴用之所不复提起，林冲之所不好提起，厅上厅下众人之所不敢提起与不知提起者也。乃今无端忽有段景住归，陡然提起，则是宋江之所不及掩其口也。其二，段景住备说夺马之事，宋江听了大怒。夫蕞尔曾头，顾不自量，一则夺其马，再则夺其马；一夺之不足，而至于再夺。人各有气，谁其甘乎？
然而拟诸射死天王之仇，则其痛深痛浅必当有其分矣。今也，药箭之怨，累月不修；夺马之辱，时刻不待，此其为心果何如也？其三，晁盖遗令：但有活捉史文恭者，便为梁山泊主。及宋江调拨诸将。如徐宁、呼延灼、关胜、索超、单廷珪、魏定国、宣赞、郝思文等，悉不得与斯役。夫不共之仇，不及朝食，空群而来，死之可也。宋江而志在报仇也者，尚当悬第一座作重赏以募勇夫；宋江而志在第一座者，则虽终亦不为天王报仇，亦谁得而责之？乃今调拨诸将，而独置数人，岂此数人独不能捉史文恭乎？抑独不可坐第一座也？其四，新来人中，独卢俊义起身愿往，宋江便问吴用可否？吴用调之闲处。夫调将之法：第一先锋，第二左军，第三右军，第四中军，第五合后，第六伏军。伏军者计算已定，知其必败，败则必由此去，故先设伏以俟之也。今也诸军未行，计算未定，何用知其必败？
何用知其败之必由此去？若未能知其必败，未能知其败之必由此去，而又独调员外先行埋伏，则是非所以等候史文恭，殆所以安置卢俊义也。其五，史文恭披挂上马，那匹马便是照夜玉狮子马。宋江看见好马，心头火起。夫史文恭所坐，则是先前所夺段景住之马；马之所驮，则是先前射死晁盖之史文恭。谚语有之：“好人相见分外眼明，仇人相见分外眼睁。”此言眼之所至，正是心之所至也。宋江而为马来者，则应先见马；宋江而为晁盖来者，则应先见史文恭。今史文恭出马，而大书那马；宋江心头火起，而大书看见好马，然则宋江此来专为马也。其六，手书问罪，轻责其杀晁盖，而重责其还马；及还二次所夺，又问照夜狮子。夫还二次马匹，而宋江所失仅一照夜狮子已乎？若还二次马匹，又还照夜狮子，而宋江遂得班师还山，一无所问已乎？
幸也保四内叛，伏窝计成，法华钟响，五曾尽灭也。不幸而青、凌两州救兵齐至，和解之约真成变卦，然则宋江殆将日夜哭念此马不能置也。其七，卢俊义既已建功，宋江乃又椎鼓集众，商议立主。夫“商议”之为言，末有成论，则不得不集思广谋以求其定，如之何如之何不辞反复连引其语也？今在昔，则晁盖遗令有箭可凭；在今，则员外报仇有功可据。然则卢俊义为粱山泊主，盖一辞而定也。舍此不讲，而又多谦抑，甚至拈阄借粮，何其巧而多变一至于如是之极也？
呜呼！作者书宋江之恶，其彰明昭著也如此，而愚之夫犹不正其弑晁盖之罪，而犹必沾沾以忠义之人目之，岂不大可怪叹也哉！】</span>
话说时段景住跑来，对林冲等说道：“我与杨林、石勇前往北地买马，到彼选得壮窜有筋力好毛片<span class="l">【袁夹批： 已尽马之妙。】</span>骏马，买了二百余匹；回至青州地面，被一伙强人，为头一个唤做险道神郁保四，<span class="q">【金夹批： 横添一落千丈，而不见其迹，妙妙。】</span>聚集二百余人，尽数把马劫夺，解送曾头市去了！<span class="q">【金夹批： 曾头市三字却从段景住口中提起，皆深表宋江不为晁盖报仇也。Ｏ仍从马上提起，以下彼此口口都只为马，则其不为晁盖甚明也，妙笔妙笔。】</span>石勇、杨林不知去向。小弟连夜逃来，报知此事。”林冲见说，教且回山寨与哥哥相见了，却商议此事。众人且过渡来，都到忠义堂上，见了宋江。关胜引单廷圭、魏定国与大小头领俱各相见了。李逵把下山杀了韩伯龙，遇见焦挺、鲍旭，同去打破凌州之事，说了一遍。宋江听罢，又添四个好汉，正在欢喜。
段景住备说夺马一事。宋江听了，大怒道：“前者夺我马匹，至今不曾报仇。晁天王又遭他射死。<span class="q">【金夹批： 看他报仇二字放在夺马下，天王射死放在报仇下，妙笔。】</span>今天如此无礼，若不去剿这厮，惹人耻笑不小！”吴用道：“即日春暖无事，正好厮杀取乐。<span class="q">【金夹批： 天下岂有不共戴天之事，而需春暖，而需无事，而言取乐者哉？写宋江、吴用全无报仇之心，妙笔。】</span>前者天王失其地利，如今必用智取。”且教时迁，他会飞檐走壁，可去探听消息一遭，回来却作商量。”时迁听命去了。无三二日，只见杨林、石勇逃得回寨，备说曾头市史文恭口出大言，要与梁出泊势不两立。宋江见说，便要起兵。吴用道：“再待时迁回报却去未迟。”宋江怒气填胸，要报此仇，片时忍耐不住，<span class="q">【金夹批： 妙妙。Ｏ天王之仇一向不提，夺马之仇片时不忍，挑剔妙绝。】</span>又使戴宗飞去打听，立等回报。
不过数日，却是戴宗先回来<span class="q">【金夹批： 写戴宗、时迁，参差疏密可喜。Ｏ天王死后，久矣杳不闻有曾头市也，忽然再被夺马，便尔戴宗、时迁奔走旁午，笔笔皆极著宋江之恶也。】</span>说：“这曾头市要与凌州报仇，欲起军马。见今曾头市口扎下大寨，<span class="q">【金夹批： 略。】</span>又在法华寺内做中军帐，数百里遍插旌旗，不知何路可进。”<span class="q">【金夹批：略。】</span>次日，时迁回寨报说：“小弟直到曾头市里面探知备细。<span class="q">【金夹批： 与戴宗参差疏密互见。】</span>见今扎下五个寨栅。曾头市前面，三千余人守住村口。总寨内是教师史文恭执掌，<span class="q">【金夹批： 详。】</span>北寨是曾涂与副教师苏定，<span class="q">【金夹批：详。】</span>南寨是次子曾密，<span class="q">【金夹批： 详。】</span>西寨是三子曾索，<span class="q">【金夹批：详。】</span>东寨是四子曾魁，<span class="q">【金夹批： 详。】</span>中寨是第五子曾升与父亲曾弄守把。<span class="q">【金夹批：详。】</span>这个青州郁保四，身长一丈，腰阔数围，绰号险道神，<span class="q">【金夹批： 详。】</span>将这夺的许多马匹都喂养在法华寺内。”<span class="q">【金夹批： 详。Ｏ马亦还他下落，则后文易于收拾也。】</span>
吴用听罢，便教会集诸将一同商议：“既然他设五个寨栅，我这里分调五支军将，可作五路去打。”卢俊义便起身道：<span class="q">【金夹批： 宋江吃惊之事。Ｏ员外若不自家起身，则亦与徐宁、关胜、呼延灼、索超、单廷珪、魏定国等，同不见调矣。】</span>“卢某得蒙救命上山，未能报效；今愿尽命向前，未知尊意若何？”宋江便问吴用道：“员外如肯下山，可屈为前部否？”<span class="q">【金夹批： 调拨则调拨耳，前部则前部耳，目顾吴用而口咨嗟之，其不欲员外之蝥弧先登，盖灼如也。】</span>吴用道：“员外初到山寨，未经战阵，山岭崎岖，乘马不便，不可为前部先锋；别引一支军马，前去平川埋伏，只听中军炮响，便来接应。”<span class="q">【金夹批： 独调员外于无可用武之地，可谓极尽心机，又岂料冷处埋伏之适遇史文恭哉？奇情曲笔，写得妙绝。】</span><span class="z">【余评： 宋江欲与卢俊义寨主，每事只待俊交立功，此见公明义若丘山，情重爵显，天下罕矣。吴用只爱公明为寨主，而有不乐俊义之心，何也？此众皆如此，亦理之当然。】</span>宋江大喜，叫卢员外带同燕青，引领五百步军，平川小路听号。<span class="q">【金夹批： 宋江大喜四字书法。Ｏ于大军未调之先，先拨置卢员外者，盖旧日众人久已肯服，所虑独卢员外一人故也。Ｏ仅领步军五百，笔中有眼。】</span>再分调五路军马：曾头市正南大寨，<span class="q">【金夹批： 看他调拨，又变出一样章法，奇才大笔。】</span>差马军头领霹雳火秦明、小李广花荣，副将马麟、邓飞，引军三千攻打；<span class="q">【金夹批： 三千。】</span>曾头市正东大寨，差步军头领花和尚鲁智深、行者武松，副将孔明、孔亮，引军三千攻打；<span class="q">【金夹批： 三千。】</span>曾头市正北大寨，差马军头领青面兽杨志、九纹龙史进，副将杨春、陈达，引军三千攻打；<span class="q">【金夹批： 三千。】</span>曾头市正西大寨，差步军头领美髯公朱同、插翅虎雷横，副将邹渊、邹润，引军三千攻打；<span class="q">【金夹批： 三千。】</span>曾头市正中总寨，都头领宋公明，军师吴用、公孙胜，<span class="q">【金夹批： 前书调开卢员外，又调开众将，此又大书宋公明自打总寨者，见其志在亲捉史文恭，以必得第一座也，妙笔。】</span>随行副将吕方、郭盛、解珍、解宝、戴宗、时迁，领军五千攻打。<span class="q">【金夹批： 五千。Ｏ看他领军独多，而卢俊义则极少，皆是笔中有眼。】</span>合后步军头领黑旋风李逵、混世魔王樊瑞，副将项充、李衮，引马步军兵五千。<span class="q">【金夹批： 分明宋江独领一万。】</span>其余头领各守山寨。<span class="q">【金夹批： 处处有此一保存，独此句中屈杀许多大将，妙笔可想。】</span>
不说宋江部领五军兵将大进。且说曾头市探事人探知备细，报入寨中。曾长官听了，便请教师史文恭、苏定商议军情重事。史文恭道：“梁山泊军马来时，只是多使陷坑，方才捉得他强兵猛将。这伙草寇，须是这条计，以为上策。”曾长官便差庄客人等，将了锄头铁锹，去村口掘下陷坑数十处，上面虚浮土盖，四下里埋伏了军兵，只等敌军到来；又去曾头市北路也掘下数十处陷坑。比及宋江军马起行时，吴用预先暗使时迁又去打听。<span class="q">【金夹批： 此等段落悉与第五十九回晁盖轻入重地照耀。Ｏ有吴用，又必得时迁，叹前者之并无吴用也，谁实为之，而谓宋江非弑晁盖者乎？】</span>数日之间，时迁回来报说：“曾头市寨南寨北部尽掘下陷坑，不计其数，只等俺军马到来。”吴用见说，大笑道：“不足为奇！”引军前进，来到曾头市相近。此时日午时分，前队望见一骑马来，项带铜铃，尾拴雉尾；马上一人，青巾白袍，手执短枪。<span class="q">【金夹批： 写曾头市正复勍敌。Ｏ意思便与小郎君祝彪一样。】</span>前队望见，便要追赶。吴用止住。便教军马就此下寨，<span class="q">【金夹批： 所以然者，此青巾白袍驰马之处，即是掘下陷坑之处故也。Ｏ青巾白袍人，竟不知其为谁？妙妙。】</span>四面掘了濠堑，下了铁蒺藜。传下令去，教五军各自分头下寨，一般掘下濠堑，下了蒺藜。
一住三日，曾头市不出交战。<span class="q">【金夹批：彼固以为以逸待劳也。】</span>吴用再使时迁扮作伏路小军，去曾头市寨中探听他不知何意；所有陷坑，暗暗地记著<span class="q">【金夹批： 一。】</span>离寨多少路远，<span class="q">【金夹批：一。】</span>总有几处。<span class="q">【金夹批： 一。好。】</span>时迁去了一日，都知备细，暗地使了记号，回报军师。次日，吴用传令，教前队步军各执铁锄，分作两队；<span class="q">【金夹批： 奇极。】</span>又把粮车，一百有余，装载芦苇干柴，藏在中军。<span class="q">【金夹批：奇极。】</span>当晚传令，与各寨诸军头领。来日巳牌，只听东西两路步军先去打寨。<span class="q">【金夹批： 奇极。】</span>再教攻打曾头市北寨的杨志、史进，把马军一字儿摆开，只在那里擂鼓摇旗，虚张声势，切不可进。<span class="q">【金夹批： 奇极。】</span>吴用传令已了。
再说曾头市史文恭只要引宋江军马打寨，便赶入陷坑。寨前路狭，待走那里去？次日巳牌，只听寨前炮响，军兵大队都到南门。<span class="q">【金夹批： 写寨前一炮，却是东西兵起；寨前又一炮，却是背后兵起，吴用之称智多星，洵非夸也。】</span>次后只见东寨边来报道：<span class="q">【金夹批： 妙妙。】</span>“一个和尚轮著铁禅杖，一个行者舞起双戒刀，攻打前后！”史文恭道：“这两个必是梁山泊鲁智深、武松。”<span class="q">【金夹批： 一队口中猜出，一队旗上看出，只二队便有如许变换。Ｏ如此匆忙叙事中，又须文字变换，真乃心闲手敏也。】</span>却恐有失，便分人去帮助曾魁。<span class="q">【金夹批： 分之使弱也。】</span>只见西寨边，又来报道：<span class="q">【金夹批：妙妙。】</span>“一个长髯大汉，一个虎面大汉，旗号上写著‘美髯公朱同’、‘插翅虎雷横’，前来攻打甚急！”<span class="q">【金夹批： 一队旗上看出。】</span>史文恭听了，又分拨人去帮助曾索。<span class="q">【金夹批：写分兵明画之极。】</span>又听得寨前炮响。<span class="q">【金夹批： 寨前炮响，寨前又炮响，绝妙兵法，却成绝妙章法。】</span>史文恭按兵不动，只要等他入来塌了陷坑，山下伏兵齐起，接应捉人。这里吴用却调马军从山背后两路抄到寨前，<span class="q">【金夹批： 妙妙，令寨前陷坑无用也。Ｏ妙妙，正令寨前陷坑有用也。】</span>前面步军只顾看寨，又不敢去；<span class="q">【金夹批： 可叹。Ｏ此吾所谓印板将令也。】</span>两边伏兵都摆在寨前；<span class="q">【金夹批：可叹。】</span>背后吴用军马赶来，尽数逼下坑去。<span class="q">【金夹批： 彼掘陷坑而我用之，妙不可言。】</span><span class="l">【芥眉批： 用兵贵致人而不致于人如此。】</span>史文恭却待出来，吴用鞭梢一指，军寨中锣响，一齐推出百余辆车子来，尽数把火点著，<span class="q">【金夹批： 妙妙。】</span>上面芦苇、干柴、硫磺、焰硝，一齐著起，烟火迷天。比及史文恭军马出来，尽被火车横拦当住，只得回避。<span class="q">【金夹批： 又令之不得冲突，所谓计必万全都也。Ｏ如此一段便是绝妙阵法，岂得以其稗官也而忽之？】</span>急待退军。公孙胜早在阵中，挥剑作法，刮起大风，卷那火焰烧入南门，早把敌楼排栅尽行烧毁，<span class="q">【金夹批： 妙妙，可谓一打曾头市矣。】</span><span class="q">【金眉批：以上一打曾头市矣。】</span>已自得胜，鸣金收军，四下里入寨，当晚权歇。史文恭连夜修整寨门。两下当住。<span class="q">【金夹批： 写曾头市正复勍敌。】</span>
次日，曾涂对史文恭计议道：“若不先斩贼首，难以追灭。”嘱付教师史文恭牢守寨栅。曾涂率领军兵，披挂上马，出阵搦战。宋江在中军，闻知曾涂搦战，带领吕方、郭盛，相随出到前军。门旗影里看见曾涂，心头怒起，用鞭指道：“谁与我先捉这厮，报往日之仇？”<span class="q">【金夹批： 谁与我，虽复顺口之辞，然亦见宋江功归一身之意。】</span>小温候吕方，拍坐下马，挺手中方天画戟，直取曾涂。两马交锋，二器并举。斗到三十合以上，郭盛在门旗下，看见两个中间，将及输了一个。原来吕方本事敌不得曾涂；三十合已前，兀自抵敌不住；三十合已后，戟法乱了，只办得遮架躲闪。
郭盛只恐吕方有失，便骤坐下马，捻手中方天画戟，飞出阵来，夹攻曾涂。三骑马在阵前绞做一团。原来两枝戟上都拴著金钱豹尾。吕方、郭盛要捉曾涂，两枝戟齐举，<span class="q">【金夹批： 写二戟。】</span>曾涂眼明，便用枪只一拨，<span class="q">【金夹批：写一枪。】</span>却被两条豹尾搅住朱缨，夺扯不开。三个各要掣出军器使用。<span class="q">【金夹批： 此即对影山故事也，乃对影山只是两戟豹尾，此又添出枪上朱缨，便有加倍好看也。】</span><span class="l">【芥眉批： 照出对影山事。】</span>小李广花荣在阵中看见，恐怕输了两个，便纵马出来，左手拈起雕弓，右手急取箭，搭上箭，拽满弓，望著曾涂射来。<span class="q">【金夹批： 二十九字一句，其事甚疾。Ｏ对影山射开豹尾，此竟射杀曾涂，妙妙。】</span>这曾涂却好掣出枪来，那两枝戟兀自搅做一团。说时迟，那时疾：曾涂掣枪，便望吕方项根搠来。<span class="q">【金夹批： 三十七字一句，其事甚疾，令人吃惊。】</span>花荣箭早先到，正中曾涂左臂，<span class="q">【金夹批：其事甚疾。】</span>翻身落马。吕方、郭盛，双戟并施，<span class="q">【金夹批： 其事甚疾。】</span>曾涂死于非命。<span class="q">【金夹批：曾涂死。】</span>十数骑马军飞奔回来报知史文恭，转报中寨。曾长官听得大哭。
只见旁边恼犯了一个壮士曾升，武艺绝高，使两口飞刀，人莫敢近；当时听了大怒，咬牙切齿，喝叫：“备我马来！要与哥哥报仇！”曾长官拦当不住。全身披挂，绰刀上马，直奔前寨。史文恭接著，劝道：“小将军不可轻敌。宋江军中智勇猛将极多。若论史某愚意，只宜坚守五寨，暗地使人前往凌州，便教飞奏朝廷，调兵选将，多拨官军，分作两处征剿：——一打梁山泊，一保曾头市。——令贼无心恋战，必欲退兵急奔回山。那时史某不才，与汝兄弟一同追杀，必获大功。”说言未了，北寨副教师苏定到来。见说坚守一节，也道：“梁山泊吴用那厮诡计多谋，不可轻敌；只宜退守。待救兵到来，从长商议。”曾升叫道：“杀我哥哥，此冤不报，真强盗也！直等养成贼势，退敌则难！”史文恭、苏定，阻当不住。曾升上马，带领数十骑马军，飞奔出寨搦战。
宋江闻知，传令前军迎敌。当时秦明得令，舞起狼牙棍，正要出阵斗这曾升；只见黑旋风李逵，手搭板斧，直奔军前，不问事由，抢出垓心。<span class="q">【金夹批： 写得妙，遂更急于霹雳火也。】</span>对阵有人认得，说道：“这个是梁山泊黑旋风李逵！”曾升见了，便叫放箭。原来李逵但是上阵，便要脱膊，<span class="q">【金夹批： 妙人，只用八个字活画出来。】</span>全得项充、李衮蛮牌遮护；<span class="q">【金夹批：好。】</span>此时独自抢来，被曾升一箭，腿上正著，身如泰山，倒在地下。<span class="l">【芥眉批： 偏得宋头，不就输，妙于设色。】</span>曾升背后，马军齐抢过来。宋江阵上，秦明、花荣飞马向前死救；背后马麟、邓飞、吕方、郭盛一齐接应归阵。<span class="q">【金夹批： 亦作一跌者，不欲写得曾家太易也。】</span>曾升见了宋江阵上人多，不敢再战，以此领兵还寨。宋江也自收军驻扎。<span class="q">【金夹批 （金眉批）：以上二打曾头市。】</span>
次日，史文恭、苏定只是主张不要对阵。怎禁得曾升催并道：“要报兄仇！”史文恭无奈，只得披挂上马。那匹马便是先前夺的段景住的千里龙驹“照夜玉狮子马”。<span class="q">【金夹批： 此篇写宋江独为马来，非为晁盖来也，故处处将马出色点染，见是一篇纲领。】</span>宋江引诸将摆开阵势迎敌，对阵史文恭出马。宋江看见好马，心头火起，<span class="q">【金夹批： 写宋江本意只为马，妙笔。】</span>便令前军迎敌。秦明得令，飞奔坐下马来迎。二骑相交，军器并举。约二十余合，秦明力怯，望本阵便走。史文恭奋勇赶来，神枪到处，秦明后腿股上早著，倒攧下马来。吕方、郭盛、马麟、邓飞四将齐出死命来救。虽然救得秦明，军兵折了一阵；<span class="q">【金夹批： 再作一跌者，不欲写得曾家太易也。】</span>收回败军，离寨十里驻扎。
宋江叫把车子载了秦明，一面使人送回山寨将息；密与吴用商量，教取大刀关胜、金枪手徐宁，并要单廷圭、魏定国，四位下山，同来协助。<span class="q">【金夹批： 密与吴用商量，书法妙绝。盖来则定当成功，归则难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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